55.蘇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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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酯兒, 又在門口等你爹回來啊?”蔣氏手裏拎著一個籃子, 剛走到蘇家門口就看到六歲的蘇環正蹲坐在門口眼巴巴的瞅著村口的位置。
    自打三郎出門趕考, 這孩子天天都要來這麽一出, 明明以前三郎出遠門的時候酯兒也不像現在這般望眼欲穿, 難不成是孩子長大了, 知道想念爹爹了?
    “蔣奶奶, ”蘇環仰起小臉, 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看的人心都化了,“爹爹明明說過最遲十月底就能回來,現在已經過了十月, 爹爹還沒回家,爹爹是不是真被山賊給搶走了?”
    蘇環說著說著大眼睛裏就溢滿了水色, 下一瞬間,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下,不一會兒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哎喲,”蔣氏連忙放下籃子將蘇環摟進懷裏, “我的小乖乖唉, 你爹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所以才沒有及時回來,再說, 這才剛過了十月底, 延遲一兩天是很正常的, 你別亂想啊。”
    “這是怎麽了?”劉氏從裏屋疾步走來,見蔣氏攬著自家小孫孫,酯兒不停的流眼淚,心裏有些弄不清狀況,“這又唱的哪一出?”
    蔣氏笑道,“還不是酯兒擔心他爹被山賊擼了去回不來家,在這兒嚇得掉眼淚呢。”
    “嗨!”劉氏一聽山賊二字心裏就遷怒當家的,“還不是我家那口子瞎折騰,成天閑的無聊就去村口聽劉大哥說故事,還把酯兒帶過去一起聽,自從酯兒聽到一個書生被山賊搶回去做壓寨夫君的故事後,成天擔驚受怕,生怕三郎也遭此劫難,特別是這麽長時間三郎還沒有回來,酯兒擔心的夜裏都做了噩夢,等我家那口子回來,我肯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他。”
    蔣氏一聽還有這種因由,不由得笑出聲來,又看了看蘇環皺巴巴的小臉,安慰道,“酯兒,做夢都是反的,你夢見爹爹被山賊搶去,這就說明你爹爹現在很安全,說不定過兩天就到家了。”
    這孩子也是可憐,從小沒了娘,劉嫂子以前因為嚴氏有些不待見酯兒,也就三郎那次落水後才對酯兒關懷備至,對於酯兒來說,想必三郎才是最重要的吧,畢竟那可是親爹。
    蘇環似是信了這話,連忙擦了擦眼淚,這個時候他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過年後他就七歲了,小小的孩童已然有了羞恥心和自尊心,一想到剛才在熟悉的蔣奶奶麵前痛哭流涕,心裏頗為尷尬。
    “蔣奶奶,周禮在家嗎?我想去找他玩。”
    蔣氏摸了摸蘇環的頭頂,“在家呐,剛才還說要找你一起去掏鳥窩,被他爹聽見後正在家裏挨訓呢,你現在去找他,他肯定開心。”
    “那我現在就去找他玩。”蘇環同蔣氏與劉氏打過招呼後連忙奔向周禮家去拯救水深火熱的小夥伴去了。
    “唉!”劉氏見蘇環跑遠,不由輕歎一聲,臉上也不見先前的輕鬆,“其實不止酯兒擔心,我也擔心三郎,若是往日,三郎最多九月下旬就會回來,可這一次,實在耽擱太久了。”
    “兒行千裏母擔憂,這是人之常情,”蔣氏好言安慰,“不過你也不能自己嚇自己,說不定三郎是與友人一起去府城考試去了,這一來一回可不得需要個把月的時間?”
    劉氏倒是未曾想過這個可能,“以往三郎屢試不中,隻去了宜章縣就回來了,他總說學問不夠,還需要多進學幾年,上一次他落水發了高熱,好不容易被孫大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沒有兩年的時間壓根補不回失掉的元氣,後來身體看著是恢複了,可內裏怎樣又有誰知道?這一次拖著孱弱的身體去參加考試,估計八成也中不了。”
    “哪有當娘的這樣說自己兒子的?”蔣氏打趣劉氏,“還沒出結果呢,你就斷言三郎不中?憑三郎的才學,說不定這一次就中了呢?”
    劉氏不以為然,雖然她一向覺得三郎以後會當官老爺,但她卻不是個糊塗的人,之前三郎親口說了,學識不夠還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難不成落了一次水就能把這五到十載的知識給補上了?
    “要不是三郎一意孤行,偏要下場科考,我說什麽都不會讓他去縣城的,前程哪有孩子的身體重要?也就我家那口子狠心!”
    一想到當家的,劉氏就想提胸運氣,“要不是當家的說三郎身體康健,無需擔心他受不住科場的苦,還說三郎年輕,就應該出去多走走多看看,三郎也不會私自報名下場,還不聽我的勸,要是三郎這次出了什麽事,我肯定要和當家的沒完。”
    蔣氏微笑不語,這劉嫂子也是關心則亂,就憑三郎元宵節孤身放倒兩個人販子,還把孩子從賊窩裏救出來,就能知道三郎的身體是沒有大礙的,不過,劉嫂子正心係三郎的安危,對蘇家大哥甚是遷怒,此時,她還是不說話為妙。
    劉氏平複心情後這才發現自己辦事不妥當,哪有堵著客人不讓人進門的道理?天氣漸冷,讓客人一直站在門口吹冷風,連口熱茶都不讓人喝,這哪是正經人家的待客之道?
    “蔣妹子,你看我,把你堵在家門口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快進來坐會兒吧。”
    “不用,不用客氣。”蔣氏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布,把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昨兒個我家周榮在田裏下的套子逮著了一隻野兔,這不,我送半隻兔子來給你家嚐嚐鮮。”
    劉氏趕忙推拒,“這怎麽使得?你留著自家吃吧,二蛋那孩子正是長個頭的年紀,快拿回去給他補補。”
    “我還留了半隻呢,”蔣氏強製性的把半隻兔子塞到了劉氏的手上,半唬著臉說道,“你可別拒絕啊,這麽點兔子肉也就是給你們嚐個味,你若是再不肯接受,我可就要生氣了,難不成你嫌這兔子肉太少?”
    蔣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劉氏再推拒就顯得生份了,她隻能不斷的道謝,“那就多想蔣妹子了。”
    蔣氏笑道,“這才對嘛,你我兩家本不該這麽拘禮。”
    “嘭!嘭!嘭!”
    遠處傳來敲擊鑼鼓的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吸引蔣氏與劉氏二人一同尋聲望去。
    隻見遠處走來三個身穿官服的衙役,為首一人手持紅色喜報,身後兩人一人敲鑼鼓,一人大聲唱和。
    “恭喜宜章縣棠柳鎮河西村蘇錦樓蘇大官人高中秀才~~”
    三人身後跟著許多神色激動的村民,裏正也在一旁陪著,蘇順安和裏正並排行走著,後麵跟著蘇大郎和蘇二郎。
    劉氏和蔣氏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劉氏似是歡喜又有些害怕,“蔣,蔣妹子,我,我莫不是年紀大了,出現幻覺了吧?你快幫我聽聽,官差說誰中秀才了?”
    雖說劉氏一向都是兒子吹,認為自家兒子牛掰壞了,總覺得小兒子周身閃爍著五彩光環,還自帶碉堡的bgm,可真到了兒子高中的這一天,她就傻眼了。
    她前一刻還在信誓旦旦的說兒子考不上,下一刻官家就送來喜訊,幸福來的太突然,劉氏總覺得臉有點疼。
    蔣氏回過神來,喜上眉梢,趕緊恭賀道,“劉嫂子,是你家三郎中秀才啦,人家官差是來給你送喜呢!”
    “這,真的?我不會是在做夢吧……”劉氏雙眼發直,如在夢中,腿肚子打顫,怎麽想都有些不真實。
    直到衙役行至門口,站在老蘇家門前連喝三聲,才把劉氏從這種恍恍惚惚的狀態裏拽了出來,三郎怎麽就突然中秀才了呢?不對!三郎中秀才啦!
    蘇順安趕忙讓家人把先祖的畫像掛到正堂,又放了香爐,點了香,擺放祭品,全家人換了幹淨整潔的衣裳,這才從衙役的手上接過捷報。
    捷報上端印有一條欲飛的騰龍,下麵是雲山霧海,正中央用楷書寫著臨平府宜章縣棠柳鎮河西村蘇氏錦樓高中院試第三十九名,上麵還印有府學的印章。
    蘇順安滿麵紅光,似喝醉了酒一般,拿著這一張輕薄的紙,好像有千斤重般手都微微發起抖來,他親自把捷報張貼在廳堂裏最顯眼的位置,這是老蘇家的榮耀,他們家終於出了一個有功名的子孫,先祖地下有知該欣慰了吧。
    劉氏腳下生風,嗓門都比往日高了八度,她頗為大方的拿出了三兩銀子分給報喜的衙役,衙役拿了銀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
    “恭喜蘇官人高中秀才,待得兩年以後,說不定我等就要改口稱秀才公為老爺了。”
    老爺是對舉人的尊稱,衙役的這番話可算是說到劉氏的心坎裏了,她笑的見牙不見眼,“哎呀,承您吉言,我家三郎還欠好些火候呢,老爺之名我們可不敢想,幾位大人留下來喝杯水酒,如何?”
    衙役搖頭拒絕,“已經沾了您家的喜氣,我等還需早些回去複命,就不耽擱您了。”
    劉氏與蘇順安將衙役送至村口,回來後又忙著招呼村裏人,喜事來的突然,家裏的菜不夠,村裏人自發帶了菜和肉,這讓劉氏有些過意不去。
    “你們客氣了,既是我家請客,哪能讓你們破費?”
    “劉嫂子這話說的不對,”村裏的潑辣戶趙氏臉上滿是笑意,說話頗為豪爽大方,“這次我們隻是來沾沾你們蘇家的喜氣,等你家三郎回來,我們肯定還得來叨饒你家,到了那時我們可不會和你家客氣,定要好好吃上一頓,大夥說,是不是啊……”
    這話一出立刻迎來眾人的附和聲,“是啊,肯定不會和你家客氣!”
    劉氏帶著林氏和王氏在灶房裏忙的熱火朝天,蔣氏帶著家裏的兒媳以及村裏幾個手藝頗佳的婦人自發的去幫忙打下手,引得劉氏又是一陣感激。
    蘇順安端坐於主桌,鄰桌客人紛紛過來敬酒,劉氏見了也不說什麽禁止喝酒之類的話了,今天是老蘇家的大喜日,幹脆就讓這老頭子喝個痛快,禁酒什麽的明天再說吧。
    蘇行之笑眯眯的端著酒杯,恭賀道,“蘇五弟,三郎這孩子真是給我們蘇氏一族爭氣,二十多歲的秀才公,年輕有為,前程似錦,不愧是我蘇氏一族的好兒郎啊,為此,當浮一大白。”
    說完就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仔細算來,蘇行之和蘇順安已經出了五服,兩家的血緣關係早已淡化,可架不住兩家人都姓蘇,較起真來,確實是一個祖宗,蘇氏祠堂裏可還供奉著先祖的牌位呢。
    如今蘇行之有意拉近兩家的關係,純粹就是奔著蘇錦樓的秀才之名而去,蘇行之有私心,但更多的卻是為了整個河西村的利益,有了秀才的招牌,河西村在與其他村子發生矛盾之時,比之從前可以硬著身板說話,官家處理瑣事紛爭之時,對於河西村也會稍微寬待些。
    蘇順安見裏正如此客氣,他趕忙端酒回敬,“裏正謬讚了,就我家那個不成器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能擔得起年輕有為四個字,這一次能考上秀才實屬僥幸。”
    盡管蘇順安心中歡喜,認為自家三郎當得起麒麟兒三個字,但麵對別人的誇讚,他肯定得矜持行事,不然被人說他老蘇家得意忘形,行事高調上不得台麵,那可就不美了,他可不想在大喜之日給三郎的名聲抹黑。
    不僅蘇順安如此想,蘇家其他人包括偏心眼的劉氏,都未被喜事衝昏了頭腦,這一整天行事說話越發謹慎,別人誇,他們就自貶,對待鄰裏鄉親的態度一如往昔。
    但盡管如此,村裏人無形之中對蘇家人多了幾分客氣與尊重,畢竟他們也明白,蘇家的門庭和以前不一樣了,蘇家三郎秀才的名頭也不隻是個虛名。
    劉氏忙了一天,累的腰酸背疼,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又忙著收拾碗筷,林氏與王氏並著幾個孫子孫女都在一旁幫忙,等將碗筷洗淨後還要將借來的東西歸還給鄰裏。
    “今天大家受累了,不過我還得多說幾句話,”蘇老爹喝了醒酒湯,舌頭仍有些打結,不過他的頭腦卻很清醒,“三郎高中秀才是喜事,可我們不能因為三郎高中就昂著下巴看不起別人,行事說話都猖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我們是河西村的人,祖祖輩輩親朋好友都在村裏,萬不可與鄰裏鄉親壞了往日裏的情份。”
    蘇家其他人都乖乖點頭,沒有絲毫反對之言,劉氏見蘇順安酒氣上頭,趕忙勸道,“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瞧你這滿身的酒味,這些話就算你不說,孩子們也會懂的,你就別操心了。”
    蘇順安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妨事,“我話還沒說完,休息也不急於這一時,三郎即使考上秀才也還是個普通百姓,平日裏鄉親們若有困難,我們能幫的肯定得幫,但如果超出了我們的能力,萬萬不可勉強,更不能打著三郎的名義為三郎抹黑,如果被我發現家裏有人吃裏扒外,到時休怪我翻臉無情,我說話不中聽,但這隻是提前給你們做個提醒,尤其是幾個小輩,你們做長輩的更要好好管束,我們家不一定就隻出三郎這一個秀才,你們可懂?”
    這話的意思是打算送幾個小的去讀書了?林氏與王氏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蘇順安這個當家人,詢問之意溢於言表。
    蘇順安點頭微笑,“三郎把鎮上的生意交給了我,近來家裏也算是寬裕,我確實打算明年就把酌兒酩兒酯兒送到鎮上的書院進學,不求他們能讀出個功名來,隻求他們識字知禮,懂事成人。”
    林氏與王氏眉眼之間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多謝爹!多謝娘!我們肯定好好管教孩子,不會讓你們失望。”
    蘇順安撫著胡鬚欣慰的笑了,家庭和睦,上下一心,何愁蘇家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