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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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誘夫三十六計 !
    下過雨的地麵, 滿滿的是一片泥濘。
    樹葉上還掛了顆顆的水珠,順著葉子的紋路慢慢往下滑, 映著一輪剛剛爬起的明月, 倒是顯得晶瑩剔透。
    樹下的身影走的很急,卻尚未發出一點兒的聲音。
    裴笙走出客棧, 到後頭那棵樟樹下, 剛剛停下腳步,麵前就有一個影子閃了出來。
    “聽說這客棧老板娘長得好極了, 還是個寡婦, 你到這兒來住下,可沒別的意思吧?”陸湛輕飄飄的聲音傳出來, 顯然是揶揄的意味, 月光下, 映著那一雙細長的眸子。
    “什麽事?”沉魚還一個人在房間裏, 裴笙急著回去, 並不想和他多說些有的沒的。
    陸湛的一頭興致都被他澆滅了。
    真是,他辛辛苦苦的給他帶消息過來,一點兒都不領情。
    陸湛無奈的擺了擺手。
    “當然是你想知道的事。”陸湛說著, 笑意連連,看著裴笙, 故意磨蹭著也不說話。
    “我現在沒空,你要說就快說, 不說就下次吧。”裴笙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我說我說。”陸湛當即就妥協了, 這他特地過來跑一趟, 總不能白跑不是。
    “那張太醫,果然有鬼。”
    裴笙自然是什麽都留意著的。
    他本來是覺得張太醫有些奇怪,可那是宮裏的人他也就沒有多想,後來放心不過,就傳了消息給陸湛,讓他去查查看。
    陸湛對這方麵的事一向很有門道。
    果然,還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叫他給查了個透底亮。
    “早在前些日子,白家大少爺同太醫院那邊就有接觸,具體大概是吩咐了些什麽吧,說是國公府這邊的消息,全都要一絲不漏的傳給他。”
    陸湛收了笑意,聲音中,多了幾分不易顯現的嚴肅。
    而張太醫時常會過來給老夫人診治,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
    這一次,是偶爾給沉魚診治了而已。
    裴笙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回頭,緊緊盯著陸湛,目光就在霎時間定下,似乎是隱隱預料到了什麽。
    “所以――”
    裴笙疑惑的出聲。
    “所以他隻說了一半。”
    陸湛也是有手段的,一番威逼利誘,就從張太醫嘴裏把所有的事都撬了出來。
    所有行為,不動聲色。
    比手段什麽的,誰還不會呢。
    “我侄媳婦啊,這身子骨確實不太好,上回風寒落下的病症,受了點影響,可這些都不是重點。”
    張太醫告訴沉魚的那些,隻是表麵現象,就算是再有大夫來診治,那診治出來的,也隻有這些而已。
    其餘的,都隱藏的深,不易被發現。
    裴笙聽他說這些,當時,指尖都緊緊摳到了肉裏去。
    她最近確實是有些異樣,他能察覺到,隻是怕她憂心,他什麽都沒有說而已。
    “繼續說。”聲音沉然。
    “她的病根餘了大概有一年之久,陽虛寒侵,身子受寒氣慢慢侵蝕,氣血漸失,之後,便會陷入冰火兩重之境,時常頭暈,再這樣下去一段時間,很有可能――”
    陸湛說到這,便是頓住了。
    接下來的話,他覺得他需要醞釀一下。
    不然裴笙聽著了,怕會一個沒忍住,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甚至是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
    “很有可能......暴斃。”最後兩個字,陸湛說的極小。
    幾乎已經到了沒法聽清的地步。
    但是裴笙還是聽見了。
    瞳仁緊縮。
    按這時間,一年前......算起來,正好就是在她嫁給他之後。
    陸湛抬眼看了看裴笙,在這黑夜中,感覺到他渾身氣息都壓抑的厲害,漆黑中一雙眸子,閃著幽幽光芒,讓人心免不住一顫。
    “那個,還有......”接下來還有話,陸湛就算心裏邊攥的直緊,但還是要說下去的。
    “以她目前的這個狀態,不好受孕,可能.......”後麵的話陸湛不說,也能大致的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可能會一直都懷不上。
    裴笙的手攥的越發的緊了。
    “能治嗎?”他隻問了這一句話。
    “能!”陸湛點頭,語氣十分確定,回答道:“這個我特地問清楚了,現在侄媳婦她的情況還不算太嚴重,隻要用藥好生養著,長久時日,便能痊愈。”
    大概聽到最後兩個字,裴笙提著的一顆心才稍稍的鬆了一些。
    “藥方和藥我都已經送到你府裏去了,放心,一定靠譜。”陸湛頓了頓,疑惑道:“隻是這白錦翼他?”
    陸湛倒是一時沒想清楚,白錦翼為什麽會摻和這回事。
    “是陳遇之。”裴笙留下這兩個字,轉身往客棧裏走。
    他和白錦翼走的近,白錦翼做的事,怕就相當於是他做的。
    毋庸置疑。
    “我會處理。”
    他是針對他的,可是就算一百個不願,他還是把手伸到了沉魚身上。
    這是他絕對沒辦法忍受的。
    ......
    房間裏獨有一盞燈火。
    火光低低的搖曳著,渲染出一片暗黃,落入視線裏的畫麵,隱隱不算明了。
    一眼看過去,床上的人側躺著身子,已然是熟睡了過去。
    裴笙喉嚨微動。
    他慢慢的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這床倒不是很大,兩個人將將躺下之後,便沒了多餘的空間。
    裴笙伸手過去,將沉魚的身子稍稍抬起些,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一點兒的聲音來,就生怕把她吵醒。
    他把手從她身下伸過去,然後將人輕輕的攬抱在懷中。
    軟軟的抱在懷裏,感受著她的呼吸,這才讓他有了一些的實感,熱乎乎的這麽在臂彎裏,心裏頭才安穩了些許。
    他的唇瓣就貼在她的額角處。
    感受她均勻的呼吸。
    安謐,寂靜。
    當時腦海裏響起陸湛說的話,一字字一句句的,最後,停在“暴斃”兩個字上。
    暴斃。
    是人突然就沒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如果這一回他沒有起這個疑慮的心思,那後果......
    他簡直不敢去想。
    他的小沉魚要是沒了溫度,沒了心跳,在忽然之間離開了他,什麽都不剩――
    就像是心被生生挖掉了一塊。
    裴笙想到這,手上抱著人的力氣都大了幾分。
    這件事,針對於沉魚的事,是一年前就開始了。
    而他離家半年之久,期間對於她的一切狀況,都一概不了解。
    若不是因為他沒能及時護著她――
    或許也不會有她如今受的苦。
    我的小沉魚。
    裴笙把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
    好像隻要是像這樣緊緊護著,就能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霜和傷害。
    我的心肝。
    隻要有他裴笙在一日,就不會讓沉魚出事。
    凡是任何想對她下手,妄想把她從他身邊帶走的人,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所有的一切,他都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代價。
    裴笙看著懷裏的人,有好一會兒,然後,才是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