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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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誘夫三十六計 !
    “沒事吧?”
    直到裴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沉沉的墜入, 沉魚眸光微顫,想起在那一瞬間近在咫尺的馬蹄和那帶起的塵埃。
    驚魂未定。
    她開口想說沒事,但是接著傳來腿軟的感覺卻讓她話都說不出來,緩了好一會兒, 才是搖了搖頭。
    然後想試著自己站起來。
    “回府。”裴笙沒給她離身的機會,直接將人一把打橫抱起,轉身, 大跨兩步上車。
    裴嫿拿著糖人,已然看得怔住,這個時候, 不敢給大哥大嫂添麻煩, 自個兒扒著車凳, 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
    桌子上擺著滿滿當當一桌的菜。
    盤碟上還散著熱氣,應當是才端上來不久,但是就這麽擺著, 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
    桌子旁邊坐著有一名婦人,身穿啡色撒花金團花領褙子, 頭挽倭墮髻, 坐在木凳上頭, 一手搭在腿上, 麵上笑意淡然, 一眼過去, 顯得人賢淑大方, 書香滿氣。
    而白錦瑟就站在她跟前,低著頭,抿唇,麵色訕訕,一言不發。
    那邊裴笙和葉沉魚才走,母親就把她叫了過來,本以為是準備著用午膳,卻誰知是讓她在這站著,神情嚴肅。
    好像她犯了什麽大錯一樣。
    “靖國公府的那位世子爺來過了?”白夫人抬眼看著白錦瑟,說話的聲音也是溫婉,哪怕其中含了一絲責問,也未曾有半點讓人聽起來不舒服。
    白錦瑟點頭。
    母親明明都知道,卻還故意這樣問她。
    白錦瑟心裏這樣想著,明麵上卻是什麽都不敢說的。
    自家娘親,當初是皇城出了名的大才女,曾譜一首詞曲,由之傳唱,聲望極大,嫁來白府之後,也是恪守本分,無論是對底下下人還是子女,一律苛刻。
    她希望白錦瑟能長成她希望的樣子,或者說,是像她一樣。
    詩書滿腹,出口成章,溫婉大氣,受人尊敬。
    所是對她的要求,要格外嚴格了些。
    “錦瑟,你是不是還不死心?”
    白夫人的聲音輕飄飄的,卻是聽得白錦瑟心裏一顫,接著,又聽她道。
    “他已經成親了,你該知道,如果你非要把一腔心思壓在他身上而不聽勸,有什麽後果?”
    這一年來,前來白府提親的人絡繹不絕,而優秀合適的男子更加不在少數。
    可是她一個都看不上。
    通通拒絕。
    當娘親的,自然看的透女兒的心思,曉得她做這些,是何意圖。
    有時候勸不住,便想著時間過去了,自己慢慢就會想通。
    可是時間夠多了,她卻一門心思的還投在那上麵,沒有半分要抽身的意思,這樣下去,隻會害了自己。
    “怎麽,你還想著要嫁給他嗎?你就算嫁過去也隻能當妾。”白夫人凝神,目光慢慢變得沉重起來,就連一向帶著柔意的聲音,都散去了幾分。
    “我白家的女兒,難道要生生作踐自己,去給人當妾嗎?”
    白錦瑟當時臉色就煞白了幾分。
    母親說的這些,她自然不是沒有想過,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如果沒有這個身份,她是真的心甘情願嫁給裴笙作妾的。
    隻要能待在裴笙哥哥身邊,無論怎樣她都願意。
    隻是......怕她願意,裴笙也不會接受的吧。
    白錦瑟緊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當時間,人就僵直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我心裏頭倒也有些數,那李尚書家的二少爺,和前些日子風頭正盛的魏少卿,都不錯,也都同我提過了,你有空的話,同人見一見,自己留個底。”
    白夫人慢悠悠的說著,聽這話語間,已然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白錦瑟猛然抬頭。
    她的下唇已經被咬的泛紅,留了一圈的牙印,想來若是再用些力氣,非得滲出血絲不可。
    母親說的這些,她心裏下意識是反抗的,因著她現在並不願意從現狀裏抽身,再去接受另外一個人。
    可是她又不得不如此。
    白夫人一旦做了決定的事,就絕不會再有改變。
    她把話說完,然後轉過身去,正好麵對著一桌子的碗碟,伸手去,拿了勺子,動作極其輕緩的,盛了一小碗的梗米粥。
    接著拿了銀色小勺放在一邊。
    “把這碗粥喝了,就回房去,接下來這幾天,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白夫人命令道。
    從小到大,她的吃食都是被母親嚴格控製的,向來都是被她算好了,是處於一個剛剛好的標準,反正,從不允許她多吃任何一點兒。
    白錦瑟雖然肚子餓了,但心思也不在那碗粥上,她略顯恍惚的,走過去把碗端了起來。
    在桌上晾了這麽久,卻還是有些燙嘴,她一手執著銀勺,狀似無覺,一口一口的往嘴巴裏喂。
    沒多久一碗粥就見了底。
    白夫人這麽看著,才是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白錦瑟心裏頭一陣發酸,眼淚瞧著就要破框而出,但是曉得自己不能在母親麵前哭,到時候隻會有更多的指責的教導,所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隻是在轉身出門的那一瞬間,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嘩嘩而下。
    她喜歡裴笙,從小到大心裏頭都隻有他一個人。
    小時候她以為,她隻要努力,努力的讓裴笙喜歡上她,就一定可以嫁給他,一定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越長大她就越發現,這件事有多麽的困難,困難到離她越來越遠甚至是連苗頭都看不到,而他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夫人。
    看起來......他應該是很喜歡那個葉沉魚的吧。
    白錦瑟伸手去抹了一把淚,盡量的吸了吸鼻子,讓自己不要再繼續往下掉淚了。
    或許她是真的應該放棄了。
    好好想想自己以後,該怎麽辦。
    ......
    沉魚躺在軟榻上,側著身子,身上蓋著一塊薄毯,人這麽翻身過來又翻身過去的,瞧著有些焦躁不安。
    裴笙把她抱回來後,就是讓她在這躺著,一點兒都不讓人動,親自看著大夫診治過,又喝了藥,之後人才離開。
    其實她倒沒什麽大問題,就隻是受到了點驚嚇而已,喝了些安神的湯藥,人已經好很多了,沒什麽大問題,隻不過裴笙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硬要讓她在這躺著。
    都已經兩個時辰了。
    她有閉著眼睛有眯了一會兒,但是眯了之後又睜開,這會子瞧著,還是不見裴笙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兒。
    沉魚悶的有些難受,於是掀開毯子,正要起身來,山茶卻正好端著托盤進來,也不知是拿了什麽東西。
    沉魚大概聞見了隱隱的香氣,再看那瓷碗上頭,也是嫋嫋熱氣環繞。
    “夫人,這是廚房剛剛送過來的一碗烏雞湯,您趁熱喝了吧。”山茶拿著勺子在碗裏輕輕的打轉,當時間香氣飄開,確實也引得沉魚肚子一陣泛餓。
    “裴笙呢?”沉魚悶悶的問了一聲。
    “世子爺一直待在書房,還沒出來過呢。 ”山茶說著,已經遞了一勺雞湯到沉魚嘴邊。
    沉魚順著張嘴喝下。
    這雞湯倒是不錯。
    味道濃稠,卻又不是太膩,隱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直勾的人的饞蟲一下又一下的往外冒頭,正是適中的溫度,讓人想大口大的喝下去。
    不過......似乎有隱隱的一股怪味。
    並不是特別明顯。
    隻不過沉魚對一些味道有天生的敏感,哪怕隻是十分細微,聞在她鼻子裏也能被放大好幾倍。
    她又喝了一口,稍微抿了抿嘴巴,當時間覺得,好像又沒有什麽味道了。
    大概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其實夫人您也犯不著總和世子爺鬧別扭,就連奴婢這樣什麽都不懂的人都能看出來,世子爺對您,是真真上心的。”
    山茶一邊笑著,一邊同沉魚慢慢的說。
    “您從回來到現在,雖說身子沒什麽大礙,但世子爺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看那模樣,顯然便是擔心您擔心極了。”
    山茶沒經曆過那些情愛的事,所以也不太懂,但是她看見的東西,都是明麵上真正擺著的,就算是不懂的人,那也能看出來些。
    沉魚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山茶說話,隻是目光慢慢的滑下,最後,凝在了自己的腳腕上頭。
    隱在白色的綢衣下頭,能看見銀色的小環,稍稍一動,便是銀鈴清脆的聲響,聽在耳朵裏,讓人心情都不自覺的愉悅。
    猛然間腦海裏就湧入了許多的事情,隻是盤踞在眼前一直不散的,就是他身上那一道又一道令人可怖的心顫的傷疤。
    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隻是一開始受了苦,有了苦衷,之後的事情,便是再無法掌控。
    沉魚轉了身子過來,便要下榻穿鞋。
    “夫人,您這是......”山茶把碗放在一邊,著急的就去扶她,問道:“.......要去做什麽?”
    沉魚沒說話,隻是又從屏風上頭,隨意的扯了自己的外裳過來。
    “沒什麽,就是躺累了,想起來走走。”沉魚淺笑著搖頭。
    “可是――”
    山茶話說到一半,那頭人已經跨出了房門。
    “可是世子爺說讓您好好休息啊――”
    剩下的話也隻好被山茶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