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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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裝傻充愣,她也實在是一把好手。
    一雙水眸蒙霧,本就惹人憐愛,而臉上方才淋過雨的蒼白,又給人增添了幾分的不忍。
    沉魚也是真的難受,眉頭間微微皺起,看著,是咬著牙在硬挺,這一點,倒不是裝出來的。
    隻不過她的回答的確是讓人聽了之後,十分心情愉悅的。
    就連裴笙,他離得這麽近的看著她,仔細打量著她的神情,卻也分辨不出,她話中的真假。
    他有微怔了一小會兒。
    不過看不明白罷了。
    外麵的雨漸漸小了,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此處不宜久留,低窪潮濕的待得難受不說,也沒有任何能給沉魚處理傷口的藥物,拖下去的話,也不是回事。
    所以必須盡快的趕回去。
    沉魚方才清醒過一段時間後,又閉上了眼睛,嘴巴裏迷迷糊糊的呢喃在著什麽,吐字不清,倒也聽不清楚。
    裴笙起身,走出洞外,查看外麵的情況。
    這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陽光從雲塊中冒了透出來,在山穀灑下縷縷光亮,映著草尖上先前晶瑩的雨水,倒是亮閃閃的,極為好看。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時候去欣賞這些景色。
    裴笙返回山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沉魚,她依著火堆,縮成一團,在昏暗中這麽看過去,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劃痕,帶著血跡,鋪在一片雪白上邊。
    裴笙沒有猶豫,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外袍。
    他把外袍裹在沉魚身上,嚴嚴實實的裹住了,然後,俯身,把人背了起來。
    沉魚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裴笙咬牙,瞬間額頭冒汗。
    方才從外麵滾進來的時候,傷到了右手,如果沒錯的話,應當是已經折了,此番一來,不僅完全沒有力氣,而且還疼得不行。
    但是他卻依舊把沉魚背得穩穩的。
    她胸前的柔軟就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帶著些許溫熱的氣息,隨著前進的動作,一擠一壓,感受的分外明顯。
    當時裴笙的身子緊繃的厲害。
    就連腳步都有些慢了下來。
    他氣息粗重,一下一下的喘著,但腳步穩健,手上雖然沒有力氣,但也沒有虛軟半分。
    而一片奇異的緋紅,也慢慢染上臉頰。
    裴笙閉上眼睛,長籲一口氣。
    腳上步子繼續。
    ......
    原本半個時辰就能到,不過裴笙背著沉魚,是整整一個時辰,才回到了寺裏。
    而龍觀寺這邊,早就已經亂成一團了。
    白錦瑟過來找裴笙去吃早飯,來了這邊卻是不見他的人影,一問山茶才知道,裴笙去了後山。
    裴笙他先前在外奔波,饒是再艱難凶險之處,自然也是去過,相比之下,後山自然算不得什麽,再加上他有武藝在身,想來,出不了什麽意外。
    所以白錦瑟就在屋子裏等了一會兒。
    直到天上下起了大雨,轟隆隆鋪天蓋地而來,卻還是不見人影,如此白錦瑟便再也坐不住,慌亂了起來。
    其實她不過就是擔憂罷了,這天氣惡劣,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意外,更何況,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還是派人出去找找吧。
    所是白錦瑟她火急火燎的,把帶來的人都派出去了,說是讓去後山找人,緊接著,自己也沒能待得住,也是往外跑了。
    雖然心裏一直在安慰自己不會出事,可是心頭就像蒙了一層迷霧似的,迷茫,忐忑不安。
    山茶沒動,就一直在屋子外邊等著。
    她抬頭,看著一抹陽光灑下,當時愣了一下,視線再往前,就看著裴笙背著沉魚,快步往這邊走來。
    山茶的眸子瞬間睜大,驚訝不已。
    世子爺背上背的......好像是夫人......
    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狼狽,不僅衣裳是濕的,還沾滿了泥土,破碎的厲害。
    而且夫人,似乎還暈過去了。
    “夫人這是――”山茶的話還沒說完,裴笙就已經急匆匆的衝了進去,把人放在床上,著急吩咐說道:“快去拿藥和紗布過來!”
    山茶聽著裴笙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焦急,那模樣,好像是再晚一步,就能直接把她給掐死。
    山茶心裏一驚,馬上點頭,大步跑了出去。
    傷藥和紗布這些治傷的東西,來之前都備好了,不過原先想著應該沒什麽用,就都放在了馬車裏,沒有拿出來。
    山茶著急,到了馬車後邊,也來不及找,直接把一整個箱子都提著,搬了過來。
    裴笙拿了幾條毯子過來,放在了沉魚的身下,讓她墊著。
    其實當時裴笙就是在想,這床榻硬,要是她亂動硌到了傷口,到時候,又該哼哼唧唧個沒完了。
    說麻煩,還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
    山茶把箱子放在榻邊,打開,眼疾手快,找了一個青色纏枝的小瓷瓶出來,然後是一卷白紗,拿著,到榻前。
    裴笙向她點頭示意,然後,往旁邊走了一步。
    意思是讓山茶把沉魚的傷口處理一下。
    畢竟都傷在了身上,他不方便。
    水藍色的衣裳已經碎的不成樣子,其間還沾著泥土,混著血跡,讓人完全無從下手。
    山茶她一個小姑娘,哪裏是見過這樣得場景,光就那一片一片的血痕,就將她給嚇著了,看著這麽可怕,就隻是想著,夫人不會有性命危險吧?
    夫人要是真有什麽事......那可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兒,山茶嚇的手都抖個不停。
    她打開小瓷瓶的蓋子,卻是拿不穩,抖了一下,將藥粉都抖在了外麵,撒下去一片,星星點點。
    她連忙把手收了回來,立穩了瓶子,想著應該先給夫人脫了衣裳才是,可是因著心急,連腰帶都解不下來。
    身邊的氣氛似乎陰沉的越加厲害。
    這廂山茶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你去備水。”裴笙直接從她手裏拿了瓷瓶過來,冷著聲音吩咐。
    山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
    然後便往外走。
    沉魚躺在床上,是處於半昏半睡的狀態,眼睛是已經實在沉重極了而沒辦法睜開,腦海裏嗡嗡的,隱約聽見裴笙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