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家族式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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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而那些所謂的線索隻是為了引誘他們步入這個為他們準備好的陷阱。
淳璟抿了抿唇,朝蕊蕊點了點頭。
他慢慢閉上眼睛,抬手拈訣,口中念念有詞。
九疊雲察覺到危險的存在,默默走到淳璟身邊,他小心翼翼地瞥了蕊蕊一眼,打著寒戰縮了縮脖子。但蕊蕊卻並沒有看他,燈籠慢慢變小,飄落在她的掌心。她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將燈籠收入袖中,暗暗吸了一口氣,整理了情緒,微蹙著眉表情嚴肅地盯著淳璟。
風聲漸起,樹木發出吱吱呀呀的呻吟,樹葉呼啦啦作響試圖掙脫樹枝,風越來越急,綠葉掙脫了樹枝,以淳璟為中心繞在他周圍,在空中翻飛。他突然停了下來,慢慢睜開眼睛,一道白光在他掌心乍現,衝天而起,那些樹葉突然變得如刀一樣鋒利,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飛去。
啪地一聲,罩在所有人頭頂的結界瞬間破裂,與此同時,一隻小小的金色結界將淳璟、蕊蕊和九疊雲三個罩了起來,避免被結界破碎時迸濺的碎屑劃傷。而金色結界之外,那些碎屑於空中炸裂,如同煙花一樣耀眼。
“沒想到我也能看到這樣的盛況。”蕊蕊仰著頭,感慨道。
淳璟仰望天空,唇角掛著淺笑。這個小戲法,是他專門為了蘇飛鳶學的,他曾在姐姐蘇飛鳶的生辰那天為她表演過,想不到竟會在這樣的地方幫了他們。
風吹了起來,微微有些涼,也讓淳璟從回憶回到了現實。
“走吧。”淳璟深吸了一口氣,尋著那東西身上殘留的微弱的屬於狐族的氣息往前走。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不需要燈籠,相反的,燈籠會讓人的視野變得狹隘。
九疊雲緊緊跟在淳璟的身後,定定地望著他的背影,他能感覺到從他身上飄來的悲傷。
“你覺得剛才的煙花漂亮嗎?”蕊蕊瞥見九疊雲對淳璟投出炙熱的目光,挑著眉毛嘲弄道,“你也想成為他最重要的人嗎?”
九疊雲愣了一下,將目光投向蕊蕊,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她此時的語氣。
走在前麵的淳璟突然停了下來,他僵直著背,像是一具塑像。
“怎麽了?”蕊蕊住了嘴,走到淳璟身邊,“隻是墳地啊!”
九疊雲走到淳璟另外一側,看著那些墳塋倏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抓住了淳璟的胳膊。
“怎……怎麽會!”
蕊蕊探著頭敲了他一眼,笑道,“你又害怕了?”
紅柳在風中飄搖,枝葉都散發著濃鬱的血的腥氣,藍色磷火在墳頭上飄蕩,而屬於初央的那隻墳塋跟別的墳塋沒有一點兒差別,一樣是荒草遍布。可就是因為如此,才更為蹊蹺。
淳璟擰著眉上前走了一步。
“你要過去?”九疊雲拉住淳璟的胳膊,蹙眉看著他,驚恐道。
“沒事。”淳璟抿著嘴唇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掰開他的手,轉身走到紅柳下。拂開低垂的枝條,樹幹上的“初央”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停留在原來的位置,那就說明,他們確確實實是回到了原來的墳地,但這墳塋著實蹊蹺。
他彎腰拔下墳頭上的草,看著下麵帶出的一大塊的土坷垃,看樣子它們長在這裏確實有些年頭了。
蕊蕊挨著淳璟,歪頭打量著那座墳,挑眉道,“這座墳有什麽奇怪的嗎?”
“這裏麵的氣息跟你追的那個一樣嗎?”
“哦?”
蕊蕊挑了挑眉,伸出手,臨空放在墳頭之上,停留片刻朝淳璟輕輕搖頭。
“你的意思是從剛才開始,一直引我們過來的就是這下麵的屍體?但看這土質,它埋在這裏應該至少兩年了,並沒有翻動或者出來過的痕跡。”蕊蕊說。
“不對,剛才不是這樣的!”
九疊雲站在最後麵,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緊攥著手緊張道。
“你們剛來過了啊。”蕊蕊回頭瞥了九疊雲一眼,輕哼一聲,扭頭瞧見淳璟臉上的失望表情,抱著胳膊眯了眯眼睛,喃喃道,“看來是讓那東西戲弄了啊!也是,如若懂得那種術法,做到這種地步也是小兒科了呀。事到如今,還是檢查一下吧。”
嘎吱嘎吱的響聲從泥土之下傳出,淳璟握住蕊蕊的手,把它拉下來,響聲瞬間停止。淳璟抿了抿唇,打了一個響指,青色的霧氣升騰,磷火從四麵八方聚集,全部聚集在了初央的墳頭上。棺木的虛體慢慢鑽出地麵,虛浮半空。
“這樣一來就能看清楚了吧。”
棺材被打開,裏麵躺著的已是一具枯骨,那枯骨的下數第二根肋骨上係著一隻鈴鐺,那香氣就是從那上麵傳出來的。
淳璟長舒了一口氣,慢慢棺木將放下。
蕊蕊拉著淳璟的袖子,皺著眉,撅起嘴巴,“小哥哥,既然找到了,我們就回去吧,一晚上都在看這些髒東西。”
回城的路上,東方天空已泛起青白,露水墜在草葉之上,在白光下熠熠生輝。
結界的力量總是很神奇,會讓你忘卻外麵的時光。
白天的雲良閣已恢複了平靜,隻有一尺雪還站在門口,麵露急色。
“小九!”遠遠地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九疊雲,一尺雪急忙迎了上去,他看著失魂落魄,有些狼狽的九疊雲,忍不住擰緊了眉頭,攬住他的肩膀,扭頭瞪著錦陌,戒備地咬牙道,“你把他怎麽了!”
淳璟看了九疊雲一眼,無辜地聳了聳肩膀,看吧,隻要被一尺雪逮到,一定又會將責任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蕊蕊擰緊了眉頭瞪著一尺雪,“你又是誰!”
九疊雲拉住拉住一尺雪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撒嬌道,“沒有。”
一尺雪瞪著淳璟輕哼一聲,擁著九疊雲道,“不學乖!次次跟他出去,次次狼狽不堪,不是受傷就是受驚!”
“我非要跟著去的,跟鏡椿沒關係。”九疊雲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卻難掩麵上的疲憊,“對了,小遮在嗎?”
“說是不舒服,睡三天了,誰也不見。”
淳璟有些詫異,扭頭與蕊蕊對視一眼,微微擰眉,望著一尺雪的背影,“我們走了三天了嗎?”
一尺雪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對九疊雲說,“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去告他拐賣人口了!”
九疊雲看著淳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住一尺雪的胳膊,笑道,“雪哥,我們就是去西山轉了一圈,哪兒能能花得了三天呢!小遮怎麽了?”
“槲葉說他精神不濟,要好好休息,這兩天不少公子衝著他來。你上去好好休息,我讓槲葉給你來看看。”
蕊蕊抱著胳膊冷笑一聲,驕傲地嘟囔一聲,“看了也沒用。”
她下的藥,豈是什麽人都能解了的?這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哪兒能這也怕那也怕。既然幫了,她就要幫到底,決不能讓別的什麽人打亂了她的計劃!
她唇角噙著笑,甩著胳膊跟著一尺雪、九疊雲往樓上去。
淳璟猛地扯住蕊蕊的胳膊,抬頭看九疊雲轉過拐角,走進房間。
“你幹嘛!”蕊蕊噘著嘴輕輕掙紮了一下,白了淳璟一眼。
淳璟說,“你跟我去見墨未遮。”
“我不!”蕊蕊擰著眉轉動手腕兒,邁步往樓上走,“我又不認識他!”
聽著樓上關上了房門,蕊蕊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打量著淳璟輕笑一聲,繞著他轉了一圈兒,拍了拍他的胸膛,眯著眼睛壞笑道,“若是姐姐知道你成天在這種地方逗留,不知道會露出什麽表情呢!小哥哥,你不會是情感受挫,取向都變了吧!”
“你少胡說!”淳璟擰緊了眉頭,咬牙道。
蕊蕊聳了聳肩膀,撇嘴笑了笑,她抱著肩膀轉了一圈兒,仰頭望著樓上素雅的裝飾,將目光透落在屬於墨未遮的那間房,被淳璟做了記號啊!是不是因此才借口不出門的呢?淳璟也是這麽想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愣住,她仰起頭,望著天頂皺了皺鼻子。
“好濃鬱的梔子花香。”她說。
“你也發現了。”
淳璟仰起頭,眉心微蹙。
“還有腐爛的味道。”蕊蕊擰眉道。
蕊蕊的聲音雖輕,卻還是清晰地落入了淳璟的耳中,他眉頭緊擰,果然這上麵有了不得的東西嗎?
但不等他開口提問,蕊蕊已雙手背在身後輕輕轉了一圈兒,身子微微向前探,嬉笑道,“樓上的就留給你了!我去看看九疊雲。”
說著撚了一個隱身咒,翻身上樓,追上提著藥箱沿著走廊朝九疊雲的房間走去的槲葉,在關門之前溜了進去。
彩綢輕蕩,帶動紮起帷幔的絲絛上的鈴鐺,清脆的聲音蕩滌了一室的燥熱。淳璟身姿矯健,穿過吊橋走到墨未遮的房門口。
小茶端著一盅湯走在廊下,扭頭瞧見淳璟,微微點頭,“鏡椿公子。”
“給墨未遮的?”淳璟點了點頭,握著扇子指了指他手裏的碗盅,伸手接過來,“我來吧。”
小茶忙後退一步,避開淳璟的手,笑著說,“公子不舒服,不見客,您還是改日……”
“我又不是客人,”淳璟眉毛一挑,已從小茶手裏奪了碗盅,伸手推開了房門,不忘對小茶解釋,“你見我什麽時候給過錢嗎?把門給我帶上。”
可是……小茶為難地看著淳璟,聽到房間裏傳來墨未遮虛弱的聲音,“你先下去吧。”
似乎沒想到墨未遮會開口,小茶微顫了一下,忙低下頭,躬身應了一聲,暗暗道,這個鏡椿也太無賴了,公子何時遇到過這樣的人,難怪無法應付。他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跨了一步,帶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