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宮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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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醫:“是微臣,當時下水,隻見此太監死命拖拽懷抱三皇子的司琴姑娘,而且見臣下來,還要伸手去掐司琴的脖子,臣在水中體力漸無,而此人卻水性極好,臣與其掙紮糾纏時,實在在水中無他法可想,這才以簪子刺他,未曾想竟是破喉而入,臣等上岸,已是亡故!”
“哦?這麽說,寧妃是要救人而非害人?”宣楚帝麵色如木雕般精致卻無情。
華怡夫人不由道:“王太醫所見,不過是水中一景。皇上,孰是孰非,眼見也許並不為實——更何況,司琴是寧妃婢女,可喜善又何嚐不是寧妃宮人?興許,是幾人合演一出戲,欺騙了王太醫也說不定啊?再者說,若不是王太醫急中生智,那皇兒豈不……”
華怡夫人再度哽咽而哭,不同於市井潑婦的哭鬧不休,華怡夫人的哭,是顫音裏帶著柔與弱,即便柳瑤華心中惱恨,也不得不承認,有如此女子在她跟前哭,她或許都要心軟,不由去瞧宣楚帝。
赫連雲楚冷然哼出一聲,看也不看柳瑤華,厲聲道:“來人,將寧妃押往宮正司,稍後發落!”
人卻是攜了華怡同上車駕,華怡夫人低聲哀泣而哭。
柳瑤華一驚:“皇上!您當真認為臣妾便是這凶手?”
赫連雲楚本背對寧妃而立,聞其言並無回頭,冷然道:“是不是謀害皇嗣,朕,自會查明,隻是,眼下是皇兒要緊,起駕!”
“不做徹查,便要發配臣妾往宮正司?皇上,您若是覺得臣妾礙眼,大可繼續將臣妾關押冷宮,大可不必這般磨折,使臣妾受這諸多屈辱!”
眸光沉若冰,昏君就是這麽武斷的嗎?先是以自己為擋箭牌,擋掉柳家的不滿,蕭家的不忿,現在又要以什麽緣由折騰自己?
“大膽,寧妃放肆!怎可置喙當今聖上!”邊上李公公未曾言語什麽,一旁的碧環卻是嗆聲論罪。
“主子們說話,也有你一介奴才插嘴的道理?“柳瑤華心中含冤,對赫連雲楚更是不屑,這就是自己想要犧牲美色去誘惑的男子?不,不可能,她寧願死,再不願為了任何事承歡在此人身下,心中如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從沒一刻這般盛怒。
華怡夫人也不讚同:“皇上,不若押往宸佑宮,讓臣妾好好審訊一番,也好知曉寧妃這是為何與本宮如此仇怨啊!”
赫連雲楚回眸直視寧妃,並不理華怡夫人決議,一字一頓:“你們難道沒聽到嗎?送寧妃去宮正司!”
華怡夫人心內略略不快,可意念微閃——宮正司麽?哼,本宮也有的是法子叫她生不如死!當下便隻幽怨而哭,那梨花帶雨,委屈受盡的模樣,我見猶憐,柳瑤華緊咬下唇,雙手緊握袖中捏成了拳,仍舊控製不住自己的顫意。
王太醫忙拱手道:“皇上,請聽臣一言——臣雖則並未見到皇子緣何落水,可之後,地上這位寧妃娘娘的婢女卻是在水中與那已死太監掙紮,又為皇子度氣,爾後上岸,又是寧妃另辟蹊徑,將皇子肺部積水顛出,臣如何看,寧妃都絕無害皇嗣之嫌疑。”
柳瑤華很感謝放蕩不羈的王太醫能站出來為自己分辨一二,可……
華怡夫人卻怨毒地望著王太醫:“王太醫也說,並不知吾兒如何落水,又豈知寧妃婢女是救還是害?那太監本就是寧妃舊部屬,如今已死,吾兒性命又危在旦夕,還請王太醫有話也等吾兒清醒過來再說吧!”
赫連雲楚眼角掃過柳瑤華沾濕的裙擺,漠然道:“內宮之事,王太醫一介外臣,就不要摻合了吧?還不擺駕宸佑宮?”
李公公哪裏敢怠慢,怕泄露身份,哪怕明知此刻乃柳瑤華最危機時刻,也不敢輕易露出馬腳,怕自己出了事,宮內再無人能幫其脫困!雖則,他如今也不知自己可有那能力,與華怡夫人,甚至是皇上相抗衡,可想起他的過往,搭救寧妃的心更甚!
宮正司,宮中關押處置犯錯妃嬪宮女之地,柳瑤華被兩個大力宮女推搡,一路上聽其“免費講解”——一入宮正司,便是豎著進橫著出。其刑罰之嚴苛,可以說是有進無出,多少宮人妃子抵不住那大刑寧可選擇自盡而終。
柳瑤華目中帶冷,卻是一顆心已然沉入穀底,這就完了麽?
她的此生好似才剛剛開始,若是她有事,那芳姨娘……及到此時,柳瑤華才發現,自己竟是開始後悔。
是後悔救了皇子?不,她想,哪怕重來一次,人,她還是會去救。隻是,如今的局麵,她心中堵得難受。
漣漪小築內,有限幾名宮人全都帶去宸佑宮,由華怡夫人親自審訊,而華怡與柳家是非恩怨,又怎麽手下留情,司書幾個境遇隻會比寧妃更不堪。
寧妃這一突逢變故,等著這群宮人的,怕是更嚴苛的刑訊!
此時柳瑤華被關押宮正司不知生死,司書與司畫背靠背相依,守著力竭的司琴,想到那雙明麗清澈的眸子,隻餘下心疼與愧疚——宮中險惡,她們跟在主子身邊幾乎半點用處都無,虧得柳尚書還道她們是智囊、是謀士,可送她們來寧妃身邊的策略,僅僅隻是監視,甚至是將來暗殺寧妃的棋子而已!
今日寧妃再度被囚,她們甚至想不出救其的法子……
柳瑤華置身惡臭中的牢房,麵無表情地打量四周,這裏晦暗潮濕,連宮女都可對她低聲喝罵,言語侮辱至極,還將外衣與釵環全部卸掉,換上一身散發腐朽黴味的囚衣,連帶麵上脂粉都被死命揩去,可,此時一身囚衣,披頭散發的她竟多了幾分靈韻。
隻,誰也不知她心內的煎熬悲苦——被栽贓,被冤枉,隻因自己是柳家女,可是,自己為之承擔幹係,承擔惡果的柳家,又為自己做過些什麽?
向自己下毒,關押生母芳姨娘,送入宮中隻等生下皇子便了卻自己性命……而今仍舊一樣冷漠,自己要協助的親姐下手惡毒,百般折磨自己;眼見司棋得寵有孕,柳錦華便掉轉風頭,開始籠絡司棋,卻不知,她那種人根本無信義廉恥,有朝一日,若是被其捉到空子往上爬,她不信司棋還會對柳家抱有任何感激——她能暗中受了華怡夫人之手上位,又怎會是個肯安於室的?可惜,柳錦華並不如此作想,孩子,她隻要個兒子,不管此子乃誰所生,柳瑤華輕然發笑,自此,自己已成棄子;她被華怡夫人連番暗害,柳尚書怎會查無憑據,卻是為了柳錦華在宮內地位的安穩,送《女則》來諷刺她,讓她安生莫折騰;而今,毒之解藥,到今天還未送來,大概,是柳尚書又想要懲戒她一番了吧!
她這頭正回思以往,卻被旁邊一間牢房斷續傳來的哭咽聲擾到——圓木隔開的牢房,可以看見隔壁牢獄裏,有女子伏於雜草間低聲啜泣,聲音隱忍而痛苦。雖不曾慟哭,可那哭聲中的悲苦淒然仍舊叫人撕心裂肺的疼。衣衫襤褸下,是布滿血汙的軀體,一條條鞭痕觸目驚心。
“你……犯了什麽錯?”柳瑤華猶豫問。
誰知,那女子竟是嚇得驚慌失措,惶恐爬向更遠地方,直到整個人緊緊靠在另一側獄室圍欄才敢停下來往柳瑤華這方望來。眼神慌亂而懼怕,麵上帶血,鞭痕並不避諱其麵,竟是一條條比之其背還要觸目,肉已翻出,血塊成痂。頭發雜亂又沾滿了泥汙,全都窩在一起,比街上乞兒還要不如。
柳瑤華被其麵目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侍畫?”
那女子猛地睜大眼睛,竟是再不存懼意,整個人往柳瑤華此處爬來,身子狠狠撞上牢固的監牢圍欄:“你是誰,是誰?你怎知道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