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擋了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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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很是昏暗,木格窗子內側的百葉窗緊緊閉合,陽光從斜上方照下來,從那狹窄的縫隙裏透進屋裏,細小的灰塵就在那白光中閃閃發亮,輕盈地舞蹈。
    桌台上放著一隻青玉香爐,紫煙從雕鏤而出的空洞中溢出,嫋嫋上升,在升騰過程中擴散,揮發到房間裏的角角落落。
    墨未遮按著太陽穴從床上坐起來,背靠著床欄,他輕咳了兩聲,呼吸有些粗重。
    “你不是吧,真病了?”淳璟端著碗盅走到裏間,看著他近乎透明的蒼白臉色忍不住擰緊了眉頭,他將碗盅放到床頭的圓形小幾上。
    墨未遮擺了擺手,掩著嘴唇,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口吐沫,沙啞著嗓子問,“一去這麽久,沒找到嗎?”
    “哎呦!別說了,你先喝口湯。”淳璟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裏很不舒服,端起碗盅遞遞給他,轉身站起來,拉開窗子,回頭對墨未遮說,“這屋裏太悶太幹,我幫你打開窗戶,透透氣。”
    他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鼻子,轉身端了茶將香爐裏的香熄滅。不知道這香焚了多久,又因為屋子被封地死死的,香氣散發不出去,堆積在房間裏,使味道變得刺鼻。
    墨未遮緊擰著眉頭,抿著唇艱難地呷了兩口湯,喉結滾動摩擦幹熱的喉嚨,火辣辣地疼刺激著他的神經,額間的青筋不受控製地泵動,手指也忍不住顫抖著,碗盅裏的湯如起風的海麵,翻滾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穩著手將碗盅放下,望著淳璟的背影,有些急切地詢問,“你到底找到沒有?”
    淳璟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抿唇緊盯著墨未遮的眼睛。他看了一會兒,挑眉輕笑,“當初讓你一起去,你非不,怎麽現在這麽著急?你是知道什麽嗎?”
    “知道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墨未遮蹙眉看著淳璟,一臉迷茫和焦急。
    看到墨未遮的目光,淳璟抿著嘴唇聳了聳肩膀,慢慢在窗前坐下,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一尺雪說我們走了三天。”
    “嗯。”
    “可印象中我們隻去了一個晚上。我們確實在西山找到了初央的墳塋,隻是有些蹊蹺。我要去西山的事是臨時決定的,知道的也隻有你一個,但是一路上竟然有人尾隨,這跟你有關係嗎?”
    “沒有。”
    淳璟想了想,不知道要怎麽樣向墨未遮敘述晚上見到的事情,若說那座墳是空的,可他們走了一圈兒再去看的時候,裏麵又躺有一具屍骸。難道說在他步入五裏坡,或者更早之前,在初進西山的時候就已經步入了那鬼影子設置的結界了嗎?
    而此時他對墨未遮還抱有懷疑,不知道墨未遮是不是知道他在他的房門上設置的記號,故而佯裝生病,沒有出門,所以他不打算將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
    “那墳塋荒草叢生,無人打理。初央還有別的親人嗎?”
    墨未遮緊擰著眉搖了搖頭。
    “他不是得到了你的認同嗎,怎麽你就一次都沒去看過他?”
    “生死……”
    一看墨未遮又要講他對生死的論調,忙抬手示意,“好,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他雖也覺得墨未遮的話有幾分道理,卻並不認可,一個人都是生死不為人所知,那豈不是很悲哀?
    “就沒有一個跟他有親密關係的人嗎?”
    “有。”
    淳璟倏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閃著灼灼的光。就在他以為終於找到突破點的時候,就聽到墨未遮接著說,“我。在王城裏,與他最為親近的就隻有我一個。”
    “做你的朋友也是夠了!”淳璟撇了撇嘴,白了墨未遮一眼。
    墨未遮咳了一聲,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所以你一定不要死,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淳璟啪地一下打開骨扇,“有時間出去走走,總悶在房間裏沒病也要憋出病來。”
    淳璟走到鏤空的月亮門前,冷不丁回頭看著墨未遮,“初央跟狐族的人有什麽聯係嗎?”
    本已準備躺下的墨未遮回頭看著他,眉頭緊緊擰起,瞳中滿是困惑,不明白淳璟這話從何說起。他抿著唇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
    淳璟撅著嘴點了點頭,背對著墨未遮搖了搖扇子,負手走出了房間。
    “你去九疊雲那兒把槲葉找來給他看看吧,他看起來病得挺嚴重的。”淳璟走上吊橋,看著捧著茶從對麵走過來的小茶,停下來囑咐了他一句,縱身一躍,人已站在了一樓的大廳,再一眨眼,人已到了大門口,轉眼就出了雲良閣。
    “鏡椿!”剩一隻腳還未邁出,九疊雲就追了上來,急切地拉住了淳璟的手。
    淳璟看了一眼站在雲良閣外的蕊蕊,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著九疊雲,挑了挑眉毛,“怎麽了?”
    “千鳴笳,”九疊雲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名字,“她要嫁人了!”
    淳璟微愣了一下,一時還沒回過味兒來,就聽九疊雲高興地說,“你和小遮再也不用擔心她總纏著你們了!不過她也挺可憐的,這一出嫁,再想回王城就難了。聽說她要嫁的人很凶殘,殺人不眨眼。”
    淳璟擰起眉,千鳴笳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他問,“你聽誰說的?”
    “雪哥啊,雪哥昨晚上聽朋友說的。”
    淳璟緊抿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你進去休息吧,我走了。”
    蕊蕊挽住淳璟的胳膊,微仰著頭看著他泛著青色的下巴,遲疑了一會兒,寬慰他說,“這件事或許還有挽救的餘地。這場博弈是知冷他們贏了。”
    淳璟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這一定是他們百般思量之後的決定,絕不可能更改。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對千鳴笳最大的寬恕。”
    “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淳璟擰著眉沒有說話。
    別人的事對自己來說到底是無關痛癢,轉過拐角,看到街上買餐點的鋪子,蕊蕊就忘記了方才的不快,她拉著淳璟的手衝進一間餐館,小手一揮,先要了十籠包子。
    “我覺得我們真的走了三天了!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說著往嘴裏塞了一隻包子。
    “別說三天,就是三個月,三年不吃東西,你都沒事兒!”
    “那可說不定,饞蟲躁動的時候,一刻都等不了的!”蕊蕊鼓著塞滿了的腮幫子,瞪著眼睛對淳璟說。
    忽地感覺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剛進門時吧咂著嘴吃飯的聲音突然停,淳璟瞧了一眼四周盯著蕊蕊看的目光,頓時覺得丟人,扯了扯嘴角,探著身子提醒她,
    “喂!你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怎麽了!”蕊蕊扭頭瞥了一眼那些張著嘴,衣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她的食客,眼睛一眯,舉著筷子往前一伸,“看什麽看,再看把你們眼睛挖下來下酒!”
    淳璟看著她輕輕笑了笑,給她盛了一碗湯,“發現什麽了?”
    “槲葉的醫術不錯,但還差點兒火候。”
    蕊蕊低頭喝了口湯,漫不經心地咕噥一聲。
    聽蕊蕊這麽說,淳璟就知道沒戲了,她一定沒去查看別的地方,但還是試探道,“不是說這個。”
    “你不是確定了懷疑對象了嗎?”蕊蕊抬起頭瞧了他一眼,“我看你在他門上做了記號。”
    “他不出門我就無法確定他的身份。”
    蕊蕊無語地看著淳璟,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到桌子上,“小哥哥!就是他不出門你才能確定他的身份呐!”
    一語驚醒夢中人,淳璟呆呆地愣了一會兒,又擰起眉頭,“可他確實是生病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讓你病!”
    淳璟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信。”
    蕊蕊扭頭朝小二招了招手,讓他把蒸籠裏剩下的包子打包。
    淳璟問她,“你還沒吃飽嗎?”
    “不能浪費懂不懂!”蕊蕊將包好的包子丟給淳璟,轉身出了店門,“我看你是不願意相信是他,才會找借口為他開脫。可你若是信他,又為什麽在他門上留下那樣的記號呢!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就算最後的那一個多麽不可置信,都是真相。你隻是不願意相信,但他在懷疑他,不是嗎?”
    “他並非狐族,理論上來說,根本不可能會觸動我做的記號。”
    “事事皆有意外。現在為止,除了這個身份對不上,他的嫌疑還是最大是不是?隻有他知道前因後果。初央真的死了嗎?那座墳裏埋的真的是他的屍骨嗎?他在王城隻認識墨未遮一個,除了墨未遮又有誰能證明他的身份呢?那枚本該隨初央一起埋葬的水晶佩為什麽還遺留在人世,而那具屍骨上又為什麽會有一枚不該出現的鈴鐺。”
    蕊蕊的一係列問題讓淳璟頭疼欲裂,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纏在理不清的繭裏,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或許還有別的,我們還沒有發現的問題。況且他也沒有理由阻止我啊。”
    “如果是你的動作威脅到了他的計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