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塑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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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樓自此找到了作詩的動力, 原來有名氣的人所寫的詩文還能當做銀子使, 若是他哪天靈光一閃,成就千古絕唱, 豈不是隻需坐在家裏,銀子就能滾滾而來?
    “蘇生?”王永風瞧著提筆發呆的蘇錦樓,忍無可忍的用戒尺敲了敲桌麵,“還有好幾筐拜帖和書信未看,你還有空發呆?”
    蘇錦樓嚇得一下子從剛才的幻想中掙脫了出來, 瞧瞧先生發怒的眼神, 瞅瞅一旁還未拆封的信件,好吧!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蘇錦樓默默嘀咕, “至少我還有夢想, 以後肯定能成為一個大詩人!”
    “瞎嘀咕什麽呢?”王永風頗為恨鐵不成鋼, “還不快抓緊時間品鑒?卯時之前必須把心得體會交與我,否則今晚就讓小白好好陪陪你。”
    蘇錦樓聽到小白二字頓時一個激靈,再也不敢開小差,媽呀!小白那個變異狗, 一看就是隻單身狗, 就喜歡盯著他的屁股咬, 他再也不想光著兩瓣屁股蛋在風中迎風搖曳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蘇錦樓連午飯都沒吃, 不停的拆件看文, 及至後來速度越來越快, 並不是蘇錦樓被打通任督二脈,通宇宙清靈之氣成為作詩大拿,而是投遞進來的拜帖詩文,主題思想幾乎一致,都是恭賀中秋快樂,然後表達一下內心的敬仰之情,隻不過是用詩作的方式表達出來,中心意思都不變。
    於是,蘇錦樓看了好幾筐的詩文後,得出的心得就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無論何人,在任何時空,都要學會拍馬屁,還得拍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拍得不落於俗套,讓人一見就覺得不是虛言,而是真心實意的信服與敬佩。
    看看這些文采斐然的學子所寫的詩文,什麽“攬鏡自顧,夜不成眠”,什麽“高山仰止,抵足而眠”,還有人寫“日日思君,形如枯骸”,這些個肉麻的話,當真適合對快要到不惑之齡的中年大叔說,而不是用來對心悅之人告白的情話?
    王永風詢問蘇錦樓,“蘇生,有何心得?”
    蘇錦樓沉默了,他總不能把剛才那一番馬屁心得說給先生聽吧,如果當真實話實說,估計他不僅今晚得和小白作伴,明天還得去樹上繼續迎風招展。
    蘇錦樓拱手回道,“先生,晚輩實在羞愧,看了這些學子的詩作,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個個都是拍馬屁的高手,他的臉皮還得多修煉修煉,才能麵不改色寫出那些肉麻的話。
    “嗯,你知道自己有所不足,而後才能查漏補缺。”
    王永風從未奢望過蘇錦樓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看了別人的詩文,就能寫出自己的詩作,他要的就是蘇錦樓得知與其他學子之間的差距,從而正視詩文,而不是隻想著回避。
    “好了,看了一天的詩文你也累了,你師母已經吩咐下人擺好了飯,和我一塊去吃飯吧。”
    蘇錦樓眼睛一亮,立馬順竿子往上爬,“有勞師母費心了,學生腹中空空,實在是餓急了。”
    王永風走在前麵,蘇錦樓在一旁喋喋不休,“今天本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晚輩在此多有打攪,唉!說來慚愧,晚輩來的匆忙,也未帶什麽禮物,實在是心有不安。”
    王永風陡然停了下來,麵無表情的回道,“不安?你現在去準備禮物也是來得及的,今日中秋佳節,府城沒有宵禁,要不你出去買了東西再過來用飯?”
    蘇錦樓詭異的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著,“要不,要不我現在回去作詩一首,就當作此次中秋佳節的賀禮了?”
    王永風麵無表情臉,“……”
    蘇錦樓作死的來了一句,“我這,也是跟先生你學的啊。”
    王永風長舒一口氣,抬頭凝視天上的明月,再次生出無奈之感,他王永風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然,怎麽這輩子偏偏遇上蘇錦樓這麽個棒槌呢?
    這不是來聆聽教導的,而是切切實實過來討債的,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氣死。
    蘇錦樓剛進門,就見一中年美婦人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老爺,你們過來了!”又對蘇錦樓說道,“蘇生,你也算是老爺的半個弟子了,今天在這裏過節,就好比在自己家裏一樣,自不必拘禮。”
    蘇錦樓畢恭畢敬,打拱作揖,“多謝師母!有勞您費心了。”
    “別客氣了,這又不在汴京,我們家不講究這些個虛禮,”吳氏熱情招呼蘇錦樓,對這個黝嘿魁梧的年輕人怎麽看怎麽順眼。
    這可比那些個小白臉強多了,能在文珺危難之際出手相幫,人品自不必懷疑,能夠使計令文玥主動退去,不僅把文珺救了出來,還讓另一個圖謀不軌的男子老老實實的交代罪行,這份智計手段不容小覷。
    人品貴重,能力出眾,如今有了夫君的悉心教導,以後的前程必然無憂。
    此時王文玥一臉憔悴的帶著丫鬟走了過來,剛擺出微笑的樣子打算對著王永風與吳氏二人行禮,冷不丁的看見了站在王永風身旁的蘇錦樓。
    她睜大雙目,臉上的微笑頓時僵住了,聲音因為詫異顯得格外尖銳,“登徒子!你這賊人怎麽會在這裏?”
    王文玥被關了一個多月,身邊的丫鬟都是吳氏為她新配的,以前的丫鬟都已經被發賣了出去,奶娘更是沒挺過八十大板,早已一命嗚呼赴了黃泉。
    身邊舊人死的死,被發賣的發賣,這讓王文玥更加確信當初爹爹的那番話隻是為了維護吳氏而編造出來的謊言,心裏對吳氏的恨意越發重了。
    可形勢不如人,她隻能壓抑住心中的恨意,忍辱負重,等待時機,一血心頭之恨。
    王文玥每天被關在屋內抄寫孝經,一想到吳氏那張臉,她就恨不得把所抄的孝經全都撕了,後來她隻在心中默念那個從未見麵的親娘,想象著親娘的音容笑貌,內心才能得以片刻的安寧,這才能夠繼續抄寫下去。
    身邊的小丫鬟都知道主母當初發怒仗斃下人一事,麵對大小姐之時戰戰兢兢,隻求無過不求有功,自然不會在王文玥麵前多嘴,更不會告訴她蘇錦樓受主人家的指導,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王文玥對於這些小丫鬟無一絲信任,總覺得這些人都是吳氏派過來監視她的眼線,所以從不向她們打聽外界之事,也就是說,這一個多月以來,王文玥完全和外界斷聯,故而她並不知道蘇錦樓在府中過節一事。
    今天是中秋節,王永風尋思著如此重要的節日總不能還把大閨女關在房裏抄寫孝經,於是便和吳氏商量,中秋節當天將她放出來,等到過完團圓節再讓她繼續回去受罰。
    吳氏對此並無異議,她了解王永風的性子,既然主動開了這個口,就說明他心意已決,不可更改。
    王文玥的登徒子三個字讓蘇錦樓回想起當初那個滿嘴跑火車還幾乎裸奔的自己,當下臉就黑了。
    “這位想必就是先生家未曾謀麵的大小姐了吧,不知大小姐是否認錯了人?蘇某可擔不起登徒子的稱謂。”
    “我沒認錯!那次在慈光寺就是你用言語侮辱我,我絕不會認錯人!”王文玥斬釘截鐵的指認蘇錦樓後才察覺到對方話中的不對勁。
    王文玥心裏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先生?誰是你先生?”
    “我的先生就是大小姐您的父親,”蘇錦樓先是回答了王文玥的問題,又故作遲疑,而後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就是那天帶人前來抓人的那個女子啊!”
    蘇錦樓拱手作揖,眼中布滿歉意,“實在對不住了,那天我見你來勢洶洶,明顯不懷好意,便以為你也是陷害王姑娘的歹人,實在未曾料到,原來你當真就是王姑娘的親姐姐。”
    說完話後又無辜的攤了攤手,“請恕蘇某眼拙,以往我從未見過姐姐利用妹妹的信任給妹妹下藥,還把妹妹送與陌生男子,汙她名節,敗她名聲,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荒唐事,故而沒看出來你就是王姑娘的姐姐,這應該不是在下之過吧。”
    王文玥臉色鐵青,直勾勾的盯著蘇錦樓,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若不是這小賊半道出來攪局,王文珺早已身敗名裂,吳氏也能嚐嚐什麽叫做切膚之痛,有了奶娘和親信的幫助,說不定她就能手刃仇人,大仇得報。
    可這一切都被這無恥小賊給毀了,她不但沒有成功報仇,還把身邊的親信都給折了進去,如今她就像被關在籠中的鳥兒,四周全是吳氏的眼線,一點自由都沒有。
    王文玥壓下心中不快,如今境況艱難,她不能再在父親麵前失禮,上一次的事情已經讓父親對她失望,這一次她要抓住機會在父親麵前好好表現,重新獲取父親的信任。
    “上次之事全是誤會,我被小人蒙蔽一時糊塗這才做下錯事,說來,我也應該感謝公子及時出手搭救二妹,不然若是文珺當真受到傷害,我這個做姐姐的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麵對王文玥突然改變的態度及話音,蘇錦樓一點也不買帳,他理所當然的接受了王文玥的謝意。
    “大小姐不必跟我客氣,若不是托您的福,我哪能得遇良師指導,不過不管大小姐陷害王姑娘的原因是什麽,做錯事的人總歸都是你,想來大小姐應該和您的妹妹好好道過歉了吧。”
    王文玥一時沒回過神,“道歉?”
    “怎麽?”蘇錦樓大惑不解,“這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迄今為止,您都沒有和王姑娘說一聲抱歉嗎?”
    這話一出,不僅王文玥不自在,連一旁的王永風心中也不得勁,不管當初文玥因何做下錯事,錯了就是錯了,陷害文珺的是文玥本人,利用至親的信任,背後行不法之事的也是文玥本人,雖然文珺最終安然無恙的回來,但傷害已經造成,這一點誰都無法抵賴。
    從始至終,文玥從未當麵對文珺表示過一絲歉意,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未曾想到這一點,實在是不配為人父。
    一旁的吳氏看著渾身不自在的王永風,心中多日來積聚的鬱氣終於消散,今日蘇錦樓之言算是說到她的心坎裏了,文珺遭了那麽大的罪,擔驚受怕,差點就回不來了,結果老爺隻因為文珺未受到實質性傷害,又心疼文玥從小失去親娘,就將此事輕拿輕放了,對於文珺而言,何其不公?
    可後娘難當,她這麽些年掏心掏肺的對待文玥換來的不過是一隻白眼狼,如今與文玥關係緊張,她又不好在夫君麵前為文珺打抱不平,隻能委屈自己的親生閨女。
    可今日,終於有人替她出了這口惡氣,也替文珺討要一個公道,實在是大快人心。
    這時,年紀最小的文珊說話了,“大姐做了對不起二姐的事,就應該向二姐致歉,知錯就改,敢做要敢當,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文珊不過五歲虛齡,童言稚語,最是真實,王永風不愧是大儒,尷尬過後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錯誤。
    “是啊,知錯就改,敢作敢當,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枉我白活了近四十年,竟連一個稚齡小兒都不如,實在是羞煞人也。”
    王文玥心中憤恨,她好不容易出來走走,想要修複父女之情,可又被蘇錦樓給破壞了,連著上一次,一共兩次壞她好事,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必要回報這份“大恩”!
    王文玥性格果決,她當機立斷,對著王文珺行了一禮,“二妹,我為上次的錯事向你道歉,希望求得你的諒解。”
    王文珺雖對這個姐姐仍有怨言,但並不想當麵與她撕破臉麵,至少在爹爹麵前要維持表麵的和睦。
    “長姐不必介懷,當日之事全因小人挑撥,妹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這樣我也就放心了!”王文玥喜極而泣,她欣喜的拉著王文珺的手,眼中含淚,“這些天我生怕你與我生分了,內心愧疚,羞於見你,如今聽到妹妹所言,我這心總算是安定了。”
    此話一出,蘇錦樓當場翻了個白眼,“一股子塑料味。”
    王永風正欣慰於文珺的大度與文玥的知錯能改,此刻聞聽蘇錦樓之言,心中甚是不解,“蘇生,此話是何意?”
    蘇錦樓一本正經的回道,“我在稱讚大小姐對王姑娘情誼深重,愛護有佳呢!”
    就像塑料花一樣,假的不能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