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藥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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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遠呆怔的站在門口, 耳朵裏似乎是能依稀聽見裏邊傳來說話的聲音,隻是隔得遠, 不過就是一些窸窸窣窣罷了。
心裏頭瞬間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果然是他多想了。
方才那位, 應當是裴世子吧。
她現在已經是世子夫人了,就算他是知道, 她過的不好, 那又能怎麽樣呢。
說到底沒有辦法,他什麽辦法都沒有。
“邵遠, 今天的事, 我也要謝謝你。”胡琇盈說著,從腰間掏出個荷包來, 沉甸甸的, 是滿滿一袋的銀子, 遞到邵遠跟前。
“這些雖然不多, 但也算是我的心意, 這回要不是有你的話,恐怕我也沒辦法好好的站在這兒。”
胡琇盈是個明白人,什麽該是什麽, 腦袋裏都分的門兒清,她同邵遠本就沒什麽關係, 而他幫了她,自是應該感謝的。
這些錢是她剛剛臨時準備的, 本來是準備了兩份, 想一份給邵遠, 另一份給那兩位貴人。
隻是後來發現,那兩位貴人,似乎並不需要她的銀錢。
應當是並不缺這些的吧。
能說的隻有一句謝謝了,所是這廂,就把所有的銀錢給了邵遠。
能夠致謝,也算是解了自己心裏的一點負擔。
隻是邵遠並沒有要接的意思。
他看著那一袋的銀錢,然後移了目光,朝著胡琇盈搖頭,話語有些磕磕跘跘的。
“琇盈,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做了應該的事,這些,我不能要。”
“你拿著。”琇盈硬是把荷包塞到了他手裏,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麵色嚴肅,道:“你拿著我才能心安。”
邵遠知道她的脾性,這個時候和她爭執沒什麽意思,便想著,待會兒趁她不注意,再把荷包留下好了。
邵遠往屋裏頭看了一眼,當時略微猶豫,但還是想同琇盈解釋。
“我和她以前――”
“不用和我說的。”琇盈笑著搖了搖頭,朝他擺手,道:“有些事,我不該摻和的,也不會多問,可我還是那句話,這次回去後,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是真的真的不必要了。
說完胡琇盈不等他回答,轉身就往下走,兩步之後,又頓下,當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你的傷還是處理了再走吧。”邵遠畢竟是手上隻拿筆的人,看著受這傷是挺嚴重的,琇盈擔心,要是不及時處理,會發生什麽意外。
......
半個時辰後。
裴笙和沉魚一前一後從二層走下來,他隨手拿了一塊銀子,就朝櫃台上丟了過去。
胡琇盈有些發愣的接住。
這一錠銀子,該有足足十兩,可是客棧一晚的住宿費,不過就是半兩而已。
要不了這麽多的。
而且他們幫了她,更不應該要任何的銀錢才是。
於是她拿了銀子就往後院那頭跟著人跑,走得太急了還有些氣喘籲籲的,喚道:“兩位等等。”
她拿著那銀錢,皺眉,道:“二位救了我,這住宿費,還是不必要了。”
話是朝著裴笙說的。
可是裴笙並沒有答話。
反倒是沉魚笑了笑,道:“沒事,拿著吧,沒什麽的。”
他裴大世子哪會在乎這些啊,不過是隨手掏出什麽就給什麽罷了,沉魚雖然也覺得不必要,但是有些事情,不太願意同裴笙作過多爭辯。
反正那都是他的,愛怎麽用怎麽用唄。
胡琇盈知道貴人都不在乎這些,或許就是隨手一給罷了,可是她拿著這銀子,心裏就十分沉重,實在是隔著一道坎過不去。
沉魚想這人確實是個實誠的。
“我看你衣裳上這些花繡的都不錯,我挺喜歡的,不然就拿些花樣子給我瞧瞧,算作謝禮了,如何?”
昨晚胡琇盈有送了一套衣服過來,當時沉魚看那衣裳上的一朵鳶尾,栩栩如生,顏色用的極好,如同花兒綻放,現於眼前。
是合了她的口味的。
所是留了個心思。
今兒這老板娘又左右的要感謝他們,既然這樣,正好以此為由,安了她的心,也讓自個兒舒心些。
胡琇盈聽了這話,當時就點頭答應了。
“當然可以,隻是我現在一下子找不出來,不然――”
“你慢慢找,過兩日我派人來取。”沉魚沒等她說完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然後轉身拉住裴笙的手。
“夫君,我們走吧。”
顯然她和這胡琇盈說話說的太久了,裴笙等的不耐煩,她怕再耗上一些時間,他又直接冷臉,或者做出些不近人情的事請來。
陰晴不定的,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又會做什麽。
裴笙解了韁繩,正準備抱她上馬,忽然間注意到什麽,視線一頓,淩厲的射了過去。
沉魚也是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往那邊看。
門板後邊露出一片衣角,就在眼前很快的一閃,當時幾乎是不需要用腦子去想,就知道是誰在門後麵。
這邵遠也還真是陰魂不散呀......
沉魚軟軟的貼了身子上去。
“夫君,我們先走吧,再不出發的話,天黑前回不了府了。”
有意無意的朝這邊擋住了他的視線。
果然裴笙接著沒有再說什麽。
他收了目光回來,轉身抱沉魚上馬。
......
因著兩人出門前並沒有事先知會老夫人一聲,而是後來被雨困住了沒辦法回來,才派人傳了消息,老夫人初初的時候,也真是擔心的不得了。
本來是想說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的。
好不容易是看著遇之回來了,隻可惜,又沒湊齊。
老夫人遺憾之餘,最擔心的,卻還是他們兩個的安危。
飯沒吃成沒什麽,左右下回還有機會,但是人可不能出事,不然非得提心吊膽的連日子都不好過了。
所是看著人一回來,就急忙派人過來問了。
裴笙隻讓人看了一眼便將之打發回去。
山茶在一旁跟著兩位主子,實在是有話要說,但是又顧著什麽,抿著唇四處打量,一言不發。
好不容易看著裴笙出去了,她長籲了一口氣,才是到沉魚跟前來。
“夫人,您上回說讓請的大夫......”
山茶可著實是難為,夫人說讓去抓藥請大夫,她琢磨著當時也就去了,可是誰知道她悄摸將人請回來了,夫人卻不見了蹤影。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回來,沒辦法,隻好是又讓人回去。
沉魚經山茶這麽一說,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回事。
她之前是心中存著顧慮,才想著說再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可是後來經裴笙那麽一說,倒是想通了。
那畢竟是宮裏的太醫,醫術高超,說的話自然是有保障的,不會信手拈來,若是她隨便找個大夫,便能查出太醫都看不出的東西,才真真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想,心裏就沒有那麽多的擔心和顧慮了。
應當就是自個兒想多了而已。
“那藥抓回來了嗎?”沉魚抬頭問道。
山茶一愣,然後點頭,回答說道:“已經抓回來了。”
“那便去煎藥吧。”
沉魚輕聲的吩咐,接著頓了頓,又是抬頭說道:“大夫什麽的,不必要再請了。”
她現在除開偶爾犯暈之外,其餘著實沒什麽大事,而且就那毛病也是很久都沒有犯了。
所是她便想著,先喝這太醫開的藥喝上一段時日,到時候若還有大礙,便再同裴笙說好了。
他總歸是比她,要多一些法子和門路的。
而且經過外出這一番,她大致是覺得,裴笙是真心真意護著她的,所以無論是什麽事情,都可以相信他。
見山茶還在這兒站著發愣,沉魚忍不住又出聲催促,道:“快去啊!”
夫人這主意一套一套的,一下要請大夫,一下又要喝藥,連山茶都不怎麽能看的明白了。
急急忙忙的應了一聲。
屋裏邊一下就清靜了下來。
沉魚伸手,揉了揉頭,閉了眼睛,似乎是在想著什麽。
......
書房。
裴笙一進門,就徑直的往書架那頭走去。
陸湛確實有送了一張藥方以及一疊藥過來。
他倒是不顯山露水的,不曉得是什麽時候送進來的,悄無聲息的,就放在書房的書架子上頭了。
讓人一眼就瞧見了。
裴笙伸手過去,打開藥包,當時便拿到鼻子旁邊,仔細的聞了聞味道。
大抵頓了一會兒。
“上回張太醫給夫人開的藥,抓回來了嗎?”裴笙出聲問道。
後頭陰影裏有低沉的聲音傳過來,暗自的應了一聲。
“拿去換了吧。”裴笙對著那藥包說道。
他的意思是,拿陸湛送來的這藥,去換下張太醫開的那些。
畢竟那張太醫同白錦翼接觸了,這麽說起來,無論如何是不可信的,而且......關於沉魚目前身子這狀況,他並不太願意讓她知道。
特別是......還不能受孕這一點。
母親一直寄希望於此,盼著抱孫子很久了。
若是讓沉魚知道這一點,恐怕又得鑽牛角尖,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意外。
比如又強著要給他納妾什麽的。
實在不想去應付了。
所是幹脆不讓她曉得的好。
待日後把身子養好了,一切事情水到渠成,那也算是把這一樁給遮掩了過去。
如此,便是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