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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亂花迷眼
    那日，鳳千霖帶著寧昭然去禦花園裏賞桃花。
    寧昭然興起，還赤著腳，在桃林裏跳了一隻舞。
    翻轉，跳躍，長袖飛舞。
    落蕊紛紛，美人如斯。
    鳳千霖看得癡迷，寧昭然跳完，饒是在這料峭春寒裏，也流了一身香汗。
    “哈哈，朕的愛妃真是多才多藝，方才一舞隻應天上有，如果再配上樂聲就完美了。”鳳千霖撫掌大笑。
    “世上哪有那麽多盡善盡美。”寧昭然嬌嗔著，依入鳳千霖懷裏。她很自信，這曲驚鴻舞，她可練了很久。
    “寧妹妹這話可就說錯了，隻要皇上想要樂聲，哪裏還辦不到的。”
    花影重重後，明婉星與許煙柳兩人走了出來，然後齊齊下拜，“臣妾參加皇上。”
    見這麽多美人，鳳千霖興致極好，“愛妃們怎麽都來了。”
    明婉星笑道，“今日天氣晴朗，臣妾邀各位妹妹一起來賞花，沒想到竟巧遇了皇上。”旋即，她語氣含了幾分哀怨，“皇上賞花，都不叫上我們幾個。臣妾可是許久未曾見過皇上了。”
    鳳千霖自知近日獨寵寧昭然，冷落了其他妃嬪。他鬆開寧昭然，拉著明婉星的手，讓其坐在自己旁邊，溫和地說：“朕聽方才婉妃說的話，莫非婉妃近日學會了什麽樂器？”
    “不是臣妾，是許嬪。”明婉星笑指著許煙柳，巧笑嫣兮，“臣妾早就聽聞許嬪入宮前是個大才女，琵琶彈得尤其好。”
    沐歌有些吃驚，明婉星如此擅嫉好妒的性子，怎麽會將出風頭的機會讓給其他女人。
    聞言，鳳千霖果然興致盎然地瞧著許煙柳，“愛妃藏得果然深，朕竟不知愛妃會得一手琵琶，不如許嬪同寧妃合作一曲可好。”
    “臣妾遵旨。”
    許煙柳嫋嫋下拜，素淡得宛如一朵出淤泥的荷花。可寧昭然卻小臉慘白，欲言又止看了鳳千霖一眼，見他直勾勾地望著許煙柳，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沐歌知道驚鴻舞極耗體力。寧昭然能不出錯地跳下來，已經用了全力了，短時間裏哪還有力氣跳第二次。
    很快宮人送來了琵琶。
    許煙柳懷抱琵琶坐在桃樹下，指尖撩弄琴弦，清冽的弦音錚錚泄出，樂調或快或慢，或急或緩，遊刃有餘，反觀寧昭然，舞步淩亂，氣喘急促，精心梳理的發髻散開，黏在臉上，狼狽得很。
    沐歌暗自擔心寧昭然撐不住，哪知她撐著一口氣也跳了下來。
    看著明婉星得意的笑容。沐歌恍若明白，明婉星這是打定主意要讓寧昭然出醜的。她是想用其他女人來削弱寧昭然如日中天的恩寵。
    赤腳跳了兩次舞，腳上磨出了幾個碩大的晶亮水泡。鳳千霖命徐公公叫來軟轎送寧昭然回明月宮，就迫不及待地召了許煙柳侍寢。
    跟在軟轎後，落後了幾步的沐歌，被明婉星身邊的福公公叫住，“雲歌姑娘，寧妃娘娘傷了腳，未央宮有上好的膏藥，等下會有奴才送到明月宮。”
    沐歌戒備地看著福公公，深知明婉星不會這麽好心，果不其然，旋即，福公公又低聲貼在她耳邊，皮笑肉不笑地低語。
    “雲歌姑娘，婉妃娘娘讓奴才帶一句話給你——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謝，雲歌姑娘好自為之。”
    說完，福公公就仿若無視發生過，執著拂塵，傲慢地走了。
    沐歌明白明婉星在警告她，隻要她在這皇宮內院裏，就是她手裏一直任她玩捏的螞蟻。
    回到明月宮，寧昭然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她砸了房中一切能砸的東西發泄怒氣。沐歌好說歹說才勸說好了她，用燒紅的針小心翼翼地挑開了她細嫩腳上的水泡，又用藥膏細細塗抹傷口，防止留下傷疤。
    放在一旁的，未央宮送來的藥膏，她始終未看一眼。
    漸漸平靜了的寧昭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默默垂淚。
    夜半時分，這夜睡在偏房的沐歌聽到了響動聲。她警惕地下床，隻見失魂落魄的寧昭然執筆不知在紙上寫什麽。
    沐歌一直靜靜呆在燭光照不亮的地方，沒讓寧昭然發現。
    等寧昭然扔下筆，回到內室。
    沐歌走到書桌前，看著一張張宣紙上，來來去去隻寫著一句詩——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沐歌愣怔，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這是該多癡心妄想，才會期盼能獲得一國之君的獨寵。
    沐歌有些心痛，也有些好笑，惶惶然間竟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麽？”
    沐歌早就習慣了鳳千辰的神出鬼沒，淡淡道：“笑可笑之事。”
    鳳千辰打量了片刻燭光淡影裏，沐歌清雋的側臉，眸光落在那幾個字上，“你不相信這世上有癡心不悔獨愛一人的男人？”
    沐歌回頭望著鳳千辰，“難道王爺覺得有？”
    這話含了幾分嘲諷，鳳千辰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丫鬟如今都敢挑釁他了。
    “相信，怎麽不信？”鳳千辰笑，“本王就不是麽？”
    沐歌無語，正想送客時，腰肢被鳳千辰一把扣牢在身前，旋即，修長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顎，道：“本王對你，在外人看來不就是癡心不虞的男人麽？”
    沐歌不想同鳳千辰耍嘴皮子，不客氣地推開鳳千辰，又朝內室看來一眼，才說道：“王爺半夜來這裏，有什麽要緊事就直說吧。”
    鳳千辰收起了玩笑的模樣，“本王此次外出，已經尋到了穆青樞的下落，你和你主子不用擔憂，明婉星會拿此事大做文章了。”
    沐歌有些詫異，沒想到鳳千辰竟主動幫她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不必如此吃驚，我們現在本是合作關係，本王先給你們一些甜頭，你也別忘了答應本王的事。”
    “那謝過四王爺了，奴婢自會按王爺所示，好好聽牆角的。”
    沐歌如此聽話，倒隱隱讓鳳千辰有些不悅。
    冷哼一聲道，“你這股狠厲的性子倒是也好好教你家主子，她這樣滿腦子隻有情情愛愛的人，在皇宮裏早晚會被人踩在腳下不得翻身，怕是連靠迷魂香製造出的虛假恩寵也會消失殆盡的。”
    “謝謝王爺提醒，”沐歌笑，帶著七分反骨，三分不願認命，“那我偏偏要寧妃活下去，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榮冠後宮。”
    在鳳千辰眼底軟弱，奢望一人愛她不渝的寧昭然，讓沐歌起了曾經的自己。
    既然她不能救秦暮歌，那她便要傾盡全力保護寧昭然，為她斬除荊棘！讓她得償所願！
    這是除了報複那對狗男女外，她唯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