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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康雍思索片刻，慢悠悠開口道：“那狀告於大人的老農是怎麽進城的？”
    座下一個剛剛年紀弱冠的年輕官吏回答道：“回王爺，聽說是江湖勢力護送進京的，於大人派出好些府兵圍堵，還是叫他們鑽了空子。”
    “這就怪了，皇上素來獨來獨往，又怎會和江湖勢力扯上關係？”
    “這……興許是拿銀兩雇傭了某個幫派吧。”年輕官吏不確定的說道。
    穆康雍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一邊眉毛高高挑起，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一旁，杯中的酒液搖晃幾下終究沒有濺出來。
    “我說諸位大人，你們連人是怎麽進京的都沒查清就在這裏商量對策了嗎？咱們皇上可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就你們這樣胡鬧下去，不出兩年都會被發配邊疆吧。”他說的雲淡風輕，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說笑，一眾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出聲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穆康雍往太師椅上一靠，雙腿交疊，高傲得不可一世：“大理寺卿可不是個好打發的，他家族勢大，連先皇都敢不放在眼中，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直接直接和崔萊對著幹。你們最好把和於大人來往的證物都毀了，免得都折進去。”
    “王爺英明。”一眾大臣本以為於飛鴻不在是他們在王爺麵前表現的時候了，不成想都打錯了主意，叫穆康雍好一通大發雷霆。
    攝政王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下的一群大臣，這些人平日裏在朝堂上唾沫橫飛，真碰上點什麽事情就會自亂陣腳，這麽多人裏麵竟然一個中用的都沒有，盡是些癡頑蠢物，叫他越看越是心煩。
    “得了得了，你們什麽這群廢物，再怎麽商量下去於飛鴻也不能從大牢裏飛出來，還是回去把自己的屁股擦擦幹淨，想想怎麽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吧。於飛鴻的事容後再談！都滾吧。”攝政王生的劍眉星目，不怒自威，他掃了一眼座下眾人，眼神裏滿是不耐煩。
    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連忙道：“……王爺英明！”
    其實穆康雍素日便對於飛鴻多有不滿，於飛鴻此人明明已經官拜王侯，卻小肚雞腸，用起來頗為不順手，若是借著這次機會扶植一個趁手的手下，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眾人悻悻而歸，被攝政王一通責罵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這就是權利的迷人之處了，即便攝政王再怎麽喜怒無常，還是會有人前赴後繼的趕上來巴結。
    想了想，穆康雍又叫住了眾人：“對了，那老農的事還是需要調查清楚的好，皇上既然已經開始布局，我們也得見招拆招才是。周大人，調查一事就有勞了。”
    “王爺放心，不出三日，定然給王爺一個交代。”被點名的官吏誠惶誠恐。
    “恩，下去吧。”
    穆康雍知道皇帝忌憚他，他也樂得享受這種被視為仇敵的快感，不過他並沒有真的想要把侄子趕下來自己去坐那把龍椅。權力的滋味雖然美妙，但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必要為了最後那一步背上千古罵名。
    隻要稍微施些手段，就算不做皇帝，卻比做皇帝過得更加舒坦，何樂而不為。
    早前，先帝後宮三千佳麗，僅有的一個皇長子卻在成年之後染了天花，英年早逝。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穆康雍會被立為太子，都是拿他當東宮之主看待。直到後來穆麟淵出世，那些加在穆康雍身上的光環才慢慢散去。
    這種落差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好受，但是穆康雍卻始終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真的淡泊名利還是心機太深。
    不過這種天家秘辛，活膩歪的人才回去打聽。
    另一邊，妍玉經過穆麟淵的提醒，意識到自己親自去天水街實在危險，但是她又不能不去，便折中想了個法子，從天樞閣要來兩名高手，讓他們混在家丁當中，以便和徐掌櫃聯絡。這種小事，隻要跟管家說一聲便可。
    妍玉吃了幾日的藥，身子依舊不大好，病來如山的病去如抽絲，一個平日裏身體很好的人一旦生了病往往比較嚴重。不過她這一生病，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當日在韓府，大夫曾說過紫玉可能是在娘胎的時候中毒了，這等陳年舊事調查起來頗為麻煩，但是妍玉一想到妹妹常年臥床的情景便恨得牙根癢癢，無論如何也要把元凶給找出來。
    妍玉思慮半晌，去了上官硯聞的書房。上官硯聞正在寫奏折，看到妍玉走近，突然道：“妍玉，韓老將軍下個月就要進京了。”
    “外祖父？不是說年底回京述職的時候才能回來嗎？”妍玉有些驚喜。
    “皇上憐韓將軍一生征戰疆場，聽說將軍下個月便要過七十大壽，特下旨召齊將軍回京頤養天年。”上官硯聞放下毛筆，縷縷胡須，他也很高興，韓綠昇雖然不在了，但是隻要妍玉和紫玉還在，上官家和將軍府有這層關係就足夠震懾一些人了。
    “這真真是太好了，上次去韓府未能見到外祖父，我和紫玉頗為遺憾呢。”妍玉心情大好，整張小臉通透的仿佛要發光，上官硯聞突然想起旁人對兩個女兒的誇讚來。比妍玉小兩歲的婷玉都學會和男人私會了，而這兩個長女這般秀外慧中，得抓緊覓得良婿。
    若是上官硯聞知道妍玉與梅棠多次接觸，紫玉被負心男人欺騙，怕是會氣的昏死過去。
    “眼下西北賊寇懾於我衡陽國富民強不敢進犯，韓老將軍也是時候歇歇了。”上官硯聞感歎，隨即想起女兒來找自己定然是有什麽事，“對了，你找爹爹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女兒整理舊物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和妹妹小時候帶的長命鎖，不禁回憶起了母親。不過小時候的事情女兒有些記不清了，便想來問問爹爹。”說著，妍玉拿出了兩個銀質的長命鎖。
    上官硯聞接過平安鎖，看著兩把精致的小鎖上那些古樸的紋路，不禁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