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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聖寵難舍
    鳳千辰笑，在他眼裏，沐歌有顆強大的內心，平日卻偏要用唯唯諾諾掩蓋。今夜露出些本性，雖滿口豪言壯語，在他看來愚蠢至極，卻也有些欣賞她的愚勇。
    他也看得出，沐歌有秘密瞞著他——
    譬如，她與淨月的關係，絕對不如她說的那麽簡單。
    譬如，那夜裏蹲在巷落裏失魂落魄的模樣。
    譬如，她對鳳贏超乎尋常的關注，以及對明婉星的恨意。
    鳳千辰什麽都沒問，這些秘密，早晚他都會一點點解開的！
    “你要知道，這個天下不會一直屬於鳳千霖，哪時候，寧昭然要如何榮冠後宮？”鳳千辰一字一句道，“而且你家娘娘也並非不可取代，皇上今夜不久召許嬪侍寢了麽？”
    沐歌啞然。
    眼前男人野心勃勃，目的是直指皇位。而她也是要找鳳千霖尋仇的，如果有一天，鳳千霖從九天之上墜落，寧昭然會怎樣？
    看著沐歌變幻的臉色，鳳千辰知道她想通了，敲打道：“不如你好好勸說你家娘娘，讓她歸順於本王，到時候鳳千霖一無所有之時，再無選擇，本王承諾不殺他，那寧昭然不就可以與他雙宿雙飛了。”
    沐歌沒有作聲，鳳千辰笑了笑，也未再逼迫她。
    “聽說前些日子，本王不在時，你被明婉星欺辱了，要不要本王幫你討回公道？”
    對鳳千辰能知道此事，沐歌一點都不好奇，畢竟鳳千茂可是敬重他這個四哥得很，不可能不告訴他。
    沐歌婉拒了，“謝謝王爺好意，奴婢不想多惹事端。”
    沐歌知道以鳳千辰的秉性，怎麽可能做虧本買賣，讓明婉星付出代價，或許她付出的會更多。她除了命一條，如今還有什麽可以和鳳千辰交易的。
    鳳千辰若有所思地瞧著沐歌，笑道：“什麽事端？本王的女人怎能讓人欺辱了。”
    沐歌笑了笑。
    她早就習慣了鳳千辰隨時調戲，卻無真心的言辭，難怪不得被稱為“風流王爺”。這話就如當初鳳千霖承諾秦暮歌“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隨口之言，做不得真。
    接下來幾日，鳳千霖都留在錦繡宮，大有樂不思蜀之意。
    寧昭然茶飯不思，人憔悴了好多。
    這日，沐歌親自熬好藥膳正要回屋。
    一柄飛鏢，“嗖”地沿著她的鬢發，插在了門柱上。
    沐歌抬起頭，打量了一圈空蕩蕩的院牆，空無一人，才伸手取下飛鏢下綁著的紙張，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字——藥效減弱，加重藥劑。
    這定然不是鳳千辰的指示。他不會用如此鬼祟的手段。那這簡單的八個字，卻蘊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一是寫紙條的人，必定知道寧昭然受寵皆因迷魂香。那除了鳳千辰與白修翊，難道宮中還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二是這迷魂香原來不僅有時效性，藥效也會日益消減，隻有不斷加大用量，才能維持效果。
    沐歌背心沁出了冷汗。
    那這迷魂香一旦用上，不是就如罌粟般具有依賴性，沐歌不敢想，如若有一天停了藥，又會如何。越想越後怕，沐歌不寒而栗，覺得這深宮之內，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明月宮的一舉一動。
    群狼環視，隻等時機，一舉將她撕碎。
    回到屋裏，沐歌將紙條拿給寧昭然看。
    寧昭然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嘴唇顫抖：“怎麽會這樣？”
    看她一副震驚受騙的表情，沐歌頓時明白，寧昭然被人算計了。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怎麽可能知道這麽邪性的藥方。
    “娘娘，你當初是怎麽知道這迷魂香的？”
    寧昭然回憶了一會兒，有些語無倫次，“在你落水後不久後，我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上麵提到了迷魂香。”
    說著，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掀開被褥，從床下的暗閣裏拿出一封折疊得平整的信，上麵的字跡和今日的紙條上的出自一人之手。
    信上有些暈開的字跡，依然簡短——要獲聖寵，先服此藥。
    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
    沐歌眉心緊蹙，“娘娘，奴婢覺得這藥不能再服用了，如此詭異之藥，不知後續還有何風險。”
    “不！”寧昭然驚叫道，“我、我不能停藥，不能失去聖寵，不……你快去為本宮熬藥，皇上寵幸許嬪，一定是我上次服用的藥量不夠。”
    沐歌歎氣，此時的寧昭然像是隻有依附男人才能存活的菟絲花，她寧願冒著未知的風險，亦要獲得鳳千霖的愛，讓她背叛鳳千霖好像根本不可能。
    沐歌雖不願見寧昭然如此沉淪下去，但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哪裏勸說得了幾乎已經瘋癲的寧昭然，隻得認命地再熬了一劑藥。
    當日，故技重施。沐歌跪在錦繡宮前，大膽地攔住了聖駕，“皇上，不好了，寧妃娘娘她……她生病好幾日了，夢裏還一直叫著皇上……”
    鳳千霖像是終於想起了這個被遺忘多日的妃子，轉駕去了明月宮。
    錦繡宮內。
    “娘娘，皇上今日不來了，本都走到門口了，又去了明月宮，聽說是寧妃娘娘病了。”
    許煙柳倚在軟塌上看書，神色一如既往寡淡，“本宮渴了，小梓，你去倒杯茶來。”
    小梓憤憤不平地走了，許煙柳放下書，逗弄著窗簷下掛著的鳥籠，一隻紅頭綠身的鸚鵡，一雙滴溜溜的眼轉得歡快。許煙柳拿起一塊鳥食喂給鸚鵡，鸚鵡上跳下竄開心地用尖利的嗓音，直叫“雲鶴，雲鶴”。
    窗外一樹桃花開得如火如荼，霎是豔麗。
    明月宮。
    鳳千霖的到來，寧昭然這株將枯萎的菟絲花，仿然像迎來一場春回。不知是迷魂香的效用，還是寧昭然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了鳳千霖的憐惜，他眉眼間是不加掩飾的心痛。
    “愛妃怎麽將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看得朕好生心痛。”
    寧昭然靠在男人寬厚的肩膀，笑中帶淚，“皇上，臣妾想你了。”
    但凡是個正常男人，恐怕都招架不了一個如花美人深情款款的傾述心意。鳳千霖摟緊寧昭然，“朕也甚是想愛妃。”
    在一旁的伺候的沐歌，低眉垂目，端著恭敬的姿態。麵上卻浮出嘲諷的笑意。
    這句話，鳳千霖不知對多少女人說過，如今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倒是徒增可笑。
    天下薄情寡義的男人皆是如此，耳鬢廝磨、顛鸞倒鳳之時，皆是一副柔情款款，至死不渝，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你看的模樣，一旦有其他女人出現，立刻翻臉不認人。
    當初，她便是如此。
    錯愛一人，毀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