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佇立在人群中的身影
字數:3676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青仁大學的平安夜 !
晃神後的杜父幾乎是貼著車身來到了主駕駛座,他一把拉開車門查看兒子的情況,對方的手也正好搭在車門上,正準備將其打開下車。
“爸…”杜彥捂著側腹,雙唇在這會功夫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從趙淵那拿來的這半管不明藥物,被注射後的前期反應便是麻醉,副駕駛上的南續意識雖然還在,但卻到了渾身使不上勁的地步,他手裏的手槍也已經被杜彥扔出了車外。
“彥彥你沒事吧…彥彥…”杜父的眼眶是濕潤的,盡管此時的天色已然昏暗,但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兒子捂在腹部的手,沾滿了刺眼的血液。
此時施璟琛正在打急救電話,沈清初則是傻眼於眼前的情形,杜彥手上的那片嫣紅,不禁讓她回憶起了那晚的姐姐。
從車上下來的杜彥跌坐在地,被父親攙扶著的他一麵從腰間拿出手銬,遞向在他身邊蹲下的施揚舲,略顯艱難的開口道,“把…把他銬上。”
聽罷,施揚舲很快將其接過,繞到了轎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像拽死屍一般冷酷無情的將南續拖了出來。
南續也因此趴倒在地,施揚舲單膝跪在南續的後背上,將對方的手狠狠的扣上了那銀色束縛。
掛了電話的施璟琛無意間瞥到了眼前的車門上,那被鑲入皮革的子彈,內心多少有些鎮定,還好打偏了。
杜彥望著老淚縱橫的父親,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爸,我沒事。”說罷,他便在下一刻昏睡了過去。
他為了給予父親安慰而發出的笑聲,著實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
見杜彥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滑落在地,杜父比先前更加激動,他不停地喚著杜彥的名字:“彥彥!彥彥!!”
施揚舲指了指被自己揪著衣領,拖進眾人視線裏的南續,對施璟琛道,“看著他。”
說罷,他便在杜彥身旁蹲下,將手伸向了對方的脖頸,良晌後,他又將臉轉向施璟琛,著急道,“救護車還有多久到?”
“說是五分鍾內趕到。”施璟琛看了眼腕表,“也快了,他現在怎麽樣?情況很糟嗎?”
“失血過多導致的暫時性休克,他的脈搏也在漸漸變弱。”話語間,施揚舲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掰開杜彥的手,替換上了手帕緊緊捂住傷口。
見施揚舲這麽說,杜父頓時淚崩,完全是慌了神的狀態,“彥彥…他不會有事吧…”
“雖然沒被子彈打中,但依目前的出血量看來,傷口不淺。”施揚舲進行著簡單的解釋。
傻眼後的沈清初表現得十分慌張,因為施教授幾秒前才捂上傷口的手帕,在這刻已經完全被血液浸了個透,“那現在怎麽辦,救護車沒來之前,總不能就一直讓他這麽流吧…他現在都已經暈過去了…”
施璟琛也向他投去了同樣的眼神,“對啊,你多少做點什麽呀…”
施揚舲沉默中——他表示對此束手無策。
雖然作為法醫,他們內外婦兒診斷藥理生理生化病理…法醫病理物證臨床人類毒理毒化是真的都學了,假若他現在就地把杜彥切開,那他的診斷肯定是不會錯的。
但是治,他是真的不會…
短短幾分鍾的等待,在眾人看來猶如過了半個世紀。
杜父跟著杜彥一塊兒上了救護車,施揚舲等人留在了現場,繼續等待前來押送南續的警車。
入夜後,初春的街道依舊清冷,大抵是因為繼沈馥鬱係列事件後沒多久的今天,同一現場又發生了破壞力極大的事件。
在看著逐漸清醒的南續被帶上警車後,三人也迅速的趕來了醫院。
杜彥正在手術室裏搶救,手術室外則是蹲靠在牆邊,雙手掩麵悔不當初的杜父。
一個小時過去了,裏頭依舊未傳出丁點消息、走出半個人。
後麵趕來的三人幹瞪著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碰巧三人對於安慰他人這件事,都不擅長。
“彥哥!”一道男聲打破了死寂。
除去杜父以外的三人循聲望去,發現是穿著病號服快步走來的小代。
他的麵色與不久前被抬上救護車的杜彥無異,“彥哥怎麽樣了,還沒消息嗎?”
“還沒。”施璟琛答道,他習慣性的對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來麵前的人應該是一醒來,就收到了杜彥中槍的消息,才會連鞋都不穿就跑來了手術室吧…他歎息,“我去給你拿雙鞋吧。”
聽罷,小代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兩腳空空走到了這,他抬眼準備道謝,對方卻已經走了開。
“是南續幹的。”施揚舲提起回答了小代即將問出的問題,“被子彈擦傷了側腹,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
聽罷,小代如雷轟頂般,憤怒及悲傷一並湧上了心頭。
-
搭載著南續的警車剛進警局大門,就被記者及這段時間發現的受害者家屬們,圍堵了住。
同車的警察隻覺到了八輩子血黴,要替這個衣冠禽獸挨雞蛋,忍受群眾的暴力。
原先在車上鬧騰的南續,一直到下了車都還未消停,明明自己才是做錯事的人,竟然理直氣壯的衝眾人出言不遜,甚至是威脅。
然而他的話語根本就沒有人在意,悲憤的受害者家屬依舊扯著嗓子衝他辱罵,就連南續用來遮擋手銬的衣服都被扯了下來,活躍的記者們趁機一遍一遍的按著快門。
也有不少站在人群外圍的記者,正在進行著現場聯網直播,可想而知此時的網絡世界,是哪種程度的人身鼎沸。
這同時,與警局隔著一條馬路的對麵正站著一抹黑色身影,昏暗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
南狸雙手插在口袋中,麵無表情的望向視野前方。
他這次並不打算像上次一樣,在人群中任人推嚷。
其實他早就已經猜到,哥哥這不聽勸的性子,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根本就不足為奇。
南狸嘴角傾斜的勾起一絲邪笑,壓低的帽簷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距離上次他隔岸觀火的情形,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同樣的著裝色係,懷揣著絕無二致的平淡情緒。
唯一不同的是,正處焦點的人,是自己死去的愛人。
沈馥鬱死亡當晚,佇立在記者及群眾之中的那抹黑色身影,就是南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