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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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子軲轆過地麵, 傳來朽木一下一下的咯吱聲。
大概是這處道路不平,連帶著車輛也有些晃悠, 猛然間滾進一個坑裏, 重重的一頓之後,前邊有人一鞭打在馬屁股上, 一聲嘶鳴――
馬車就出了坑。
車裏的人暈暈沉沉的。
在這兩下重重的顛簸之後, 撞的人腦袋疼,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沉魚伸手, 揉了揉自個兒的頭。
周圍都太硬了, 正因為太硬,這麽躺著, 便是硌的渾身都疼。
頭暈的像是要炸裂了一樣。
若不是身上的痛感在真實的傳來, 沉魚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最後的一點理智, 將她的意識一點點的往回拉。
她好像暈倒了。
在白家後院。
那現在這是在哪?
過去多久了?
她咬咬牙, 盡力的去睜開眼睛, 當光亮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她隻感受到了無數的陰影在眼前虛晃,完全看不清楚。
緩了有好一會兒。
才終於將眼前的景象看清楚。
這是一輛馬車, 空間頗大,但卻十分的簡陋, 車廂裏邊,就是鋪了幾塊硬硬的木板, 除此之外, 什麽都沒有。
人躺在上麵, 不但硌硬,也涼的厲害。
但顯然目前的情景讓她沒有思緒再去在乎這些。
她轉頭去看,發現白錦瑟就在她身邊躺著,緊緊咬著牙關,眉頭緊皺,臉色也是蒼白的厲害。
沉魚想,她還懷著孕,身子虛弱,怕是經不起太多的折騰。
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實在瘮的可怕,她抬頭,發現這馬車的窗戶都被木頭釘死了,完全不留一點縫隙。
沉魚撐著身子往旁邊移了移。
就在手掌撐著移動的時候,右手邊突然又觸到什麽。
溫軟軟的,是......
她轉頭往回看,這才發現右手邊還有一名女子,在黑暗當中,能依稀看見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閉著眼睛淡然的模樣,如同那九天仙女降落凡世。
而且再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是極好的,這樣的人,不應所想,便曉得應當是大戶人家的。
而且怕是出身極大。
沉魚看著她的睫毛動了動。
於是她伸手去推了推她,就在手指觸碰到她身子的刹那,她睜開了眼睛。
她的眸子十分清亮,在睜眼的那一瞬間,像是整個黑暗的馬車都被她照亮了。
灼灼的讓人的視線都無法從那處離開。
那女子似乎是在腦子裏飛快的思考著什麽,眸子轉了兩轉,卻沒有恐懼之色,然後轉過頭來,緩緩的看向沉魚。
她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心裏認定了什麽,啟唇。
“我叫阿瓷。”
就這一眼已經讓她心中有了定論,眼前兩名女子,衣著華貴,卻甚是狼狽,一看就知道和她一樣,是被虜來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需要互幫互助。
沉魚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但是她沒有多想。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停了下來。
前麵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寧瓷馬上噓聲,朝著沉魚搖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沉魚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所是她也閉上了眼睛。
“這幾個娘們,個個長得跟天仙一樣,還不讓碰,那真是看了都讓人憋悶的慌。”
是男子的聲音,聲線粗獷,卻是讓人聽了極其不舒服。
“後麵送來的這兩個最棘手,要先處理了,至於先前這個嘛.......”
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他頓了頓,接著道:“送來的人說了,這位隻要送的越遠越好,隨便扔給個泥腿子就行了,其餘隨意。”
意思就是能碰。
兩名男子相視一笑,那眸子閃著的幽幽光亮,好像是這美人軟玉已經在懷,這麽想想,便已經實在是銷魂的不得了。
從他們兩個的話語中,大概能推測一些。
她們三個,被不同的兩批人劫來,然後送到這馬車上被帶走,是做些什麽勾當的不用想也知道,連皇城裏的人帶走了也不怕,怕是身後有人在撐腰 。
......
軍營裏燈火通明。
裴笙的臉色陰鬱的厲害,那染上一臉的冰霜,像是能活生生的把人給凍死。
底下的一排人,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裴世子,什麽都沒有......排查到......”
這人從外頭進來,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裴笙一腳踢開。
人連滾了兩下,接著猛然被一旁的柱子帶停,當時嘴角已經溢了血,但是忍著,哼都不敢哼一聲。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親眼見識了這位裴世子究竟有多可怕,在聽到世子夫人不見了那一瞬間,臉色馬上就變了,沉然的和寒冬臘月天一樣。
然後立馬吩咐人,把控住整個皇城的出口,不能放走任何有關的嫌疑人。
可是還是慢了一步。
那暗裏操縱的人,在皇城裏,恐也應當是有一定勢力的,不然不會行動如此迅速,甚至是在白家都能為所欲為。
所有的行為,都在這之後陷入了僵局。
“聽說是........寧家的那位小姐也不見了。”
這消息來的突然,但是下麵人不敢在裴笙麵前說這話,他忙著找自家媳婦對其它的人都關心不起來,所是這廂,得知了消息的人,隻能是在外頭竊竊私語。
寧家小姐是早幾天就不見了,但是不知為何,今日才傳了消息出來。
這位寧瓷主子可了不得,是衛國公的小女兒,心上寶,衛大將軍最疼愛的妹妹,其長姐,還是如今獨寵後宮的皇後娘娘。
頂頂尊貴的人啊,卻是也不見了。
無論如何,說起來都是讓人咋舌的。
三位貴人,同時不見了。
陸湛推門進來,滿頭大汗,看見裴笙,沒有絲毫的猶豫,張口就問道:“怎麽樣了?”
沒有人回答他。
昨兒下午一發現人不見了,他就騎馬出去追,本來還發現了一點蹤跡,可是到後來,就半點都找不著了。
他騎馬找人的時候,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樣焦急的心情,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裏,從來沒有一刻,感覺自己是那麽的沒用。
他的腦子裏不停的在回蕩所有的後果。
如果白錦瑟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他恐怕會懊悔到死,然後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釋懷,大抵是憋了太多的話想說,要張口的那一瞬間,卻發現自己永遠沒有了這個機會。
想到這些的時候,他竟莫名的心痛了。
一陣一陣的絞著,就像是被無數的利刃卡住,然後,在一點點的往外冒血。
從來都沒有過那麽疼。
“肯定是陳遇之!”陸湛咬著牙出聲。
前些天葉府那邊的事,裴笙出了手,結果將陳遇之在朝中的一位同黨給揪了出來,大大挫敗了他的勢力,定然是因為這個,他一時氣急,才使出了虜人這般的下三濫招數。
“我去抓他過來!”陸湛這邊一著急,也顧不得那麽多,轉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沉默了許久的裴笙,終於出聲,沉沉的說了一句。
“你去找他有什麽用。”
他一直都知道是他。
陳遇之這個人,不知道留了有多少後手,他本以為他就隻是暗地裏在耍手段而已,不敢鬧的太大,可是誰知道,這廂給逼急了,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會讓他付出代價,一定會。
但絕不是現在。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我自己去。”
人如果在皇城,那是他還可以掌控的,他還可以稍微的在心裏的安慰自己,一切尚可以讓自己掌握在手裏,可是現在,皇城已經失去了她的蹤跡。
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軌跡。
而他現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
後邊的將士頓了頓,想說這人海茫茫的,就世子一個人去,那要找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找著的。
可是看世子爺那樣子。
估計他們去了也是派不上什麽用場的。
所以噤了聲,不再說話了。
“我和你一起去。”陸湛這邊反應過來,想著去找陳遇之確實沒什麽用,或許還會將事情越攪越亂。
所是也馬上轉身,跟上了裴笙的腳步。
......
國公府同樣也是一片糟亂。
世子夫人丟了,這不是小事。
月見關上廂房門,往四周環視過去,確定了沒有人之後,才墊著腳步,輕巧的往後門那邊走。
廂房就在後院,離後門很近,隻要走上那麽一小段路就能到。
而且府裏頭這時候正是慌亂,沒人會注意到她去了哪兒。
她在後門處停下。
當時她麵色是凝然的,往前頭瞧了瞧,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過了一會兒,就在她著急跺腳的時候,頭頂有聲音響起。
“做什麽?”
男子的聲音就是突兀的響起,猛然襲來讓人心裏一震。
月見能聽出來,這就是那個書生的聲音。
“我聽說,葉、葉沉魚不見了?”月見問出話來,聲音還在微微發顫著。
“她不見了,並且再也不會回來,那不是很好嗎?”頭頂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一絲笑意,似乎對這件事有著極其高度的自信。
“隻要你再使點手段,這個府邸,以後就任你說話了。”
月見一直都曉得這個書生很有手段,但是這個時候聽他說話,竟是心裏都在微微發顫。
“我――”
月見話還沒說完,所有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
完全就是來無影去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