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半誰人爬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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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瑤華想起那些日子的不安,便覺得螞蟻嗜骨,渾身不舒服:“丁香死後,太後對本宮也是越發懷疑,隻覺得本宮是知道了什麽——本宮成日裏與她裝傻充愣,由著她試探,還以為能蒙混過關,哪知,此女子心腸竟如此狠,疑心這麽重,竟是容得本宮繼續苟活啊!”
揚聲冷言,柳瑤華已是冰霜入心。
司琴與司麵麵相覷一番,當先去查探外頭是否有人偷聽——哪怕太後已經懷疑上自家主子,可到現在為止,也並沒有下了死手來殘害自家主子的。
因而,她們猜著,最可能的是,太後並不能確定,寧妃是否已經手握了證據。
因為,若是當真知曉了自家主子已經弄清內裏玄機,那太後定然是加大火候下猛料。
就如同,當時的焚香與茶水,加了鶴頂紅的芋頭糕。
出去瞧了一圈,夜已深,並無人。隻那衍慶宮冉冉的燈燭仍舊明亮未熄。
柳瑤華已經派了李延年的“閉門弟子”小雙子前去衍慶宮打探。
不一時,青楚終究挑了簾子,進來望了眼柳瑤華,似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司琴司畫見其猶豫,心中了然,裝作出去辦別的事,空出屋子給二人交談。
柳瑤華不過掃其一眼,問道:“柳錦華在宮正司過的並不如意吧?”
柳尚書再是有銀子,也花不到那裏去,而且,柳家的大小姐,已然成為一枚棄子。就好像,當初被放棄了的她!
若再無柳夫人使力,柳家大小姐怕是真的要在宮正司內自生、自滅!
青楚沒想到,她來這兒的目的被輕易道出,當下仍若很久以前她在宮正司牢獄中,與柳瑤華的初次見麵那般,哪怕是身處地獄,卻仍舊不失本心,幽然而道:“是,當初……殺姐之仇,奴婢……不得不報!”
柳瑤華沒有繼續瞧她,目光轉向了外頭靜然綻放的薔薇——從未注意,如此嬌美的花會生的如此頑強:“冤有頭債有主,本宮隻希望,她之仇莫要牽扯上旁人,莫被仇恨——迷蒙了眼。”
初時憂然,而後清冷。
青楚一愣,她原以為……寧妃並不會放過她,因為柳錦華再有不是,也是眼前寧妃的親姐姐。
猶如知曉其心意般,柳瑤華不等她問,兀自言道:“與柳錦華相比,本宮與侍畫感情更深,比血緣關係要更加真摯的相惜相助。本宮阻不了她殺侍畫,也阻不了你折磨她——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哪怕是本宮,都做好了他日有人來叫本宮償命的準備。即便,本宮並不會給仇人如此機會!你所做,再正常不過。”
青楚垂了頭,看不見的眸子裏,溢出了水澤:“主子,奴婢實在是恨!恨極了!每每夢回,都是姐姐躺在血泊裏的殤然,家中父母渾濁無淚的雙目——姐姐被打死,父母又因柳錦華而被加以大刑,撒手人寰……如今的宮外,已經再沒有奴婢的家了,奴婢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啊!”
青楚由低聲啜泣,到伏地痛哭,外頭,司琴司畫也聽見了她的話,這麽多年的悲苦,對於未來的擔憂,也使得她們落了淚。
柳瑤華紅了眸子,起身,輕輕將青楚攏在了懷裏,拍著她的背,歎息一聲:“想哭便哭……”
多一句的,已經無法去安慰。
外頭司畫也靠在司琴的肩上,輕聲的啜泣。
而窗外……默然站著一個濕答答的男子,幽然的聽著屋裏的哭泣,與委屈,也瞧見了那無淚卻同樣悲傷難過的清麗的眸。
“朕隻想說……朕還沒死呢!哭的什麽喪!”淡淡然一句,猶如他一貫的清冷孤高,卻是冰凍了整個屋子,以及……屋裏屋外相擁而泣的人!
赫連雲楚就這麽身掛濕淋淋的衣裳,沿著窗戶,“啪嗒”一聲……爬窗進來。
屋裏人,連哭的異常心酸的青楚,都愣在當場。
柳瑤華隻覺得胸腔那顆心髒一陣陣抽抽,整個頭皮都木了。
他本就心情抑鬱,衍慶宮的鬧劇,直到上官氏來才平息稍許,德妃已經狀若瘋魔,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蓉妃不欲多語什麽,人證物證通通擺出,去看望自己視作眼珠一般的小女。
殿上,有上官氏與華怡夫人力爭到底。
一個認定鐵證如山,一個認定栽贓嫁禍——上官氏再也不是那故作婉約大氣的太後之範,華怡也再不是溫柔體貼處處小心避讓的打太極。
看著這些女人醜惡的嘴臉,那個呱噪的屋子,他再也待不下去。
勒令誰人都不用跟隨,他一個人步入芙蓉堂,生母曾最喜歡的地方。
太液池水,依舊盈盈,想起那一日裏暢快肆意鳧水的女子,一個猛子,他便沉了下去,慢慢遊來,當身上累得再無一絲氣力,心情也平複些許,竟是沿著那天的小徑,繞過了假山,依舊,爬窗而入。
卻沒想,竟能聽見這主仆哭作一團。
而,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寧妃對柳錦華的態度。
雖為親姐,卻沒有當初給予她幫助與支持的侍畫來的感情深厚,竟是會任由旁人——一個低jian,本是柳府家奴的婢女,去任意糟踐自己的親姐?
若是,換做旁人,怕是已經用那禮義廉恥,壓得柳瑤華再也喘不過氣來。
可,他赫連雲楚卻不是那旁人,對於柳瑤華的情感,他似乎都能有所體會——困境中,能傾心相助的,當為莫逆之交。
柳錦華那人,不配旁人為她付出絲毫感情!
那詭黯的眸子到底叫柳瑤華心驚,宛靜似體會到了柳瑤華的懼,步伐極快,卻不動聲色已經微微錯過,將柳瑤華護在了周全之地。
赫連雲楚佯作不見,內心的淘浪已經將他僅剩的一絲理智擊潰,低沉而語:“都出去!”
然,這裏,卻不是赫連雲楚的地盤。
柳瑤華愣愣然瞧著眼前的男子,那詭黯的眸子,叫她驚,叫她疑,也叫她看清了內裏殤——衍慶宮那邊,怕是情形不好了吧。
幽然一歎,對著宛靜似有深意道:“你們都出去吧,本宮與皇上說說話——司琴,囑廚上備下酒水小菜,皇上今日裏可還要小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