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皇宮內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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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逸抬頭看向那站著筆直的夏侯靖,嘴角輕扯,“夏侯靖?”
    這是第一次兩人正麵對話,夏侯靖輕輕點頭,沒有方才的戲虐,也沒有了淘氣和毒舌。
    “父皇召二皇兄和三皇兄進宮,也提到了你和南宮家大小姐……”
    蕭逸話音剛落,南宮翎則是心中一片詫異。
    怎麽會這樣?她何德何能,承蒙陛下召見?
    最近她沒有做什麽事……怎麽會……祖母徹夜不歸,蕭玨守在南宮府不離。
    如今又是召她入宮,莫非是……與她娘有關?
    娘遺留下的那個紙條怕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了吧?
    “大姐也要去?”南宮宇忍不住出聲詢問,他將一個南宮家子嗣該有的姿態表現出來,“可是發生了什麽?”
    蕭逸笑著搖頭,“父皇尚未言明,小王也不太清楚,畢竟聖意不容揣摩。”
    南宮宇歎了口氣,拿起南宮翎的披風,慢慢走到南宮翎的身邊,“大姐,這晚上風寒……”
    他仔細為南宮翎披上,“二弟我會在府裏,等你歸來……”
    南宮玉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兄長可知道在人前這麽做是抬高了南宮翎?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可知道她不待見南宮翎?南宮玉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了起來。
    南宮宇是好不理睬南宮玉的不滿,此時南宮家必然要經曆一次或崛起或覆滅的時刻。
    他到底是姓南宮的,這後宅陰私的事情,他可以幫助姨娘和妹妹,偶爾使壞也是無傷大雅。
    可南宮府瀕臨暴風雨的時刻,他作為南宮府的男嗣,必然要考慮整個府邸的安寧……他姓南宮,必然不能負了南宮這個姓氏。
    南宮翎看著這個眼神沉默的男孩,這還是南宮宇嗎?
    是不是上一世她太片麵的誤解了什麽?為什麽她看到的是一個擔當的男孩?
    “大姐……無論多晚,大堂門前,我定然紫銅暖爐候著你,一切放心。”南宮宇為南宮翎係上領口的繩子,微微笑起。
    南宮翎點著頭,“好,我與父親一定平安而歸。”
    “嗯。”南宮宇裂開嘴,溫柔的笑開,“那便是最好。”
    夏侯靖看向南宮宇的眼神變了變,他漫步走向南宮翎,扶著她的胳膊,“大姐,小心腳下,我扶你走。”
    “嗯,好。”南宮翎被南宮家兩個公子這般關心,倒是讓南宮玉的心裏頗不是滋味。
    憑什麽兄長這麽關心南宮翎!為什麽夏侯靖這般在乎南宮翎!
    可是她到底也是南宮家的一員,形勢讓她不得不低頭,南宮玉咬了咬嘴唇,“大姐,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南宮玉雖然說的很牽強,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帶著希冀和盼望的。
    若不是深知南宮玉是什麽樣子的人物,她幾乎就信了南宮玉的表演。
    南宮玉和南宮宇終究是不一樣的,這南宮宇是一個相機而動的人,根據形勢判定支持的人,那是男子的狠厲和權謀的敏銳度,並不是局氣在後宅陰詭。
    但是南宮玉卻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隻會根據自己的嫉妒而蓄意加害他人,有時候不會顧及結局。
    “放心,阿靖,走吧。”南宮翎假意的點點頭,由著夏侯靖扶著。
    蕭琮想要發作,卻被蕭逸按住了手腕,“二皇兄,今夜這事父皇已經知道,還是忍耐些。”
    “本王做錯了什麽?要被一個平民所羞辱?”蕭琮憤恨的看向蕭逸。
    蕭逸輕歎一聲,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著,“他是淩雲閣的閣主,父皇知道森栩和森嶼來到帝都了……”
    言盡至此,蕭琮再笨也知道為什麽父皇要召見夏侯靖了……
    他就是淩雲閣的閣主?!
    怎麽可能!他這樣的人竟然是母妃心心念念的人?能幫他登上帝位的人?這怎麽可能!
    蕭琮有一種底氣被人家釜底抽薪吸走的感覺,整個人的腳底懸空……森栩和森嶼,這兩個煞星怎麽會來?
    莫不是剛才他羞辱夏侯靖,這森栩和森嶼要報複他了?可是他堂堂皇族,淩雲閣是不可能屠戮皇族的。
    一想到這裏,蕭琮的勇氣又恢複了過來,隻是母妃有意招攬夏侯靖的計劃,怕是被他摧毀殆盡了。
    蕭玨就跟在蕭琮和蕭逸身邊,懂得唇語的他,看清了剛才他們說的話……
    父皇因為是森栩和森嶼召見夏侯靖?
    那麽南宮翎又是因為什麽?
    才走到南宮府的大門口,閆氏老夫人匆匆而歸,在大門口一人進門,多人出門。
    閆氏老夫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崔悅,崔悅立刻走上前去,“諸位可是要進宮?”
    “閆氏老夫人……”蕭玨快走幾步,還沒說清自己的意思便被崔悅打斷。
    “這是三皇子等待的東西,我家老夫人尋了來。”崔悅拍了拍那被綢緞包裹著的錦盒。
    “有勞閆氏老夫人了。”蕭玨行了一個君子之禮,而閆氏老夫人則是含笑點頭。
    芙蓉則是走到南宮翎的身邊,將一個紫銅暖爐遞給她,小聲說道:“大小姐,入宮不可提冷霜凝。”
    南宮翎還沒說話,芙蓉則是拍了拍紫銅暖爐。芙蓉這動作,莫不是暖爐裏麵有東西?
    “嗯,多謝芙蓉姐姐,替我謝謝祖母。”
    南宮翎不著痕跡的將暖爐揣入懷中,以袖子遮掉。
    “如此,大家進宮吧,閆氏老夫人,告辭。”蕭逸本就是特使,自然有著發話權。
    隻是他的眼神落在了芙蓉的動作上,卻是笑而不語,仿佛什麽都知道一般。
    馬車噠噠的行駛而去,南宮翎小心翼翼的打開紫銅暖爐,可是裏麵隻有兩顆燒紅的木炭……
    不在裏麵?不對,木炭之下還有石棉……難道是在石棉的夾層裏麵?
    南宮翎本想伸出手去碰觸那銅爐的石棉軟墊,卻被夏侯靖抓住了手腕。
    “木炭無情,燙著你手該如何?”
    “我這人耐痛。”南宮翎本能的說著這話,卻不曾想竟然刺痛了夏侯靖的心。
    她上一世太苦了,習慣了一個人舔舐傷口,習慣了一個人忍受疼痛,更習慣了一個人麵對傷口。
    她沒被人珍視過,也沒人將她捧在心口過,她已經忘記了撒嬌,忘記了柔弱。
    她習以為常的動作,卻被他攔截了下來。
    他的眼眸帶著毫不掩飾的心疼,就連語氣都顫了幾分,“可是我心會痛,如果非要有一個被燙著手,那個人必須是我,誰讓我已將你納入我的領地?”
    四目相對,溫暖劃過心頭,這便是被人嗬護的甜嗎?果然,讓人沉溺。
    第一次,南宮翎呆住了,因為他的心疼,也因為他的在乎。
    南宮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侯靖搶了先手,他直接伸手取出石棉軟墊,又將銅爐遞還給她。
    “拿著,暖手。”
    她想,她真的會墜入他編織的愛情之網,再也掙脫不得。
    他可能會慣著她,讓她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讓她做作而又嬌嫩。
    盡管這樣的她,是她以前最不恥的模樣……
    可是這天底下的女人又有誰不希望過得像個孩子?又有哪個女人不希望一世無憂,單純如白紙?
    女人的悲哀來自於假裝堅強,女人的悲傷來自於顧影自憐,不是女人不知道柔弱為何物,隻是女人找不到那個寵著她,慣著她,溺著她,讓著她,哄著她的檀郎。
    找不到那樣的檀郎,她如何能夠恣意妄為?又如何可以胡作非為?一切的一切,不過是那個真心人是否在命中出現過罷了。
    而她上一世很遺憾,遇到了拿權力當生命,那女人當籌碼的男人,她不得不自食其力,更不得不如同男兒。
    可是這一世,她想她可以歇息一下了,有這個男人為她遮風擋雨便是極好了,對嗎?
    “阿靖……”
    “什麽?”
    她第一次有了欲言又止的感覺,在麵對他那雙明眸之時,終於鼓足勇氣,“若是下雨,你該如何?”
    “嗯?下雨?”
    “嗯,下雨。”
    她很想再聽到那維護她的話,如果他能有這份心,她願意一生一世隻與君來。
    “若是下雨,我必然一把油紙傘為你擋下萬千雨絲,定讓你雨不濕鞋。”他執起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若是你願,我願護你分毫不傷,待你一如初見。”
    他的氣息在她的耳邊,仿佛環繞著她的溫水,她淚水一滴滑落,並非心傷而是心痛……
    原來真的心動了,竟然是四肢的微顫,心頭的揪痛……原來並非恨才有這樣的絞痛之心。
    她怕是這一刻真正的在意了吧?不,應該是愛上了吧?
    她不是個糾結的女子,愛了便是愛了,如果他願,那麽她必然不負君子。
    “怎麽好端端的哭了?”夏侯靖伸出手為她擦淚,卻被她第一次反抓住手腕。
    “我不是哭,泣,是喜極而泣。夏侯靖……以後,是否隻有我可以喊你一聲靖冥?”
    靖冥?那是兒時他們的記憶,這世上,能喊他靖冥的隻有她,也唯有她。
    “如果你想,我必然如卿若願。”他緩緩笑開,依舊為她擦拭著淚,“以後不要當著我的麵落淚,這淚很燙,會灼傷我的心,可懂?”
    “我的淚難不成還是珍珠?”她打趣一笑。
    “珍珠?你的淚是我的心頭血,一滴一刀,刀刀斃命,你可知?”
    他的眼神極其認真,讓她收起了笑容,他真的對她這般的執著嗎?
    “我記住了。”
    她剛說完,他便吻上了她的淚珠,輾轉輕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作者題外話】:為什麽閆氏老夫人說不要提冷霜凝呢?石棉裏麵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