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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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已經沒了光亮。
就透過馬車的間隙, 能夠大致的推斷出已經是黑夜,馬車就隻是方才停了那麽一小會兒, 之後, 便再沒有停過。
而且能夠感覺到經過的道路是越來越陡峭。
然後不久,就停了下來。
外頭有人扔了幾個饅頭進來。
隻掀開簾子露出一雙手, 其餘的, 便是什麽都看不見。
白錦瑟在方才已經醒了過來。
她肚子疼的厲害,當時捂著肚子, 蜷縮著身子側躺在木板上, 眉頭緊皺,是半點話都說不出的。
寧瓷就坐在旁邊, 一直很清醒。
她方才聽到了那兩個男人的對話, 知道自己再不離開的話, 一定是凶多吉少。
她不知道從自己昏迷到現在醒來過去了有多久, 更加不知道這是在哪兒, 更何況就她現在這個樣子,說要逃跑,真的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
於是寧瓷伸手拿了兩個饅頭過來。
“隻有填飽了肚子, 才有力氣做其他的。”寧瓷雖然也是一向被慣著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她心中有自己的取舍, 知道在什麽情況下,應該做什麽。
她全然淡然的表情讓沉魚心裏是安心了不少。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白錦瑟。
這廂她伸手, 將另外兩個饅頭拿了過來, 握在手裏, 當時觸及指尖,便是生硬極了。
沉魚咬了一口饅頭,既硌牙又沒有味道,可她還是忍著,咬了好幾口,稍經咀嚼之後,就咽了下去。
然後她把饅頭遞到了白錦瑟嘴邊,輕聲道:“ 吃一點。”
白錦瑟是有意識的,隻是肚子太疼了,疼到幾乎是連嘴巴都張開不了,咬緊牙關,在生生的忍著什麽。
這樣下去不行......
沉魚頓了頓,便是朝著外頭,出聲喊道:“有人嗎?”
外麵立馬就有了回應的聲音。
“閉嘴!給我安靜點!”
十分不耐煩的模樣。
“救救人,能不能幫忙找個大夫?”
外邊的人沒有聲音,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就在她準備再喊的時候,寧瓷出聲了。
“看這位姑娘這副模樣,怕不是早有隱疾,若不及時尋大夫來,恐丟了性命。”
她語速稍顯急促,尾音上揚著發顫,讓人聽了便不自覺的開始憂心,似乎是真的會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寧瓷當時在想,依他們之前所說,應當是不會對她們的性命造成危害,如果她們真有人死在了路上,怕他們背後的人,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至少不能坐以待斃。
果然――
外邊人沉吟片刻,似乎是在商量什麽,然後好一會兒,有人掀開了簾子,不耐煩道:“你們兩個出來!”
......
沉魚她們出了皇城之後,是被一路帶往了西邊。
這處偏僻,越往西走,就以大山居多,總共就那麽幾個小村子,而現在她們停的地方,荒郊野嶺,唯一臨近的千陽鎮,也隔了一段距離。
隻有千陽鎮裏有大夫。
沉魚扶著白錦瑟下來後,就被帶到了一座農舍裏頭,一名身材短小精壯的男子守在門口,什麽也沒說,就讓她們先待著。
沉魚她們兩個和寧瓷是不同人分別送來的,被帶去地方也不同,所是這廂讓她們兩個下了車,怕是有另外方向走,不會再回去那馬車上了。
沉魚讓白錦瑟在榻上躺下,然後在屋子裏環視一圈,看見茶壺,就急忙過去,拿杯子倒了一杯水。
“喝點水潤潤喉。”沉魚小心翼翼的將杯子遞到她嘴邊。
白錦瑟一手捂著肚子,已然痛得不行,其實她也餓,也渴的不行,從暈倒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吃。
她知道在當前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撐著。
絕對不能把命丟在了這兒。
所以她使了力氣張口,碰到杯沿,清水便是順著喉嚨滑了下來。
清涼舒爽,瞬間便解了喉嚨的幹燥,她又喝了兩口之後,輕輕的搖頭。
於是沉魚就把杯子收了回來。
就這麽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沉魚心裏越來越急躁,於是起身,輕手輕腳的到窗邊,想探頭往外頭看。
這處的窗戶口本來就小,卻也是封死了的,留下小小的一道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頭景象。
就在這時候,外頭一陣喧鬧聲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又是喊聲又是哀嚎聲,門口砰砰兩下,像是有重物砸地。
沉魚透過窗戶口小小的縫隙,看見大刀揮過,映著月色閃閃發亮,那鋒利的刀刃霎時間閃在她的眸子裏,讓她心裏猛然一驚。
不對......
沉魚收回了目光,環顧屋子一周,然後,目光停在床榻後邊的衣櫃上頭。
十分破舊的一個木櫃,紅漆掉落,顯得十分斑駁,她馬上把白錦瑟扶了起來,然後朝著櫃子那頭走。
櫃子容量很小,若說是平常人,也就能將將的待著,但是幸好她們兩個身量都是極小的,就這麽擠進去,也是正好。
沉魚提著一顆心,便是豎著耳朵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她很希望是裴笙來了,是裴笙過來救她,待在如此密閉的空間裏,又是在那極度的恐懼之下,她整個腦袋都接近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且一隻手撐著白錦瑟,都已經是略微的虛軟。
在這一刻,她想他,想的不得了。
直到這時候她感覺自己心裏才有了清晰的認識,無論怎麽樣,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裴笙會護著她,拿命也要護著,而隻有在他的身邊,她心裏頭才能安心。
大抵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隻是之前的她,思慮了太多,以至於不能看明白這樣一個最簡單淺顯的道理。
外麵依稀傳來男子粗獷的笑聲,似乎像是得到了什麽好東西一般,聲音是十分陌生的,不是之前馬車外麵的那兩個男子。
沉魚心裏便是慌得更厲害了,當時陡然屏住了呼吸,更是半點兒都不敢動。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這荒郊野嶺的,怕是遭匪了。
她之前聽爹爹說過,在往西的千陽這邊,有一座匪山,那土匪頭子極其的有本事,占據一方霸土,這一塊的人,都從來沒人敢去得罪他。
朝廷也派過幾次人,可是幾經交戰,皆是無功而歸。
那匪山本就易守難攻,再加上土匪頭子武藝高強,善用戰略,平常之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然踢開。
......
清晨,太陽升起。
遠遠的就有“得得”的馬蹄聲傳來,一前一後兩個人,都是死拉著韁繩往前邊衝,已經是整整一日一夜的工夫,瞧著馬兒都已經是疲憊的不行。
但是馬上的人卻沒有絲毫停歇。
裴笙和陸湛一起,本是走的大道,但是進了山之後,裴笙便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似的,拐進了小道,抄了近路,陸湛落在後麵,沒反應過來,便是落了好遠去。
裴笙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片狼藉。
這是這一處唯一的一片村莊,說是村莊,也不過就是幾間房子而已,瞧著已經荒廢,是沒有人住的。
外頭有輛被砸碎的馬車。
雖然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但是能看出這馬車的窗戶都盯的死死地,像是防著什麽人逃跑。
而再往前看,鮮血蔓延,還橫躺著幾具屍體。
他的心陡然一緊。
他是好不容易得了這馬車的蹤跡,便是隨著一路追來,可是眼前的變故,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千陽一帶,時有匪徒出沒。
殘暴成性。
那瞬間裴笙緊皺著眉頭,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起來,一雙大手緊緊簒住了心口,不給人半點喘息的機會。
手捏在韁繩上,已經是緊的泛出了血絲。
那模樣可怖到了極致的程度,讓人看了都心顫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