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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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姿曜,過來。”蕭桓彎眼微笑,眼角那顆痣溫柔得令林熠生不起氣來。
    林熠心想,總不能跟耍小媳婦脾氣一樣,便很大度地到蕭桓身邊坐下,看著他斟了茶遞來,便又大度地接過喝了一口。
    這茶一入口,一半的難受就消了。
    “生氣了?”蕭桓直接問道。
    林熠反倒說不出來,瞪著眼睛看著蕭桓,奈何這人好看得緊,越看心裏那點難受就越散得一幹二淨。
    方才是他護著自己,又有什麽可氣呢,出門在外對人有所保留,本也是正常的事。
    “不生氣,睡罷。”心裏電光火石間千回百轉,林熠呼出一口氣,一點埋怨也不剩下了。
    蕭桓感覺得到林熠是真的不介意此事了,看著林熠又出去確認了一遍費令雪的情況回來,兩人便簡單收拾了,在房中睡下。
    費宅客房內隻有一張床榻,林熠想到蕭桓當時那一招,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若說江湖前三也差不多,哪裏需要自己守著,便火速先上去占了床內側的位置。
    蕭桓無奈一笑,剛在床邊坐下,卻突然感到身體有異,意識到是江悔手裏的蠱化為湮粉後,自己沒來得及屏息,恐怕吸入了一些。
    毒蠱化為湮粉便沒有了生命力,但殘餘的粉霧有毒性,蕭桓抬手熄了燈燭,催動內力遍行經脈,試圖將餘毒逼出。
    林熠本來有點鬱悶,但發現蕭桓沒有動靜,覺得有些奇怪,昏暗中問道:“怎麽不睡?”
    蕭桓低估了那毒蠱霧粉的毒性,待最後一絲餘毒自掌中催發出去,他撐在床邊俯身吐了一口血。
    林熠當即彈起來衝到床邊,扶著蕭桓:“怎麽回事……是那毒蠱?”
    蕭桓本無大礙,這一口血隻是淤積殘毒所致,吐出來便無妨了,可感受到林熠貼過來時身上的溫度,便什麽也沒說,隻是搖搖頭。
    屋內依稀淡淡月光,林熠借著這縷薄光湊上去,手搭在蕭桓腕脈,感覺到脈氣異動,但沒有太大問題。
    仍是不放心,他光著腳跳下床,迅速點了燈,端了茶盞和空杯回來,俯身看著蕭桓:“怎麽樣了?”
    蕭桓取了錦帕擦擦嘴角血跡,接過茶漱去口中血腥,臉色比尋常蒼白些:“姿曜,別擔心。”又笑笑道,“你其實很會照顧人。”
    林熠此刻離他很近,看著他桃花眼蘊了一層霧氣,眼角那顆痣襯得有些悲傷,嘴角還隱隱有血跡,心裏頓時擰得亂七八糟。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林熠問。
    蕭桓垂下眼睛,睫如鴉羽,複又抬眼望著林熠,那雙眸子簡直攝人心魄,燭光映出他鼻梁一道溫潤弧度,林熠心頭微動。
    “姿曜,今天所見費令雪和曲樓蘭的事,我覺得很多事須得坦誠相對”,蕭桓聲音緩和如泉,“但有些話,還是想待時機合適再與你說。”
    蕭桓頓了頓,又道:“希望你能相信,我永遠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姿曜,能信我麽?”
    林熠站在蕭桓麵前,微微俯身扶著他肩膀,維持著這個姿勢,他靠得太近,以至於有種沉溺在蕭桓聲音裏的錯覺。
    “我相信你。”林熠斂眸一瞬,說道。
    蕭桓微微揚起下巴,看著林熠濃黑如星的眸子,抬手十分自然地撫了撫林熠臉頰,目光鄭重。
    方才那一聲“姿曜”卻不同以往,林熠心底似乎被勾起一絲雀躍,又或是說不明的衝動和酸澀,蕭桓指尖掠過頰邊,便如燃起一束暗火。
    林熠眼底爬上一層難以察覺的淡紅,左肩箭傷印記處隱隱燙得灼痛,他感覺眼前的蕭桓突然變得惑人之極,在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之前,卻已經傾身撲倒了蕭桓。
    蕭桓始料未及,林熠雖是少年的身體,但武功進境不俗,神誌混沌間爆發的力量讓蕭桓沒來得及抵擋,就這麽被林熠狠狠按倒在床上,一頭烏黑發絲散亂在錦被間。
    蕭桓意識到是今日與邪蠱接觸過多,引發了林熠肩頭折花箭傷。
    他擔心林熠真如玉衡君所言,會走火入魔。
    林熠眼睛上那層淡紅已彌漫為赤紅,便如他素日的衣衫一般,他皮膚總是蒼白,此刻更顯得有些妖異。
    他跨在蕭桓身上,下一刻就要去抓枕邊的冶光劍,蕭桓抬手握住林熠的雙腕不讓他亂動,真氣逸散入林熠經脈內,渾厚內力一寸寸順服著林熠躁動混亂的內力。
    “姿曜!”他蹙眉緊盯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林熠。
    林熠似乎被理智和混沌拉扯著,眼中殺意消去,卻低頭看著盡在咫尺的蕭桓,被他眼尾的痣引發了一股瘋狂的衝動。
    他想要把這人拽下神壇,看他做最不堪言的事,想讓他清冶的桃花眼從此被墮落的欲填滿。
    林熠掙紮著想從那罪惡的漩渦裏衝出來,眼睛紅得幾欲滴血。
    他俯下身,舌尖輕舐蕭桓眼尾的痣,又埋在蕭桓肩旁,咬在他頸側,卻憑著最後一絲理智控製著力度,便似野獸尋情一般,整個人覆下去纏在蕭桓身上。
    “姿曜!”
    蕭桓渾身一僵,抓著林熠手腕將他掀倒在旁邊,傾身覆上去壓製住林熠,同時未曾停息將內力源源不斷探入林熠經脈,防止他真氣翻湧入魔。
    林熠體內亂撞的真氣和意識中混雜的邪念被蕭桓強大的內力瞬間衝散,整個人如失了力氣,眼中猩紅漸漸褪去。
    蕭桓感覺到林熠一下子渾身鬆了下來,便放開手,林熠躺在那仰頭望著蕭桓,抬手摟上去,似乎要找一處依附,失神道:“疼……”
    這一聲低喃瞬間把蕭桓扯進了回憶裏……
    上一世深宮大殿內,林熠一身黑袍散敞,身體如麵色一樣的蒼白漂亮,腰肢緊緊纏著他。
    那時蕭桓要清清楚楚看著他,殿內便燈燭不熄,林熠眼睛不能觸光,雙目便蒙著黑色錦帶。
    那條窄長的錦帶遮在林熠眼前,隻露出高挺漂亮的鼻梁,錦帶尾端垂到他們身體之間,林熠口中壓抑著低喃……
    蕭桓立刻回過神,撐在林熠上方,深深看了片刻。這雙黑曜石般的眸,清亮無比,並未覆著錦帶。
    既慶幸,又有些空落落,這個林熠不需人日日看護陪伴,也並不記得他們之間的一切。
    可依舊是他的林熠。
    他把林熠抱過一邊躺好,仔細探了一遭林熠經脈,確認無虞,又撥開衣襟,看見他肩頭箭傷印記周圍還未消下去的青筋,便知林熠方才喊的是箭傷印記的疼。
    蕭桓哄著昏昏沉沉的林熠睡去,懷中人灼熱的體溫漸漸恢複正常。
    蕭桓有些睡不著,給林熠蓋好被子,看了林熠半晌,便起身到院中,夜色沉沉,星月皎潔,滿樹梨花仿佛要開到永恒。
    花下茶案旁,卻坐著一人,勁裝修頎,麵目俊美冷漠,正擦拭一柄長劍,劍端還滴著血。
    正是邵崇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