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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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軍營裏與士兵們操練了一下午,劉榮回來的時候, 已經是日頭偏西了, 烏金墜地,照得青瓦白牆一片金碧輝煌。
    他原本想著過了這麽久安安應該冷靜下來了,兩人正好可以談談, 哪知道一回來, 留給他的隻有一個空蕩蕩的院子, 屋子裏更是冷冷清清的已經沒有了人。
    見此情景, 劉榮簡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後背汗濕的衣衫貼在後背心,涼幽幽的, 真是心都涼透了,絲絲冒著冷氣。她就這麽走了,一點也不顧及他?
    還好多喜來得及時, 見到站在房門口的劉榮,忙上前請安,“殿下。”他是剛從熱熱鬧鬧的內院過來的,那邊太子妃剛叫了一桌子的點心,他還得了太子妃賞的一份鴛鴦奶卷呢。
    本來挺開心,見了冷肅地站著的太子, 他忽然覺得太子殿下有點小可憐是怎麽回事?
    劉榮沒有留心多喜的神色, 一見多喜就問, “太子妃呢?”他不是吩咐了他好好挽留太子妃的麽, 竟然留不住人?
    “殿下, 娘娘搬到內院住了,”多喜急忙答道,殿下這著急上火的樣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呢,暗暗咋舌,太子妃厲害了啊。
    內院是方皇後來看兒子的時候住的地方,還是在府裏,安安沒跑。劉榮安下了心,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他沉吟道,“內院確實是住得舒適些。”大概是安安覺得這裏住得不舒服吧。
    住內院也好,他住的這裏還是有些簡陋了。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個住的地方有什麽簡陋的太子殿下,如今是瞧著自己的房間處處不對勁兒,不說別的就說臥房裏的兵器架子,冷光瑟瑟的,難怪安安要搬走,讓她住這裏就太委屈了。
    “榮祿,收拾一下,孤也搬去內院住。”劉榮很快就決定了婦唱夫隨一起搬去內院,讓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住這裏,他表示這絕對不能行,都有媳婦了,誰還要自己一個人睡啊。
    “是,奴婢這就收拾,”榮祿瞧著太子殿下神色舒緩了些,總算明白殿下一下午生的什麽悶氣了,是小兩口拌嘴了罷。難免的,就是上牙還有磕了下嘴唇的時候呢,年輕又尊貴的小夫妻哪能不拌嘴。不過床頭打架床尾和,隻要還願意住一起,就沒什麽大事。
    不對,不急著過去,劉榮低頭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再一瞧衣擺,這黑衣服都變成灰衣服了,“先打水來,孤換身衣裳。”
    不隻是女子會為悅己容的,男子也一樣啊。榮祿笑眯眯地答應了。
    隻多喜低下了頭沒敢說潑冷水的話,就他所見所聞,太子妃顯然不是因為太子住的地方太簡陋而起意搬走的。他對太子殿下能否入住內院,十分不看好。
    梳洗沐浴,重新用金冠束了發,穿上黑底金線繡祥雲草龍的新衣裳,腰束嵌七色寶石玉帶,太子殿下站在充作鏡子的銅盆前朝裏頭望了望,滿意地正了正稍有點褶皺的衣領。
    榮祿一臉真誠地誇道,“殿下真是龍章鳳姿,英武不凡。”見太子殿下嘴角愉悅地勾了起來,他臉上的笑更殷切了,熟練地拿出放在貼身荷包裏的小瓷盒,打開了遞給劉榮。
    劉榮就從裏頭挖了龍眼核大的一團白玉似的膏體,手法嫻熟地塗了臉和手。為了不讓顧容安多看別的小白臉,太子殿下也是很拚了,努力把自己養成小白臉。目前來看,效果顯著,太子殿下明顯比原來白了兩個度。
    榮祿確定他不需要了,才是把裝著潤膚膏的小瓷盒收起來。這特製的潤膚膏滋潤又美白,關鍵是塗上去無色無味,一點也不會影響太子殿下的硬漢子形象,皇後娘娘見殿下顏色好了,還誇他們把太子照顧得好呢。
    一番收拾打扮,猶如求偶的雄孔雀一般展翅開屏的太子殿下自信滿滿地往內院去了。
    然而不過黃昏時分,內院竟然就落了鎖?
    劉榮心裏有個不太美妙的預感。
    榮祿不用劉榮吩咐,很有眼色地上前叩動門上的銅環。
    叩叩叩三聲過後,內裏有人答話了,“誰呀?”
    不是太子妃貼身侍女阿七的聲音,榮祿聽出來是神武軍督府裏那個叫杏兒的侍女的聲音,他揚聲道,“快開門,殿下來了。”
    內裏靜了靜,爾後顫顫巍巍地答道,“請殿下恕罪,娘娘吩咐不能給殿下開門。”
    這個侍女明顯是怕的,這話說得又細又抖,卻還是站在了門後,沒有打開門。
    這……榮祿瞧了劉榮一眼,好聲好氣道,“你快開門,讓殿下進來,娘娘不會怪罪你的。”
    杏兒攥緊了自己的手,她不敢開啊,“殿下恕罪,奴婢不敢有違娘娘的吩咐。”
    “殿下請回罷,娘娘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阿七聽到動靜過來,隔著門不卑不亢地說道。
    其實也不是頭一次被顧容安被拒之門外了,追妻之路上被拒絕了無數次的太子殿下自我安慰地想。
    然而還是好氣。劉榮麵沉如水,之前的哪一次都沒有這一回令他鬱氣。他冷靜後想明白了,印章之事是他太心急,他認錯,但是她也不是沒有錯啊,裝受傷還瞎吃醋。他都沒有那麽光明正大的吃醋呢!
    那王修之、小八、小九他有計較過哪一個?
    “好生照顧太子妃,”劉榮沉聲留了話,一轉身,孤孤單單地回了自己簡陋的窩。
    看著失落的太子殿下,榮祿都想歎氣了,問世間情為何物,隻讓人多愁善感啊,殿下都變得英雄氣短了。太子妃真該躲在門縫裏看看。
    多喜抱著太子殿下可憐巴巴隻裝了一個包袱的行禮跟在後頭,不免對太子妃敬仰萬分,能讓殿下吃癟的人,他總算是見著了,還以為世上沒有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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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領著守住了門的杏兒去見顧容安。
    屋子裏暗香浮動,顧容安坐在繡塌上,手裏拿著針線,在燈下做繡活。聽到阿七兩人進來的動靜,顧容安眼睛也不抬,淡淡道,“他走了?”十分的雲淡風輕,不在意。
    然而阿七看得分明,那繡樣已經用眉筆畫好了是一匹奔馬的樣子,布料來源就是劉榮的那個洗得泛白的青布枕頭枕麵。
    嘴上嫌棄,也還給太子殿下繡枕頭,太子妃娘娘這行為,可以說是很無聊了。
    阿七隻當沒認出來,點頭答道,“走了。”
    哼,這麽快就走了,顧容安裝作不在意地一邊飛針走線,一邊問,“叫了幾次門走的?”
    阿七不占人家的功勞,示意杏兒來回答。
    “回娘娘的話,殿下身邊的榮總管叫了兩次門,”杏兒想起來自己居然頂住了不給太子殿下開門,這會兒心裏是又害怕又有點隱隱的興奮,盡力平穩地回答了太子妃的問話。
    才兩次?顧容安抿唇,有點不開心。
    杏兒察顏觀色,機靈道,“殿下吩咐奴婢們好生照顧娘娘呢。”
    場麵話罷了,顧容安這麽想著,嘴角卻有點上翹,心裏還有點甜。
    杏兒瞧得分明,心裏就明白了該怎麽說話,“殿下真是關心娘娘。”
    “你叫杏兒是吧,你做得很好,下回繼續,”顧容安對勇於不給太子開門的杏兒表示讚賞,吩咐阿七給她賞賜。
    杏兒在太子妃跟前露了臉,又得了賞賜,歡天喜地的告退了。
    “公主,這都晚上了,就不要做針線了,仔細傷著眼睛。”阿七說著話,用剪子剪了些燭芯,讓蠟燭的光更亮一點。
    “多點幾根蠟燭就是了,”顧容安不肯,長夜漫漫她閑啊。
    阿七知道是勸不動了,隻好又拿了幾支燭台進來,一一點上了蠟燭,一時光芒大盛。
    “你說他堂堂一國太子,住的地方怎就這麽不講究,”顧容安不由埋汰劉榮,“你看他這枕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他那個屋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窮武人住的呢,就是我們家的侍衛都比他住得好。”
    說著她又有點心疼他,明明是該養尊處優的太子,身先士卒上陣殺敵也就罷了,下了戰場還這樣清苦,皇帝的其他兒子倒是個個都養得白白淨淨的。最可惡是這些人靠著劉榮錦衣玉食,卻還要背地裏算計他。
    就如同黑貓一事,劉榮告知她朝上有哪些人近來被彈劾,又有哪些人落了馬。她就清楚了,這些人就是背地裏使壞的人了。不僅有劉裕在孫家人身後推波助瀾,還有好幾家家有適齡少女的世家勳貴,就連陸家都忍不住插了一腳。最初的主使,不過是淑妃的娘家宋國公府一家而已。
    顧容安明白,黑貓看似隻是針對她,卻是直指劉榮,意在挑撥劉榮與晉國關係,還能給太子的名聲抹黑,畢竟黑貓可沒說是她這個太子妃不吉,還是太子不吉啊,有心人完全可以繼續做文章。
    還好他們都沒想到劉榮的處理方式如此迅速,利落地打折了他們伸出來的手。
    “殿下是節儉,”阿七笑笑,公主分明是心疼太子了。
    “明明就是粗糙,”顧容安很不粗糙地繼續給劉榮的枕頭繡花。
    阿七就笑著搖搖頭,公主這就跟孩子似的,那會兒還又哭又氣的,這會子就雨過天晴了,真是白擔心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