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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悠然想著想著忽然覺得難過起來，不想再忍耐什麽，隻想大哭一場才好，隻是想到了母親，她又生生忍住了，總不能讓媽媽一大把年紀了還給她操心。
    隻是心裏的這股鬱氣總是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才好，她想來想去，竟然找不到人可以傾訴！
    景震鬆？跟他說這些必然會引起他的誤會，本來兩個人的關係就如此敏感脆弱，更是不能輕易吐露自己的婚後感情生活。蔣熙兮？就是她把安瀾帶到自己麵前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是有苦衷還是因為別的，但顯然，她已經不是一個良好的傾訴對象了。
    她的眼前浮現出一雙微微含著笑意的桃花眼，葉晟。哎，穆悠然對自己笑笑，估計他那種滿腦子都是桌遊的單細胞男生都理解不了這麽複雜的感情吧。
    這麽胡思亂想的，她倒覺得又不想哭了。隻是在想以後該怎麽辦。
    如今她失去了工作，還懷了孕，最糟糕的是老公的前女友恐怕馬上就要回來了，更糟糕的是老公根本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這個前女友。離婚她不怕，隻是離婚後怎麽辦呢？又要怎麽跟母親解釋這些事呢？
    她從臥室裏走出來，張溶月正在廚房熬粥，不大的室內空間裏彌漫著一股銀耳和大棗的清香。
    張溶月聽見動靜回頭看見她出來就微笑著說：“怎麽不再多躺一會啊，還想等粥熬好了去叫你呢！”
    穆悠然先不說什麽，隻是對母親撒嬌，“粥裏多放點冰糖吧。”
    “好啊。”張溶月打開冰箱門，拿出一個小小玻璃罐子，從裏邊倒了幾顆冰糖出來放進煮著粥的不鏽鋼小鍋裏，一麵用勺子攪動一麵說：“這就不少了，你小時候啊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喜歡喝點冰糖粥，總是跟我說多放點冰糖。”
    穆悠然看著母親忙碌的背影，覺得什麽都瞞不過她。
    這個溫馨的小小廚房，母親忙碌而可靠的背影，承載了多少童年記憶。她隻覺得眼淚再也忍耐不住，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隻擔心母親會聽見，可是張溶月並不回頭，隻管打開碗櫃拿了一隻碗出來，盛了半碗粥放在廚房的台麵上。
    “幫媽媽端到餐桌上去。”張溶月十分自然的吩咐女兒，仿佛什麽都沒聽見沒看見。
    她這個態度反而讓穆悠然覺得好受，很多人在傷心的時候其實並不想被人大驚小怪的關心詢問，很多時候需要的不過是簡單的發泄和正常的相處而已。
    她端了粥碗在餐桌上放好，桌上已經放了兩碟炒好的小菜，張溶月把自己的那一碗也端了出來，母女二人在餐桌旁對坐著。
    “這個銀耳我泡了很久，熬得不錯很糯，你嚐嚐？”
    穆悠然拿小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口中，還是記憶裏的味道。其實講熬粥，還是姚姐熬得好，她沒有幾分手藝也不會被聘到李家管理一家人的飲食，隻是媽媽的味道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穆悠然並不評論粥的好壞，隻是試探著問張溶月，“如果我跟李明湛離婚，您會不會傷心？”
    張溶月目光閃動，她麵上的神情讓穆悠然想起父親剛過世的時候，母親的臉上常常浮動著這樣的神色，不敢信不能信卻又不得不信。然而這神情也隻是一瞬。
    張溶月很快恢複了正常，她抬眼看著女兒，“你跟明湛之間發生了什麽問題嗎？”
    穆悠然此時也不再隱瞞，幹脆和盤托出，“我們早就有問題，很大的問題，我一直都沒跟您說過，其實當初跟李明湛結婚，就是為了報複李明楊而已，我討厭李明楊背叛了我，所以就嫁給他大哥！”
    張溶月慢慢吃著粥，“就這點事？我猜也能猜出來，你忽然要跟明湛結婚，我就知道這裏邊必然有什麽原因，現在想想你倒也有運氣，隨便賭個氣也能遇到明湛。”
    張溶月對這個女婿一向還是滿意的。
    “什麽運氣啊，你以為他還是什麽好人嗎？”穆悠然想到母親現在還在維護李明湛心裏就生氣，也顧不得維護李明湛的麵子了，脫口就說：“你知道李明湛為什麽要娶我嗎？因為他當時的未婚妻出軌了，他的未婚妻就是蘇筱歆，我們在綠茵山莊的別墅一起看見的！出來之後他就說要跟我結婚，我就同意了。”
    張溶月並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隻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對女兒說：“錯過了明湛，她以後會後悔的。”
    穆悠然聳聳肩，“才不會！”想想穆悠然的前女友，到底沒有再對母親多說，兩口把粥喝完了，順手抽了一張餐巾紙擦嘴，“我吃飽了，回去睡一會。”
    她驚詫於自己的冷靜與平靜，後知後覺的發現母親跟她一樣平靜，母女倆仿佛在討論別人的事情一般，並沒有預想中的傷心與歇斯底裏。
    她並不想睡覺，隻是不想再麵對母親，隨意找來個借口回了自己房間，隻覺得腦子裏木木的，原來人麵臨巨大傷心時，有時反而是不哭的。
    張溶月卻回到自己臥室開始給李明湛打電話。
    稍早些時候，李明湛上車拿出手機才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穆悠然打來的，他一麵開車一麵給穆悠然回過去，卻是一直占線，他索性放下手機，一路飛車趕往李家大宅，誰知穆悠然並不在家。
    “大少奶奶呢？”他問正在打掃衛生的李姐。
    “大少爺，我沒有看見大少奶奶。”李姐放下手裏的活計，垂手回答李明湛的問話。
    李明湛眉頭微皺，她會去哪兒？
    “哦，對了，大少奶奶走之前，親家太太正在客廳裏跟二少奶奶說話呢，我看見大少奶奶跟她們打招呼了，二少奶奶會知道也說不定。”李姐又補充了一句。
    李明湛聽了，幾乎立刻就想去問蘇筱歆，然而她到底是自己弟弟妻子，而且他們當初畢竟還曾經談婚論嫁，多少也要避些嫌疑，一時竟有些躊躇起來。
    正在為難之際，恰好蘇筱歆的房門開了，她從裏麵走了出來，李明湛急忙仰著臉高聲問她，“悠然去哪兒了？”
    蘇筱歆吃了一驚，穆悠然跟她們母女打招呼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又自稱有事就匆匆走了，但是當時劉冬梅一直拉著她說什麽轉男胎的事，她也就沒往心裏去想。
    此時聽李明湛問起來，難道他跟穆悠然失去了聯係？
    蘇筱歆眼睛骨碌碌的轉動，心裏迅速衡量著，終究還是不敢太過於得罪李明湛，隻是兩手撐著走廊的欄杆看下去，居高臨下的笑著說：“我不知道啊，當時我媽媽來看我，我們在客廳裏說話，大嫂要出去，我們也隻是打了個招呼，我看大嫂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就沒有多問。”
    心情不太好？李明湛捕捉到這樣一個字眼，心下又有些擔心起來，她遇到了什麽事？
    想到她曾給自己打來的那些電話，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然而再打電話過去，那邊已經提示關機了。
    李明湛心下著急，又怕穆悠然出事，難免焦慮了些，也沒有多想劈頭蓋臉的就對蘇筱歆說：“都是一家人，她出去你問一聲還怎麽了？”
    蘇筱歆頓時呆住了，她自然是巴不得穆悠然倒黴的，但是這次也是真的委屈，關她什麽事啊？難不成穆悠然出個門她還要跟個傭人老媽子似的跟在背後問長問短嗎？她們不過是一對麵和心不和的妯娌而已。
    殷寧今天並沒有出門，正在廚房裏指點著姚姐燉桃膠，她跟劉冬梅一般的心思，就是蘇筱歆一定要比穆悠然生得早，還必須得是一個男孩，所以這段時間倒是挺上心的。
    李明湛剛回來的時候問蘇筱歆那句話她聽見了但是也不想理會，現在聽到他在質問蘇筱歆，殷寧立刻惱了，從廚房裏走出來嚷嚷，“大白天的在這裏大呼小叫什麽呢，筱歆懷孕了可不能受驚啊！”
    “悠然還不見了呢。”李明湛冷著臉。
    殷寧“哈”的一笑，“她不見了你去找去了，她不見了你在這裏問筱歆有什麽用啊？”看李明湛麵色不好，到底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不中聽的話，冷哼一聲又回了廚房。
    蘇筱歆見婆婆給她撐腰，深知是因為自己的肚子，下意識的用手撫摸著小腹，從樓梯上款款走下來，她不欲得罪李明湛，因此微笑對他說：“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悠然去了哪裏，她走的時候也沒說，當時我媽媽在這兒，我正跟她說話呢，就沒顧得上問，不過我想著她應該也無處可去，沒準去自己媽媽家了也說不定呢。”
    一句話提醒了李明湛，他對蘇筱歆點點頭就轉身走了出去。
    殷寧把這些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等李明湛開車走了，又對蘇筱歆說：“你也不用怕他，你好好生個兒子出來，我自然給你做主。”
    這話說得倒有些不倫不類的，蘇筱歆不好指摘婆婆，也隻得對殷寧說：“謝謝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