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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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覺得, 她其實沒什麽好心虛的。
原本就沒什麽, 不過是陸湛同她說了一些事罷了,轉了一圈,幾句話的工夫,可怎麽也沒有十惡不赦吧。
沉魚十分艱難的扯出一個笑意來。
在這樣沉悶的環境下, 她的笑容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可她硬生生的撐住了,好像裴笙周身所有的“寒冰飛雪”, 對她完全不管用一樣。
但就在她抬腿往前的那一瞬間。
“夫君,其實我――”
話還沒說完。
裴笙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步子踏得很沉, 很快。
而那視線中, 是表現出來了的, 明明白白的怒意。
沉魚和山茶都看得清楚。
可是沉魚的腳步停在原地,眼看著裴笙離開,抿著唇, 一動不動。
“夫人,您――”山茶見她沒反應, 倒是在旁邊看著, 一個勁的幹著急, 最後忍不住了, 才是催道:“您快過去看看吧。”
世子爺這廂聽見她們說話, 定然是誤會了什麽, 若是夫人不說清楚的話, 那他們之間,之後便會留下有嫌隙了。
本來就是這樣的關係,要是再留下嫌隙的話,怕是日後,就更難好好的相處下去了。
沉魚的笑容在裴笙轉身的那一瞬間凝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現在的行為,會有怎樣的後果,但她好像並不在意,隻是朝著山茶搖了搖頭。
“沒事。”沉魚淡淡的出聲。
她總不能永遠都追著他黏在他身邊的,有時候如果不嚐試著離開,不給他留一個足夠喘息的空間,那事情要很難才會發生轉機。
就像這次一樣。
事情在眼前,鋪成了一片迷茫,好像隻差一點點,隻差撥開迷霧,就能看得清楚。
而她說的那些話,字裏行間,還有身體上的,從眼神到動作,都對裴笙,明明白白表現出了疏離和畏懼。
對於這些誤會,也沒有一絲半點兒的解釋。
這個樣子,裴笙定然是生氣的。
生氣之後呢?
沉魚設想著......倒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
很快就到了沉魚的生辰日。
離那日已然過去了兩日的時間,在這兩日裏,國公府的氣氛,壓抑的有些沉重。
特別是山茶還有玉簪玉蘭她們,日日悶的話不敢說一聲,就算有什麽要說的,那也是躲到一旁,壓著聲音,不敢露出半點兒聲響。
世子爺和夫人,雖然每日同枕而眠,同桌共食,但是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兩個人就好像完全把對方當成了空氣一樣。
她們這些下人也覺得奇怪,以往的時候,夫人一點兒都不怕這個樣子的世子爺,反倒是能永遠笑嘻嘻的,這一回,卻存了刻意的疏遠。
但是主子之間的事,她們不好摻和,也不敢說什麽,隻能是看著他們這個狀態,暗自著急。
今日府邸瞧著是熱鬧了一些。
這自然因著是老夫人在給夫人籌辦生辰宴。
本來夫人說這小生辰而已,不需要興師動眾的勞累,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頓飯,就可以了。
可是老夫人卻堅持,說她好歹也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生辰之事,怎麽說也不算小事,絕不能馬虎。
後來在兩人的相互妥協之下,才是決定,隻宴請一些近親之人,總共算來,不過二十人,如此的規模,卻是正好。
不興師動眾,又不失了顏麵。
裴笙方才被老夫人叫去了前廳,說是去招待賓客,這番他前腳才離開,沉魚就喚了山茶過來為她梳妝打扮。
這個時間點是已經晚了的,可是裴笙待在這,沉魚就是沒有那個打扮的心思,這才硬是等到他出去,才起了身來。
山茶也沒說話,就隻是默默聽沉魚的吩咐,該用什麽胭脂,戴什麽首飾,穿什麽衣裳......她說什麽,山茶便照著做。
一係列的動作下來,比以往快了不知有多少。
外邊的聲音漸漸傳了過來,一陣陣的說話聲倒也聽不清是什麽,沉魚在妝鏡前坐著,那樣子看著,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間,她抬頭看向窗外。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瞧見那遊廊後的一角,幾根大紅柱子後,還有幾株海棠的遮掩,看得並不太清晰。
沉魚朝著那邊睜了睜眼睛。
有一個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沉魚猛然站起身來。
山茶手一抬,差點就打在了沉魚身上,她輕呼一聲,馬上把手收了回來。
“夫人您去哪?”山茶看著沉魚站起身,從房間後頭,開了門出去。
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去前廳宴請賓客嗎?
“沒什麽,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沉魚語氣著急,留下一句話,便伸手關上門。
腳步聲越來越急,然後徹底的消失。
沉魚這邊從房間後頭繞過去,看見長廊那頭有一個紫色的人影,錦衣繡紋,略顯豐滿,四處張望著往前走,在樹葉斑駁中,隱隱閃動。
沉魚想起一些事情來。
當時她視線凝住,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因著隔得還有些遠,看得並不是太清晰,沉魚一邊盯著那邊,一邊走得小心翼翼。
繞過遊廊之後,就進了一片花園之中,大片大片的花園子,中間是好些的槐樹,灑下高大的陰影來,晃得人都不太能看清楚。
沉魚眸子生疼,便下意識的揉了揉。
誰曉得就這一會兒,眼前便不見半點人影。
她停下腳步,四處張望,想尋找方才視線裏的那一抹顏色。
可是什麽都沒有。
她皺著眉頭回想,好一會兒,卻都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挫敗了搖了搖頭,轉身,迎麵撞上一張笑意滿滿的臉。
“大壽星,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麽?”十分熟悉的聲音,甚至是不用抬頭看,她就知道是誰了。
最近陸湛像是陰魂不散一樣。
沉魚其實是有些不耐煩了,但是不管怎樣也不好表現出來,便是十分禮貌的笑著,答道:“就是出來走走,一不留神,就到這兒來了。”
“這可不行,你是壽星,萬是不能一個人躲在這兒,得去前廳才行,那兒熱鬧。 ”陸湛笑著朝前廳那邊揚了揚頭。
“我知道,馬上就過去了。”沉魚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卻是想起什麽,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
“表叔在這兒......是迷路了嗎?”
這地兒有些偏,基本上已經到了國公府最東南的位置,再過去是一片荒廢的院子,然後便什麽都沒有了。
沉魚她剛嫁進國公府不久的時候,當時一個人出屋,想著四處逛逛走走,就是聞著花香來到了這個地方,逛過一番之後便迷了路,不曉得該如何回去。
所是這回看陸湛忽然出現在這兒,沉魚第一時間想到這件事,作為女主人,又出於好心,她才問了一句。
陸湛此番瞧著沉魚這模樣,又問這話,一時覺得好笑,“噗嗤”笑了一聲後,才回答道:“你先走吧,我知道路。”
語氣聽著倒挺堅決。
既然如此,沉魚也不願再和他多說,點了點頭,原路返回。
她到拐角處時又回了頭過去。
除了陸湛,這四周是真的沒再有其它人了。
他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曉得都在做些什麽,就好比當下,這些舉動,隻讓人覺得難以費解。
還有剛剛她看見的那個身影。
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真的看見了?
沉魚正這麽想著,玉簪已經迎麵匆匆走過來,她原本這一路,是焦急的很,一看見沉魚,才稍微緩了一些。
“夫人,您怎麽來這兒了?奴婢可是找您好久――”玉簪說著話,一抬眼,看見前邊的陸湛。
她一怔,又收了視線回來,略微狐疑的看了一眼沉魚,當時間,心中便起了疑慮。
這地方偏僻,又荒蕪的很,一般沒什麽人會過來,而以夫人往常的性子,也是一貫不愛到這樣寂寥的地方來的,她嫌太安靜,慎得慌。
可是今日卻忽然走到了這兒......旁的不提,還有陸公子也在,這便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再聯想起這些日子世子爺一直冷著臉,對夫人愛搭不理的......玉簪發愣間,便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找我做什麽?”
沉魚一句話,將玉簪的意識拉了回來。
“是夫人您娘家人來了,老夫人便吩咐奴婢來喚您出去。”
“好,我知道了。”
......
裴笙一身冰藍色雪白滾邊錦服,玉冠束發,靜靜的站在大廳側門口,同大廳裏頭熱熱鬧鬧的說話談論聲,形成了異常鮮明的對比。
母親叫他去接沉魚過來,說是讓她過來同家裏人說說話,敘一敘,畢竟也是許久沒見了。
隻是山茶說人不在,便喚了玉簪去尋,所是著,他便在這等著了。
本來想親自去尋,隻是當時猶豫了會兒,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左右他心裏堵的那團火還沒出來,見到她,怕自己會忍不住。
這幾天,就等她同他說話,不管是什麽,好歹也是解釋一兩句。
可是她葉沉魚這些日子跟變了啞巴似的,和以前那黏上人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不僅是一句話都不說,有時候看見他,甚至還有刻意的回避。
這差一點點,就快把他的耐心磨沒了。
隻要再這樣下去......馬上就快把他逼到崩潰的邊緣了。
想以前他從來不是個這樣浮躁的人,也不會在意葉沉魚是個會說話的還是個啞巴,隻是如今――
連他自己都發現,一向冷靜的他,卻是所有的情緒被她牽著轉。
當再也擺脫不掉的時候,便隻剩下了甘之若飴。
她的每一點每一分都在眼前變得格外的清晰。
慢慢的浮現。
那軟軟的,嬌嫩嫩的身子,讓人想抱著,抱在懷裏就不撒手了,還有豔若桃花的唇瓣,含著水光,霧氣蒙蒙的眸子,他想親一親......
不管是她的哪兒,他都想要緊緊抓住,抓住就不再放手了。
那是他的,也永遠隻能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