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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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臨川時煞有介事的白恭良,在見到杜崇儉之後立刻有所收斂,道:“杜相公也是來聊天的?”
    “不聊天,找人。”杜崇儉道。
    “我也找人。”白恭良的視線越過杜崇儉和臨川,落在沈扶青身上,笑道,“找沈小姐。”
    沈扶青明知白恭良動機不純,拉著臨川暗中求救。
    臨川故意擋住白恭良的目光,借著杜崇儉的名號,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我先找的沈小姐,白相公你就在後頭排隊吧。”
    臨川拉起沈扶青就跑,什麽杜崇儉、錢歸我、白恭良,統統都靠一邊去。
    沈扶青暫時脫離苦海,向臨川致謝道:“還沒請教小相公姓名,以便稱呼。”
    臨川抬頭挺胸,以氣貫長虹之勢隆重介紹自己道:“龍傲天。”
    沈扶青忍俊不禁,直言拆穿道:“假名字吧?”
    臨川輕輕推沈扶青道:“行走江湖起個威風點的藝名壯壯聲勢,沒問題吧。”
    沈扶青點頭道:“沒問題,很襯你。”
    臨川撓頭道:“幫你的事,我還得回去從長計議,但既然得到你的首肯,我就放心大膽地去做了。你也要耐心一些,別再想不開了。那個白恭良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自己當心點兒。”
    沈扶青蹙眉道:“裴郎離開了三年,音訊全無,即便退了這次的婚也還會有下一次,不知他什麽時候回來,我……”
    “那就去找他。”臨川鼓勵沈扶青道,“女孩子本來就不應該隻是被困在閨閣裏頭,外頭天大地大,憑什麽男人能闖蕩四海,女的就不行?你看我……反正出去走走,見見世麵絕對利大於弊。關鍵是,你敢不敢走出那一步。”
    沈扶青神情莫名地看著臨川,似是明白了什麽,可又不點穿,道:“你的話我記住了,如果這一次成功退婚,我就照你說的,出去找裴郎。”
    “沒想到你看著溫婉柔弱,倒是個幹脆利落的性子,我喜歡。”臨川聽見錢歸我的聲音,對沈扶青道,“我先走了,記得有需要去淳風酒肆找我,我叫龍傲天。”
    見沈扶青答應,臨川歡欣雀躍地去和錢歸我會合,道:“這麽急找我幹什麽?我還想跟沈小姐多說會兒話呢。”
    “是杜相公有意相邀,找咱們喝酒去。”錢歸我道。
    “喝酒?我酒量不好。”臨川眼神調侃地看著錢歸我道,“你這個一杯就醉的人,也敢答應?”
    “不喝酒可以飲茶,無妨。”杜崇儉道。
    “飲茶是雅趣,小生看龍兄今日並不想做雅賓,想當豪放客吧。”錢歸我揚聲道,“就淳風酒肆吧,胡姬美酒,豈不痛快?”
    杜崇儉應聲道:“就去淳風酒肆。”
    錢歸我卻攔道:“這酒錢誰來?”
    臨川眼見錢歸我掉了份,不高興地推了他一下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既是我的主意,我做東,請二位喝酒。”杜崇儉道。
    “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杜兄,請了。”錢歸我拉起臨川便大步離開了會場。
    三人到了淳風酒肆,自然少不得美酒伺候,隻是姝顏親自過來送酒,不免令其他酒客心生羨慕。然而那張酒桌上,公子三人風姿綽約,再有姝顏的如花美貌作為配成,當真是看得人賞心悅目。
    “杜兄做的是什麽生意?怎麽會來姻緣鎮?”錢歸我問道。
    “家中主營藥材,但因我個人喜好,也有經營書畫古玩。此次來姻緣鎮,是因為這一帶文人墨客聚集,所以想在這裏開設一家書畫商鋪,也算是擴大經營。”杜崇儉回道,“錢兄在哪公幹?”
    “閑雲野鶴,走哪算哪,平日沒事也就販賣些字畫,糊口而已。”錢歸我道。
    杜崇儉眼前一亮,道:“其實錢兄當日和姝顏姑娘共舞,趁酒興寫下四句詩時,我也在場。原本當時我就想和錢兄結交,隻是出了點狀況才錯過。沒想到今日能在書畫大會上重逢,也算是驚喜。”
    兩人一二來去聊得頗為投機,完全將臨川冷落在了一旁。
    姝顏發現,總是對錢歸我沒好氣的臨川在這會兒卻格外安靜,她一手托著腮,全情注視著杜崇儉,那模樣活脫脫一個思春少女。
    姝顏有心逗臨川,便湊去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臨川激動地頓時躥了起來,又不知被誰扯了衣角,她身子一歪,整個人跌向了錢歸我。
    錢歸我的身上有著些微酒氣,不知為何竟讓今日滴酒未沾的臨川有了一絲醉意,她身子發軟地倒在他懷裏,接觸到他深邃的眼眸,這一刻的心跳又清晰起來,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丟進了心湖裏,讓她再也沒法平靜。
    臨川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和錢歸我抱在一起的樣子有多曖昧,她隻是像魔怔了一樣忘了要鬆開他,完全陷在錢歸我閃亮動人的眸光中,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錢歸我伸手為臨川將額前的碎發輕攏開,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道:“龍兄,你該少吃點了,壓得小生腿都麻了。”
    臨川趕緊從錢歸我身上下來,想要找姝顏出氣,可那使壞的胡姬早不見了影兒。她氣得直跺腳道:“怎麽又戲弄我!”
    錢歸我笑著喝了口酒,道:“讓你盯著不該看的看,可不得給你個教訓?”
    臨川指著杜崇儉道:“我盯著……”
    錢歸我抬頭,氣定神閑地看著臨川,道:“盯著什麽?”
    臨川知道自己失禮,可麵對錢歸我的挑釁,她居然屈服了。憤懣地坐下之後,她索性閉上眼道:“我什麽都沒盯著,你們接著說你們的,我隻用耳朵聽總行了吧。”
    “你這是矯枉過正。”錢歸我道。
    臨川睜開眼瞪著錢歸我道:“我睜眼也不是,閉眼也不是,你怎麽這麽麻煩!到底是你欠我錢還是我欠你的錢?”
    剛才還不知跑去哪兒的姝顏突然回來了,還坐在了杜崇儉的位置上,而那和錢歸我對酌的年輕商人卻不知何時離開了。
    臨川有些失落,垂頭喪氣地坐在原處。
    “杜崇儉走了,咱們是不是應該談正事了?”姝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