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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走出去。門外，早圍滿了打聽到消息的記者，紛紛朝她遞來了話筒：“請問岑小姐，對於這次的官司，您有把握嗎？”
    “岑小姐，如果贏了官司，您想怎麽處理三億集團？親自坐鎮嗎？”
    “岑小姐，三億集團的發展和霍總裁的能力不可分開，您有想過握手言和，各占一半嗎？”
    “岑小姐……”
    岑心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她戴了一副墨鏡，將表情都隱下，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大小姐！”阿甲迎了過來，幫她擠開了一條道，將她帶進了車子。
    “你怎麽會來？”上了車，她才問。
    阿甲猶豫了一下才答：“不放心您，所以過來了。”除了他不放心，還有大哥，大哥早就囑咐他，要時刻關注著她的情況，不要讓她出事。
    岑心沒有再追問下去，豎著纖瘦的肩膀看外麵。阿甲邊開車，邊不時回頭來看岑心，有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直到車停在岑心新居所樓下，他才終於開口：“大小姐，一定要和大哥鬧成這樣嗎？大哥對您……”
    “夠了！”岑心連聽都沒想聽，直接推門下了車。她拒絕聽任何關於霍淩宵的事情。
    阿甲抓著個腦袋，最終隻能在原地幹著急。他的口才不好，怎麽可能說服她？
    ……
    “真準備由著她鬧？”三億辦公室裏，鄭良侑把兩條腿壓在辦公椅上，大方地占據了霍淩宵的位置，一隻手在滑動鼠標看新聞，嘴上問。
    霍淩宵正坐在客人用的沙發上，麵前緊著筆記本，正在處理事情。聽到鄭良侑這麽問，點了點頭。
    “舍得？”他抬頭，來看霍淩宵，眉上擰著玩味。
    霍淩宵依然隻是簡單地應了一個“嗯”，繼續工作。外麵鬧得沸沸揚揚，他的名聲已經臭得不能言喻。可並沒有給他本人造成半點影響，似乎外麵滿天飛的，並不是他的醜聞。
    鄭良侑拉直了身體，傾身對向了他：“你還真舍得？我可記得，當年你為了把這個三億拉上正道，每天在槍林彈雨裏過日子，好幾次差點給對方傷到。三億集團沒有單子，你更是整年整年地忙，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常有的事。你用了這麽多心思把三億變成今天這樣，難不成就是為了把三億還給她？”
    “嗯。”依然是這樣一句。
    鄭良侑氣得直想捶人。
    最後，還是仰麵躺了下去：“這樣也好，早把這個包袱交出去早超脫。我那裏需要你，你若回去了，和老首長的關係也能好轉，好事一件！”說這話時，他咬了咬牙，心疼的不是三億，而是他任由岑心編排卻不反駁的態度。
    因為這個想法，火氣又上來，掃掉了桌上的一本文件：“你也沒欠她岑心什麽，若真要算，反倒是岑心欠你的。你這麽多年的時間都荒廢在三億上麵，自己的前程受了多少影響，根本沒辦法用錢來計算！黑幫就是黑幫，搞得還是這一套，蠻不講理！”
    霍淩宵終於抬了頭，看鄭良侑的臉色已經不好看：“還想做兄弟，就不許這麽評判她！”
    “你、你、你……”鄭良侑氣得瞪了好久的眼，最終卻隻能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再也發不了聲。
    開庭那天，法院外幾乎被媒體占滿。岑心才下車，就被圍得水泄不通，問的都是和開庭有關的事情。她隻有一個人，雖然阿甲臨時衝出來保護，但還是被擠到。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冷漠，並沒有因為人多而有所不適，除了被人擠倒時擺了幾下，其他時侯都很正常。
    她的律師團有四位律師，但都沒有跟在身邊，整個兒顯得淡薄。
    霍淩宵從另一側走來，同樣被記者圍著。他除了帶了一個助理，還帶了一位律師。那律師不是他的禦用律師，是一副新麵孔。戴著一副眼鏡，表情生澀得很，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從事這個行業沒多久的新手。
    有記者提問：“霍先生，您對這次審判有多少信心？”
    “霍先生，對於岑小姐所說的那些，您一直都沉默以對。您的沉默是代表肯定還是漠視？”
    “霍先生……”
    霍淩宵沒有回應任何問題，反而抬頭來尋找岑心。他的身材很好，加上外貌出眾，極有鶴立雞群的效果。他的個子很高，輕易就捕捉到了人群中的岑心。看到岑心雖然有阿甲保駕，仍被擠得差點跌倒，眉用力扯在了一起。
    他轉頭，朝身邊的助理低語了幾聲，助理轉身離去。隻片刻，來了一些維持秩序的人，將岑心從人群裏解救出來。霍淩宵這才邁步，大步離去。
    這場官司，岑心打得十分輕鬆，除了她擁有一個律師團之外，更在於對方的律師完全不在狀態，不是辭不答意，就是問不到緊要點上，而且他們幾乎沒有提供證據。
    霍淩宵一直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挺拔的身姿惹人注目。他抿著一副唇，眸光幽幽，隻微低頭，臉上沒有任何因為自己處於不利地位而展露出來不安。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但他卻聽得很認真。
    審判的結果自然是：岑心的團隊完勝。
    “恭喜您，岑小姐。”律師團的負責人滿麵紅光地伸手與岑心相握。岑心沒有接他的手，反而去看霍淩宵。雖然敗了，但他的表情雲淡風輕，仿佛敗的並不是他，而是別人。
    一股莫名的怒火充斥著她的心髒，她快幾步去追霍淩宵。
    “大小姐！”阿甲橫過來攔住了她，“外麵有好多記者，大小姐如果要找大哥，等下我帶您過去。”
    岑心這才止住了腳步，眼睜睜看著他上了車。贏了官司本應該開心的，可她卻覺得自己是在演一場獨角戲，演得轟轟烈烈熱火朝天，卻根本沒有撼動動方一絲一毫！無盡的挫敗感湧來，她的臉冰得格外沉寒。
    以至於第二天的報紙展現出來的照片頗為耐人尋味，本是贏家的岑心冷著臉滿是怒意，輸家的霍淩宵眉宇鬆開，倒顯得心情不錯。
    岑心上了阿甲的車，七拐八拐之下，方才將記者甩掉。到達霍淩宵的住所時，已經天黑。
    再回到這裏，岑心的感覺已經不一樣。看著自己曾經立足過的窗戶，還有處處留下和霍淩宵親密痕跡的家具，心裏隻有諷刺。她竟然會愛上一個覬覦父親事業，把自己的父親和弟弟害死的男人！
    “可心。”霍淩宵看到她，依然平和，“相關的資料我的律師正在著手準備，一周之內能夠全部交接。”他說的是把三億集團還給她的事。
    岑心的眼睛一時爆出，狠狠地瞪著他：“霍淩宵，你這是什麽意思！不反擊，不還手，覺得我像一隻跳梁小醜般在蹦上蹦下，很好玩是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搖頭，眸眼裏摻滿了複雜，想進一步解釋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隻能打住。
    岑心無心去體味他的心思，咬牙出聲：“霍淩宵，這不是結束，隻是才剛剛開始！我不僅要你失去三億集團，還要你失去自由，失去一切！”
    說完，她不想再停留半秒，直接轉身而去。
    三億公司霍淩宵敗訴的消息還未在媒體上冷卻，新的消息又到來。霍淩宵再一次被岑心告上法庭，定的是以權謀私致人死亡罪。
    “岑小姐，您放心，我們正在全力搜集證據，一定能再次贏官司的。”律師團的負責人被第一次的成功激起了鬥誌，無比大氣地開口。
    岑心看著窗外，隻是淡淡地點頭，眼眸裏一片清明。她起身，也沒有說再見，直接走了出去。依然回曾經居住的那所破房子，她現在算得上是三億的老板，有的是錢。但，對於物質上的東西，她沒有興趣。
    一旦沒有了追求，住在哪裏都無所謂。
    牆上，還留著上次祁喬陽打出的那個洞，使得屋子更顯破爛，冷風透過縫隙吹進來，打在衣著單薄的她身上，直冷透她的心髒。她靜靜地坐在床上，閉了眼，眉目裏有的隻有無法體味的情緒。
    她並不是一個盲目追求勝利的人，即使一心想著報仇，很多事情都是清楚的。霍淩宵是殺害她弟弟和父親的凶手，也曾是用命救過她的人。所以，要讓這些恩恩怨怨結束，受到懲罰的就不該是她一人。
    想到此，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幫我去弄一些證據……”
    才打完電話，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祁喬陽打來的。
    “聽說你贏了，恭喜。”祁喬陽的聲音真摯。但她卻沒有半點熱情，隻是淡淡地開口：“謝謝，當然，也感謝你對我的幫助。”如果不是祁喬陽在支助她，她沒有錢請律師團，很多事情都無法辦到。
    那頭的祁喬陽輕笑：“隻要你開心就好。”
    岑心唇上的弧度一時凝固，好久才輕輕出聲：“祁喬陽，你借我的錢，我會還給你的，別的，我沒辦法給。”她說的是回應他的感情。
    “岑心，你太殘忍了。”那頭的祁喬陽不願意接受般開口，片刻又放鬆了嗓音，“算了，這樣的你我早就習慣了。別說那麽多了，也別想著還錢，那筆錢本來就是你自己的，我不過是借著這件事還給你罷了。岑心，不管做什麽決定，一定要以開心為前提，知道嗎？”
    她沒有回應，慢慢地掛斷了電話。開心，從她準備與霍淩宵對抗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絕緣。
    抬頭，猛然看到門上立著一道身影。她的門又矮又小，門口那人要低著頭才能進來。他站在門口，一直低著頭，卻沒有進來，而是看著她，眉上壓著滿滿的不悅。
    霍淩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