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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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真是焦國公府的表公子,但我已向沈府納了彩,沈老爺也已經收了,你要橫插一杠於理不合。”白恭良自恃有理,趾高氣昂道。
“東西可以退,情絲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錢歸我的視線越過沈老爺,落在沈扶青身上,道,“小生與青兒已經私定終身,沈老爺確實可以強行把青兒嫁給白相公,但今日被拆散鴛鴦之痛,小生也會銘記於心的。”
錢歸我的神情驟然冷冽下來,看向沈老爺時竟散發著陣陣寒意。
別說是被盯著的沈老爺,就連作為旁觀者的臨川都仿佛能夠察覺到錢歸我眼底真切的怒意和威脅。
“錢歸我……”臨川喃喃道,她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一場不自知投入卻根本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夢。
夢裏有一個讓自己討厭至極又心生依賴的人,可以把她氣得跳腳,卻又處處為她著想,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複雜感受,她很不想看見他,又希望能夠時刻跟他在一起。
可是這個人,現在正在為另一個人出言相逼,模樣那麽認真,不容旁人一絲質疑。
她忽然想起昨天錢歸我說的話——明日你去了要生氣,也就是說他完全了解她的心思,洞悉了一切,卻並沒有堅決地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臨川仿佛終於明白,為什麽眼裏隻有錢的錢歸我會答應和自己一起幫沈扶青,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或者說一個被錢歸我用來增加樂趣的存在。
可這其中又似乎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臨川沒有心思再去聽錢歸我和白恭良的爭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沈府的。
回去的路上,臨川都心不在焉,坐在轎子裏的她更是心煩意亂,最後她忍不住道:“停轎,我要下去。”
“龍兄你的腳傷還沒好。”杜崇儉道。
“杜兄你喝酒麽?”
杜崇儉被臨川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道:“現在喝酒不合適吧。”
臨川瞟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錢歸我,又去看杜崇儉道:“我想喝酒,隻想跟你喝酒。”
錢歸我請拍了拍杜崇儉的肩,耳語道:“你看著他點就是了。”
眼見錢歸我若無其事地離開,臨川一砸轎門,道:“去淳風酒肆!”
杜崇儉無奈,隻能陪著臨川去喝酒,可等到了淳風酒肆,卻不見臨川動手。
滿滿三壺酒放在桌上,一直都沒人動過。
長久的沉默讓杜崇儉不甚自在,他終於決定主動拋出話題,道:“看來錢兄說的沒錯,龍兄當真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那你為何為何總是板著臉?”
“沒有值得高興的事也就不笑了。”
“錢兄能夠說服沈老爺以比試決定沈小姐的婚事,難道不是隻得高興的事?”
臨川奇怪道:“比試?什麽比試?”
杜崇儉愕然,問道:“龍兄不是在場,難道沒有聽見沈老爺說的,三日後在桃花林中舉行一場比試,錢兄和白恭良誰贏了,就能迎娶沈扶青。”
臨川一門心思都用在了自怨自艾上,根本沒注意後來在沈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杜崇儉的話確實是這次事件的轉機,的確應該讓臨川覺得高興,可她現在完全提不起勁兒,甚至不希望錢歸我贏得比試。
見臨川滿臉愁色,杜崇儉試探道:“龍兄很在意錢兄的婚事?不希望他娶沈小姐?”
“他娶誰都跟我沒有關係。”臨川的手絞著衣角,說的是實話,可越說心裏越不是滋味。
“那龍兄究竟是為何發愁?”
她在愁身在長安的親人如何了,愁自己什麽時候能安安心心地回家,愁錢歸我的身份,也愁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和沈扶青暗生情愫。
“龍兄準備在姻緣鎮待多久?”杜崇儉問道。
“原本是想處理完沈扶青的事就離開,可是現在我一刻都不想多留,隻想馬上走。”臨川雙手托著下巴歎了口氣。
“想好之後去哪兒了嗎?”
臨川覺得杜崇儉有言外之意,終於將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看龍兄心情欠佳,正好我這段時間要到處走商,如果龍兄不嫌棄,可以與我同行,就當是散心了。”杜崇儉看來很有誠意。
臨川遲疑道:“這樣合適麽?會不會影響你做生意?”
“我是怕將來我一路西行,還要出關,龍兄會覺得路途辛苦,不願意跟我走。”
“出關?”臨川興奮道,“你還要去西域?你們家的生意做得這麽大?”
“就是普通的生意來往,不過是合作的對象從漢人變成了胡人而已,沒什麽稀奇。”杜崇儉誘惑道,“龍兄可有興趣?”
臨川早就對西域心生向往,可如果真要和杜崇儉一起離開,又不知何時能夠返家,家中親人會多擔心自己,這讓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看出臨川猶豫,杜崇儉說解道:“反正不急,龍兄還有時間考慮,如果願意跟我一起去,咱們就當立個約定,一起西行出關,逍遙一番。”
“你去做生意,還能逍遙痛快?”
“為什麽不行?出了關,天高地闊,可是自由呢。”
杜崇儉說得臨川心癢,她心想關內是非多,不如出去散散心,衝動之下,她拍案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我跟你一塊出關去。”
杜崇儉又說了一些過去在關外的見聞,臨川聽得興趣盎然,暫時就將錢歸我和沈扶青的事拋去了腦後,兩個人直到入夜後才回鋪子。
臨川看了一眼已經關門的書畫坊,問姝顏道:“他沒有回來?”
姝顏打非所謂道:“你怎麽和杜崇儉一塊回來了,錢歸我呢?”
“我哪知道,可能正想辦法見沈扶青吧。”臨川跛著腳走近鋪子,卻發現錢歸我正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飲茶。
姝顏擺手解釋道:“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小生是翻牆過來的,一直等到現在。”錢歸我的笑容裏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問臨川道,“和杜兄喝酒喝得可盡興?”
“盡興,還非常高興呢!我們還約好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就一起去西域遊玩。”臨川瞟了一眼隔在他們兩家之間的那堵牆,道,“你翻牆的技術挺高,是不是拿沈家的圍牆練過很多次了?”
錢歸我眼底的笑意忽然濃烈起來,心情大好道:“有現成的在,還用得著拿他們家的練?”
“是啊,為的就是翻沈家的牆,哪能用來練手?”臨川繞開錢歸我要回房。
錢歸我忽然拉住臨川道:“真要跟杜崇儉去西域?”
“我們都說好了。”臨川沒能甩開錢歸我的手,道,“放開。”
錢歸我卻忽然將臨川抱進了屋子,放去床上,不管臨川打鬧叫喚,道:“去西域路途遙遠,你還是盡快把腳傷養好,否則可走不了那麽長的路。”
臨川依稀感覺到臨川錢歸我言語間的怒意,可她如今根本不願意多想,避開他的視線,道:“我的腳傷好不好,和你有什麽關係?不用你操心。”
“是你先要幫沈扶青的,那麽三日後的比試你也要參加,到時候還跛著腳不好看。”錢歸我輕輕刮了臨川的鼻子,道,“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就算要想,也想想應該要你考慮的事。”
錢歸我說完就走,隻留下房中一頭霧水的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