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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我問。
    陳輝道：“那女人已經死了。說是早就吞下了毒藥，掐好時間的。”
    我：……
    陳麗嫣許了李嫂什麽好處，她竟然為了包庇陳麗嫣，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為了一點好處，可以出賣自己。或許，是陳麗嫣許給了李嫂的兒女金錢或物質上的好處，李嫂才選擇了以死護全陳麗嫣。”
    陳輝眸色深沉。
    “那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我心中簡直難過之極，好好的人證就這麽沒了，而始作俑者還在逍遙法外，我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疑惑。
    陳輝沉默，“照目前來看，確實沒辦法了，警方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陳麗嫣與這個案子有關，李嫂的兒女目前也沒有什麽異常，警方盯了他們數天了，沒有收獲。”
    我沉沉地合上眼睛，心頭被深深的無力感占滿。
    陳輝發現了床邊的小人兒，他溫和的眸子凝視著這個有著黑寶石般雙眼的孩子。這孩子也在看著他，仰著小腦袋，黑眼睛裏充滿好奇。
    “這是你的孩子嗎？”
    陳輝開口。
    “嗯。”
    我點頭，完全不知道此刻的陳輝，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端祥這個孩子。
    “你叫什麽名字？”
    陳輝將強強抱了起來。
    “我叫強強。”
    強強對著陳輝沒有流露出認生的表情，很認真地回答，一雙星子般幹淨澄澈的眼睛，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麵容略顯粗獷的男子。
    “哦，強強好。”陳輝用和小孩子說話的口吻，那雙被歲月沉澱著成熟的眼睛，含滿了對小孩子的疼愛。
    而此時，莫子謙從外麵進來了，是保鏢們打電話叫來了他。
    他見到陳輝抱著強強，眸光不善，“怎麽，陳局對別人的兒子也感興趣？”
    這句話挑釁味道十足。
    陳輝抱著強強回過身去，又彎身將強強放在地上，他慢悠悠向著莫子謙走了過去，下一刻，揮拳。
    “你娘的，你也配做男人！”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陳輝吐髒話。
    莫子謙吃過他的拳頭，偏頭一躲，陳輝的拳頭擦著他的臉頰過去了。
    “這就是軍人出身的風格嗎？”
    莫子謙眼睛裏語氣諷刺意味濃厚，“不過莽夫一個。不過陳局我到是奇怪，你怎麽對別人的女人和孩子這麽好？莫不是陳局天生就好這口？”
    這話說的夠難聽的了，連陳輝的品性都被質疑了，陳輝臉上青筋跳了起來，我聽到雙手骨節被捏動的聲音，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陳輝的拳頭又揮出去了。
    那一刻，強強嚇的跑到了我這邊，“媽媽，怕。”每當他感到恐懼的時候，便會忘掉“阿姨”這個稱呼。
    我大聲吼：“夠了，你們幹什麽！”
    而此時，與我一樣吃驚的還有站在門口的佳鬱，她一臉震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直到那兩人停下拳頭。
    “你們在幹什麽？在病房裏打架，你們是強盜嗎？”
    佳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而我，也是氣得夠嗆，為什麽陳輝總是喜歡動拳頭，而莫子謙，他說話也真個難聽。
    “你們兩個聽著，以後誰也別過來，我不想看到兩個野獸！”
    陳輝和莫子謙同時望向了我，陳輝的臉上很快出現了愧色，“對不起笑笑，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會了。”
    莫子謙他隻擰眉看著我，那眼睛裏不知含著的是什麽意味。
    佳鬱走了過來，氣鼓鼓的，臉色很不好，“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打架，但這裏是病房，你們打架之前，總要顧慮一下病人的感受吧？何況這裏還有小孩子，你們不怕嚇到小孩子嗎？”
    佳鬱將強強抱了起來，一邊哄著，“強強不怕，阿姨幫你把兩個壞人都趕走。”
    莫子謙大步走了過來，伸手要抱強強，“爸爸抱，爸爸以後再不跟人打架了，強強原諒爸爸好嗎？”
    然而，強強並不理會他，反而是把一雙小手摟著佳鬱的脖子，小腦袋也靠在了佳鬱的肩頭，隻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
    這孩子自從那晚我被李嫂扼住脖子之後，跟莫子謙就不親了。或許小孩子也是什麽都懂的。
    他知道是這個爸爸的女人要害死我們。
    陳輝眸光很複雜地看著強強，卻是什麽也沒說，一個人大步離開了。
    莫子謙受到了強強的冷落，一時間雙手僵硬在半空，他的眸光開始變的晦澀，半晌，也隻是笑了笑，“是爸爸不好。”
    他轉身出去，一邊走，一邊把手伸到兜裏找煙，摸索出煙來，便一邊走一邊點著了。
    佳鬱抱著強強坐下，一臉的氣憤，“這個姓陳的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愛打架，還有莫子謙，說話真個難聽，什麽叫就好這口，他不要了的女人，還不許別人喜歡呀？真真是欠揍。”
    我被佳鬱的話逗笑了，剛才遮滿心頭的陰鷙刹時間散去大半，“他就是不要臉。”
    我一邊說，一邊把強強抱了過來，讓他坐在我懷裏，輕柔地拂去強強臉上沾染的一點髒痕。
    “阿姨，媽媽。”
    強強用純真卻又滿是不解的眼神望著我，“莫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嗎？”
    我輕擰眉，不知怎麽回答孩子的問話，“是的，他是你爸爸，你親生的爸爸。”
    強強低下小腦袋，一臉鬱鬱不解和苦惱，“可是別人家的爸爸都會陪在孩子的身邊，為什麽那天，他不在家陪著我們？如果他在，媽媽就不會被人掐了。”
    我把臉頰輕貼在強強的腦門上，輕歎了一口氣，那晚的事情，終是在強強的心裏烙了印。
    我不知道莫子謙有沒有聽到強強的話，總之，他許久沒再進來。夜裏，強強睡著之後，莫子謙無聲無息地坐在了強強的床邊，他的神情很複雜，滿是無法言說的情緒，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眼睛裏濃濃的愛憐和愧疚深深地流露出來。
    良久，他吻了吻兒子的額頭，無聲地離去。
    此後，我有很多天，沒有再見到莫子謙，陳輝專門在飯店給我訂了餐，一天三頓，都是各處滋補加長骨的湯菜，連佳鬱都說，這陳輝冒似對你太好了，難道他是想追求你嗎？
    我也很困惑，我和陳輝，現在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即便當初曾經談過幾次，可也遠沒到，他對我如此關心照顧的地步。
    我在醫院第二十二天的時候，溫逸如來看我了。她才從加拿大回來，一直不知道我骨折住院的事。
    她溫秀的眉眼中鎖著濃濃的憐惜，輕歎了一口氣，“怎麽會這樣呢？不過一個月沒回來而已，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這人心，真是最可怕的東西。”
    最後，溫逸如把視線移到強強的身上，憂鬱的眼睛裏摻進絲絲柔軟的疼愛，她把強強抱了起來，“還記得奶奶嗎？”
    “記得。”
    強強也凝視著溫逸如，這一大一小的對視，像極了祖孫，我細細看去，強強的眼睛和溫逸如有著隱隱的相像。
    “笑笑，我把強強帶到我那裏去親自照顧，你願意嗎？”溫逸如一雙柔目望過來。
    我一愣，“呃……那樣太麻煩您了。”
    我說話的時候，腦子裏已經轉過數個念頭，強強整日跟我呆在醫院裏，與外界沒有接界，這對他的身體和成長都不利。
    而溫逸如，她在國內，甚至國際上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如果把強強交給她來帶，胡也明應該會有所忌諱，而且現在，把強強交給誰，我也是不放心的，溫逸如不然，她一定會給強強最好的保護，不知為什麽，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不麻煩。你也知道我沒有孩子，多個小孩子在身邊，正好可以讓我體會一下含飴弄孫的快樂。”
    溫逸如溫笑開口。
    我遂問強強，“強強，你跟溫奶奶回家去住好嗎？”
    強強看看我，又看看溫逸如，搖頭，“強強隻想跟阿姨媽媽在一起。”
    溫逸如哄道：“強強，阿姨現在腿受傷了，沒法照顧你，你跟奶奶回去，等媽媽傷好了，出了院，再讓媽媽去奶奶那裏接你好嗎？”
    強強黑眼睛凝視著我，似在沉思，但卻懂事地點了點頭，“媽媽記得到時候去接強強。”
    “嗯，媽媽會的。”
    我望著這懂事的小人兒，心裏頭卻是一澀。
    這個原本並不想離開我的小人兒，卻因著溫逸如一句，媽媽受傷了，沒法照顧你，便決定跟著這個幾乎是陌生的奶奶走，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溫逸如帶著強強走了，我的心也一下子空了大半。夜裏睡不著，我用手機上網，網頁彈開，我看到莫子謙和陳麗嫣攜手參加公司慶典的場麵。照片上，兩人男才女貌，相得益彰，接受著媒體的拍照和采訪。
    陳麗嫣溫柔地挽著莫子謙的手臂，小鳥依人，莫子謙淡笑宴宴，透露的是一種成功商人的幸福。
    台下他們的寶貝女兒舉著花束跑上了台，媒體們於是又是一通狂拍。這畫麵的標題就是：看看我們老板恩愛幸福的的一家。
    不知道是哪個員工拍攝的。
    我手指一點，把手機關掉了，這一夜，竟是再沒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