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對我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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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聽蕊蕊瞎說,我根本就沒病。”淳璟咕噥了一聲,但還是老實地將腳收了回來,因為他真的覺得有些冷了,明明是豔陽天,沒想到這蓮葉下的水這麽冰。他翻身坐起來,啪的一下展開扇子遮住耀眼的陽光,將蓋在臉上的蓮葉戴在頭上,順手折了一隻蓮葉蓋在錦陌頭上,“這麽大的太陽還看書,小心變成瞎子!你既然這麽忙,就去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兒,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我可不想在未來三個月裏在痛苦中度過。”
“你是說知冷?”
錦陌苦笑一聲,“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陪著你,你好好的就什麽都好。”
淳璟聳了聳肩膀,對他的選擇不可置否,拽住掛在船舷上的一條視線,從水裏拎上來一隻酒壇,他屈膝讓出一小塊地方,將酒壇放下,他剛用袖子將它擦幹,酒壇的外壁就又在瞬間布了一層細細的水珠。
“我來。”錦陌將書擱在一邊,探身將酒壇拎起來抱在懷裏,從角落裏取出兩隻紅琉璃酒杯擺在方才放酒壇的位置上,短短胖胖的兩隻手抱著酒壇斟了滿滿兩杯。
他抱著酒壇沒有放下,又取了一隻酒杯,斟了半杯。
“她從來不喝酒。”淳璟望著那隻酒杯,摸了摸鼻子,笑道,“這地方也不像你說的那樣隱蔽!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淳璟已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裏,頭頂上的荷葉啪地一下打在水麵上,驚得水中的錦鯉慌忙逃竄。
蓮葉無風而動,一個輕盈的黃色身影輕點蓮葉,在小船的正上空旋轉,層層疊疊的裙子展開來,像是一朵勝放的花,她輕盈如一片葉飄落在小船上,手裏提著一盞點亮的詭異燈籠。
沒看到淳璟,蕊蕊秀氣的眉蹙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才將目光投向了對麵的錦陌,“他人呢?”
錦陌朝她攤開手,輕輕笑了笑,“不妨做下來喝杯酒。”
“我不喝酒。”蕊蕊看著那杯中的酒挑了挑眉,但還是收起了燈籠,屈膝坐了下來,“它會破壞我的味蕾,麻痹我的神經。你們倒是會挑地方!碧葉連天際,菡萏映日紅,好景致!”
錦陌說,“景美人更美。”
“你對我有意思?”
對於蕊蕊的直言不諱,錦陌有些愣。
蕊蕊說,“有人跟我說,說著句話的人要麽對我有企圖,要麽就是耍流氓。”
錦陌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抿了一口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黑蛇從蕊蕊的袖口裏鑽出來,纏著她的手腕兒爬到她手背上探著頭,吐著信子嚐了口酒。
蕊蕊摸著黑蛇的頭,歪頭看著錦陌,“還是你就是這樣的人,逢人都會這麽奉承?”
錦陌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語言,“在下說的是事實,蕊蕊小姐確實比這裏的一切可愛多了,這世間恐怕再沒有一個人像小姐一樣可愛。”
蕊蕊噘著嘴輕哼了一聲,伸手撈起水裏的荷葉,放到鼻尖嗅了嗅,抬眸瞧了錦陌一眼,笑道,“雖然有程式化的嫌疑,但無疑這句話很有效,女孩子都喜歡聽。”
她將那片荷葉戴在頭上,撩了撩水,木船往前滑動,蕊蕊隨手折下三朵蓮花,兩支蓮蓬。
蕊蕊突然說,“喂,說起來,那個千杭之也太老實了。”
錦陌看著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這場對決他敗了不假,但是就這麽認命應該不是他的風格吧!如果一個男人有膽量爭奪那個位子,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除非是死。而他現在僅僅是被關在府裏禁足,完全有能力再搏一搏,可他竟然就這麽放棄了,這是不是不正常?”
“有的人的失敗是暫時的,但有的人的卻是決定性的。而千杭之麵對的就是後者,那個位子,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蕊蕊剝了一隻蓮蓬,一麵吃一麵道,“但這是你們認為的,他若是也這麽認為,當初就不會爭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怎麽說也該用命來搏一搏,萬一成功了呢?我不覺得他是那種甘於平庸的人。他建了那麽久的人際關係的大廈,竟然在一夕之間崩塌,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
錦陌勾了勾嘴角,笑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他雖很有能力,但識人的本事卻不怎麽好,那些追隨者裏麵有不少庸庸碌碌之人。”
“當然還有不少是你們安插在裏麵的蛀蟲。”
錦陌笑了笑,沒有否認。黨爭就是這樣的。
蕊蕊將剝幹淨的蓮蓬扔到水裏,一群錦鯉圍著它,吐著泡泡推著它往前遊,蕊蕊挑了挑眉,伸手將那蓮蓬撿了起來,扔到了蓮葉上,低頭看著那群慌不擇路撞到一起的錦鯉,問錦陌,“法不責眾,你們是怎麽處理的?對那些人,權當沒有發生過嗎?”
錦陌笑而不語,拿起一邊的書,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有些事情在塵埃落定之前是不能與外人道的,等事情發生了,便不會再有疑問了。
蕊蕊遲疑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微蹙著眉,嚴肅地看著錦陌,“千鳴笳,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錦陌挑了挑眉,將目光投向蕊蕊。這才說到正點兒上吧,隻是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真正意圖。
“她哥哥的事,她應該沒參與吧。”
錦陌抿了抿唇,有些為難,“但是,血脈是無法選擇的。況且這件事我們也無權決定,他們的去留王上說了算。”
蕊蕊說,“那是千杭之的事,跟她沒關係吧,她隻是個被寵壞了了的刁蠻小姐,一個平凡人!”
“她當然不是!”
淳璟突然從水裏鑽出來,扒著船舷,笑看著錦陌。
蕊蕊說,“我就知道你會上來!”
“我又不是魚。”
淳璟說著抬手托著一隻像是吹起來的水球結界,水球裏一隻紅色的錦鯉很是茫然地輕碰著水球球壁做進一步試探,水球的球壁是柔軟的,它吐了一個泡泡,往前頂著球壁擺動尾巴,球壁被它頂出出凸痕,又瞬間恢複了原狀。
小黑蛇不安分地從蕊蕊袖子裏鑽出來,歪著頭看了那條錦鯉一會兒,突然彈出去吐著信子嘶了一聲。一瞬間那條錦鯉嚇破了膽子竟然生生撞破了結界,跳進了水裏鑽到蓮葉下消失不見。
“真可惜,如果待在你身邊,或許能修成龍也不一定呢!”
“它就是隻普通的錦鯉,沒有靈性。”淳璟聳了聳肩,手心向下輕輕拍了一下水麵,縱身一躍,從水中躍出,輕盈地落在船頭,“血脈是無法選擇,但如果要因此說千鳴笳是個普通人,那就錯了。是不是錦陌?”
被淳璟點到名字,錦陌的身體微僵了一下,輕輕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逃不過,但能逃一會兒就逃一會兒吧,他低著頭翻了一頁書,沒有做聲。
淳璟輕輕一躍在錦陌邊上坐下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湊到他麵前,“這王族是不是就該有點兒見不得人事兒?”
錦陌忍不住皺眉,沉聲道,“嚴重了!”
淳璟卻撇著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人都知道的事兒,還非要掛上遮羞布,這就是王族的尊嚴。”
“小哥哥,你這是、話什麽意思?”
淳璟折了一支蓮蓬,剝好了遞給蕊蕊,“千杭之犯了那麽大的事,狼王還恩準他在家裏禁足,你不覺得蹊蹺嗎?按理說,這帝王的戒心可是很重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麵對一個企圖要殺他的人,他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不都該下旨處死他嗎?可他偏偏沒有,而且還弄得好像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一樣。”
“說的也是,這坊間確實沒什麽流言。為什麽?”
“因為這是狼王給千杭之的機會,如果這次起義成功,千杭之便贏得了繼承權,若他失敗,這便是一個警告,提醒他安分守己,別再動不該動的念頭,老老實實地當他的亢龍君。除此之外,”淳璟看了錦陌一眼,接著道,“這也是對知冷的考驗,對吧。”
“不對呀,狼王是準備退位讓賢嗎?他執掌大權才六萬多……不到七萬年,上一屆的老狼王可是坐了二十三萬年的王位,他在位時,狼族的發展達到鼎盛,而現在……這屆的狼王似乎還沒什麽大作為,隻是在勉強維持上一屆的成果,難道就這麽退位了?”
淳璟看了錦陌一眼,道,“讓賢倒是談不上,這王位的承襲向來是父子傳承,狼王恐怕還沒這先見。他如此做,不過是因為對千杭之心存愧疚,想要以此來彌補。”
“聽你的意思,這兩個人麵兒上看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實際上卻是血濃於水。”蕊蕊抿著唇小看了錦陌一眼,笑道,“這不對啊,狼族不是一向自詡對伴侶絕對忠誠嗎?”
淳璟說,“所以這件事才是不為人道的王族辛密。”
“那千鳴笳也是……”
“這就是千杭之身份不能曝光的原因,這位小姐跟千杭之卻是同母異父的關係。”
錦陌皺著眉看了淳璟一眼,嘲諷道,“你倒是調查的清清楚楚,還有你不知道的嗎?”
“不知道的也終會知道,好在我時間充裕,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