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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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衡顯然是極為喜歡顧容安,抱著她逗了許久,還解下了腰間掛著的白玉蟠龍鈕私章送給她。
    羊脂白玉的印章是圓形,隻有小酒杯大,溫潤光澤,顧容安拿在手裏剛剛好握住,翻開底下一看,上頭刻著清寧居士四個小篆。
    顧容安對這枚私章是有印象的,上輩子祖父的書畫上蓋的都是這枚,顯見是愛物。居然就這樣送給她了?顧容安自然不記得上輩子她第一次見顧衡,膽子小給嚇哭了,顧衡很是不快,哪裏會送她東西。
    陸氏見曹氏隻是笑,沒有阻止的意思,不得不出聲,“王爺,安安還小不懂事,這麽貴重的東西拿給她玩,未免可惜。”
    能夠隨身帶在身上的印章必然是要緊的事物,給了安安,這不是招禍麽?
    “是呀,王爺換一樣東西給安安吧,我這有一個羊脂白玉的平安扣,給小娘子玩正好。”朱氏是知道顧衡帶著這枚印章有十幾年了的,不論這枚印章有什麽用,她都不想落在旁人手裏。
    柳夫人最愛跟朱氏唱反調的,也覺得不高興,暉兒那麽喜歡抓著這個白玉蟠龍鈕玩兒,也不見王爺解了送,反而給了這個剛來的。她也附和道,“我有一個芙蓉石的好料子,拿那個給安安刻一個不是更好?”
    全場隻有曹氏最茫茫然,她不懂為什麽要換,隻能隨大流,“換一樣吧。”
    其實顧衡一時心血來潮,送出去以後還有一點後悔的,被人一勸,反而放開了,“不過是個玩意兒,我這個祖父還不能送安安東西了?”
    晉王都這麽說了,誰還敢多嘴。屋子裏安靜下來,顧容安用歡喜的眼神看了顧衡一眼,笑眯眯地低下頭把玩著手上的印章。
    顧衡看見小孫女眼睛裏幹淨無垢的喜歡,很是高興,又見她翻過來看下頭的刻字,故意問,“安安看得懂?”
    看得懂也不能說懂啊,顧容安搖搖頭,“看不懂。”
    又認真地看著顧衡道,“祖父教安安嘛,以後安安就看得懂了。”說著還抱著顧衡的胳膊搖了搖,一派天真可愛。
    重活一回,顧容安深知要在晉王府過得好,沒有比討好祖父更重要,也許這樣,等將來娘親生病的時候,她就可以求祖父給娘親找更好的大夫了。跟陸氏處了幾個月,顧容安已然推翻了上輩子陸氏早逝的根由,依著阿娘的性子,絕對不會鬱鬱寡歡而亡的。應當是生了很厲害的病,而又得不到足夠的重視。
    果然顧衡很高興,哈哈笑起來,摸著顧容安的頭,“好,祖父就收了你這個學生。”
    顧容安也就順著杆子,“那我是不是要喊你師傅啊?”
    顧衡又笑起來,“那就差了輩兒了,叫師祖。”
    “嗯,”顧容安軟糯糯答應一聲,“祖父師祖!”
    聽著晉王毫不掩飾的開懷大笑,陸氏微微笑了起來,沒想到安安這麽討晉王的喜歡,隻要晉王能夠繼續這樣喜歡安安,以後安安的路會更好走了。
    且不論朱氏和柳夫人如何氣悶,顧容安在顧衡這裏是掛上了號了,還賠上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剛剛她們提到的東西,可不好不給。
    眼看日頭越升越高,朱氏有點急了,想要留顧衡下來用飯,又怕多了一群礙眼的。
    好在她偶爾的賣慘還是有作用的,當天中午顧衡就留在了長春殿用膳,且沒有留曹氏她們,就連柳夫人想留下來侍膳,也被顧衡揮退了。
    沒能帶走顧衡,柳夫人雖有些不高興,但一想到晉王拉著曹朱二人的手,說不分軒輊時朱氏那憋屈的樣子,就忍不住笑。
    該,假賢惠被打臉了吧!看曹氏也順眼了些,“姐姐中午若是無事,不妨到我的含香閣坐一坐,一道用些午膳。”
    “不用了,我們還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曹氏落後一步,她現在還蒙著呢,她這樣的人,怎麽能跟天仙似的王妃共侍一夫,還不分大小。
    “那好罷,下回再請姐姐。”柳夫人也不強求,她可沒忘了就是曹氏的兒子搶了自己兒子的世子之位。
    不過日子還長著呢,日後且看。柳夫人笑顏如花,搖曳生姿地往外走,剛出了長春殿,不妨與人撞了個正著。
    顧大郎低頭一看,入眼是一片雪堆香砌的白,不由漲紅了臉,愣在了當場。
    柳夫人開口要罵,餘光卻瞧見了這人身上正紫蟠龍紋的蟒袍。柳夫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個翩翩美兒郎,論相貌,與晉王也不差什麽了。
    “原來是大郎君,”柳夫人後退一步,饒有興致地看顧大郎紅著的臉,“還請郎君日後走路小心仔細著些。”言畢嫣然一笑,盈盈而去。
    “大郎,你在看什麽?”曹氏被陳媽媽拖住隻得收了王妃給顧容安的禮物,一出來竟看見兒子站在日頭下發呆。
    “娘,我在等你們。”顧大郎恍然回過神,訕訕道。
    “也不知道去廡廊下等,”曹氏嗔怪地摸摸顧大郎一腦門的汗,“看看,都曬了一身汗。”
    “大郎,拿去擦擦”陸氏從袖子裏掏出帕子遞給顧大郎。
    顧大郎卻不接,矮下/身,仰著臉笑道,“夫人幫我擦吧。”
    又出怪主意,陸氏羞紅了臉,這大庭廣眾的……最後陸氏把帕子胡亂往顧大郎臉上一蓋,跺腳道,“你自個擦。”
    沒能得到好處,顧大郎懨懨拿著帕子站直了,自己抹了一把汗,“阿耶給我安排了新住處,我來領你們去看看。”
    “你去見過王妃了嗎?”曹氏不大關心住處,先問兒子有沒有見了王妃。
    “阿耶說晚上的家宴再見,”顧大郎渾不在意道,他比較關心的是,“娘,王妃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王妃是個和氣的人。”曹氏搖搖頭,她覺得坐享其成的自己有些愧對於王妃。聽陳媽媽說王妃的娘家幫了王爺許多,若沒有朱家,恐怕不會有這個晉王府。
    顧大郎扶著曹氏上了步輦,“王妃和氣就好,她要是為難你,還有我呢。”
    這話把曹氏逗笑了,“好好,我的大郎最孝順。”
    顧大郎帶她們去的是中軸線西側的泰和殿,離存心殿和長春殿都不算遠,一盞茶的時分就走到了。
    泰和殿被紅牆圈成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一共五進,前頭的外書房直通外廷,從西角門走則可以從王府西大門光和門出去。正院一共五間正屋,連著卷棚抱廈,統一的紅牆綠格子窗,看起來非常整齊幹淨。因為一直空著,院子裏還比較冷清,隻種了些綠蘿,牆角一顆海碗粗的老石榴樹正掛著滿樹的花苞。
    “蓉娘你看看這院子裏還有什麽要添置的嗎?”顧大郎語氣歡快,“你不是喜歡海棠麽,我已經叫人去找了,說是下午就能種上。”
    難為丈夫還記得自己的喜好,陸氏笑起來,“有海棠就夠了,這顆石榴也好。”
    “你說好就好,”顧大郎拉起妻子的手。陸氏掙了一下掙不開,也就隨顧大郎去了。隻是叫奴婢們看著,陸氏忍不住臉紅。
    顧大郎領她去看新屋子,“蓉娘你看漂不漂亮。”
    屋子裏的東西一看就是新換的,嶄新的紫檀家具,簇新的紅線毯,掛著織金銀絲的幔帳,頭頂掛著一盞八角琉璃宮燈……十分的富麗堂皇。
    陸氏喜好偏素淡,可看顧大郎興興頭的,她也隻點頭說好。
    曹氏牽著顧容安在後頭慢慢進來,也是很滿意地點了頭,“這個屋子漂亮。”她東次間看了一眼,又往西次間逛了逛,“你和蓉娘住東邊,我和安安住西邊這間。”
    “娘,你不住這兒,”顧大郎有點尷尬地道,“按王府的規矩,我們不能一起住,你還是住長壽殿。”
    “什麽,一家人分開住?”曹氏一聽就搖頭,“不行不行,這麽大個屋子,還能沒個空屋給我住?”
    “夫人,規矩就是這樣的,當年世子五歲的時候就搬到仁安殿去住了,那時候我們晉王府還是河東節度使府呢。”王媽媽擔心曹氏第一次見王妃出差錯,領了兩個侍女陪著。顧大郎帶曹氏來看新房子,王媽媽就打發了侍女帶王妃賞賜的禮物回去,自己跟著來了。
    王媽媽看曹氏神色不虞,又道,“往後大郎君去長壽殿給您請安,也是能見的,隻是晚上不住一起罷了。”
    “那安安呢?”曹氏又問。
    “想來王妃會為小娘子準備奶娘的。”王媽媽深知王妃的周全。
    “奴婢是王妃為大娘子選的奶娘孫氏。”侍立在旁候命的奴婢中,就有一個穿著鴨蛋青窄袖短襦,杏色裙子的年輕婦人站出來。
    這個婦人長得很是白淨漂亮,說話也柔柔的。曹氏都不好意思衝她發火,自嘲道,“合著我什麽也不用做,光享福來了。”
    “娘,你本就該享享清福了,”顧大郎倒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安安晚上睡覺鬧騰,有奶娘陪著也好,免得你勞神。”
    顧容安很想反駁,她睡覺明明很規矩的好嗎,晚上什麽樣子睡著,第二天什麽樣子醒來的。可是,阿婆還是一個人睡比較舒服吧。顧容安猶豫了。
    兒子都這麽說了,曹氏也就不反對了,既然進了府,總要按著人家的規矩來。
    一家人就在泰和殿吃了午飯,小憩一會,顧大郎就被顧衡叫去見人了。婆媳倆認了一遍泰和殿的人,閑得無聊,讓人去長壽殿把行禮拿了來。
    行禮裏頭還有她倆沒做完的針線。曹氏就拿了一個千層底的鞋底繼續納鞋底,陸氏就給顧容安的小衣裳上繡花兒。
    兩人都輕聲細語地,因為顧容安正躺在榻上睡午覺。
    “蓉娘,其實你不必為了我說那些話的。”曹氏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們初來乍到的,又沒有根基,一個妻妾名分,我並不在乎。”
    “娘,正是因為我們沒有根基,才是需要爭這個名分,有了名分,才有底氣說話。”陸氏很不認同曹氏的不爭,她吃過名分上的苦,後宅裏正妻可以把庶出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猜,王爺接大郎回來,是想讓大郎當世子的,”陸氏壓低了聲音,盡量把事情說得簡單些,“如果大郎是庶子,將來繼承王爺名號的時候,朝廷是要降級的。”
    曹氏一想就明白了,當官都是越大越好,想來王爺是不肯降級的。曹氏歎氣,“可我擔心王妃生了心結。”
    “娘,除非大郎是王妃的兒子,否則王妃不可能沒有心結。”陸氏倒是看得明白。
    “唉,”曹氏歎氣,“可我總覺得對不起王妃。”
    然而造虐的是男人。陸氏不能說晉王不好,於是換了個話題,“沒想到王爺這麽喜歡安安。”
    曹氏開心起來,“自然是我們安安可人疼。”
    側著身子睡在榻上的顧容安睜開眼睛,阿婆的性子有些單純了,好在有阿娘在,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守著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