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好戲鳴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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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天翔和劉唐子剛進辦公室不久,欒實就到了,盡管昨天就接到了他的電話,可來的這麽早還是有些意外。

    “你這是剛從戰場上回來,還是上建築工地視察去了,風塵仆仆的,這麽狼狽?”劉唐子看著欒實一身土,一手油的樣子,趕緊拿了一條毛巾給他撣土,惡作劇地開著玩笑。

    “別說了,剛上高速沒開多遠,就讓一輛小車超車給別了一下,小王處置還算得當,就是車撞到上了圍欄,壞在高速公路上了,好容易才找車拖了下來。”欒實一邊走到洗臉盆邊洗著手上的油漬,一邊搖著頭無奈地笑著說:“現在的司機,膽大什麽也不怕,眼看就超不過去,還要硬超,結果是他過去了,我們遭殃了。”

    聽欒實這麽一說,看看他身上的灰土,齊天翔緊張地問:“真的沒事吧?不開玩笑?”

    “真沒事”,欒實看齊天翔緊張的神情,就放緩了語調,清晰地說:“我這身上的土和手上的油是修車時弄的,想著毛病不大,修修還能對付著開過來,可真是不行,我這修坦克的水平,還真是擺弄不了這小轎車。這不,小王跟著拖車到修理廠了,我打車過來的。”

    “你那個破產早就該換了,現在你看看誰還坐你那樣的車,也不是沒有條件換,打個報告不就換了,不說牌子、排量什麽的,起碼換個不怎麽拋錨的新車,你說這輛破車壞了幾回了?”劉唐子不屑地勸著欒實,不過換了口氣就接著調侃道:“怎麽,想再進一步以後,一步到位坐奧迪?”

    “狗屁奧迪,什麽車都是工具,我沒那麽淺薄。”欒實瞪大了眼睛不滿地說著,臉上漸漸泛起慍怒的神色。可隨即就調侃地笑著說:“其實,再好的車也就是坐坐而已,就像一部電影裏麵所說,好車一定都是好人開?開好車的一定都是好人。想想也是,這才幾年啊,汽車就大量地進入生活,進入家庭。汽車大量進入家庭,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有了車辦事方便了許多,壞事是為車所累的人越來越多。以往上班做公交,上車可以眯一會,可開車不行,一握上方向盤,全部的神經都調動了起來,不到停車就沒有放鬆的時刻。汽車還有故障毛病什麽的,可開車的人卻是金剛不壞之身。不管是幾十公裏的行程,還是幾百公裏的長途,都得全神貫注,不敢有片刻的大意,因為幾十上百公裏的時速,一個不慎結果會是什麽誰也不敢想象。不管是今天開了一天的會,還是趕了一台大手術,或者是今天感冒不舒服,抑或是早上出門與老婆拌了幾句嘴,或者是老板故意找茬。上了車都不能顧及,都得氣定神閑的注視前方,還得留意左右,這不是考驗修為的最好方法嗎?”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誰叫你買了車了?而誰又叫你沒有能力雇司機開車,活該倒黴。”劉唐子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這就是為什麽生活越來越舒適,而低技術含量的司機卻越來越多,想來挺怪的,放著舒服不享受,卻要每天自己做司機在路上奔波,真不知是怎麽想的。”

    “汽車的進入不是水到渠成,而是闖入,是在老百姓根本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闖入的。”齊天翔也加入到了話題中,思索著說:“隨著經濟的發展,生活好了,腰包鼓了,可有錢怎麽能讓人知道,手機太小,人們看不見;名牌服飾光鮮靚麗,可假冒偽劣滿大街都是,也靠不住。這個時候,汽車應運而來,四個軲轆的轎車總不是假的吧,有權有勢的人才能消費的東西,當然就高人一等了,可畢竟有錢人還是有限,能買得起奔馳、寶馬的主畢竟是少數,所以各種日本車大行其道,便宜省油小巧滿足了不少有車一族的夢想,可以炫耀也可以代步,但初期代步的作用是不大的,畢竟買車和開車還是兩會事。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買車的瘋狂與開車的瘋狂聯係在了一起,因為初期的炫耀是有車,加上有人給我開車,這範才夠足。也就是近些年,年青人走進了車市,他們不但要擁有汽車,還要享受駕馭的樂趣。城市小白領,銀行職員,企業主,紛紛做起了有車一族,畢竟車已經從炫耀變得實用,城市大了,上班路上的奔波也多了,有個車的確方便了許多,而且周末或節假日,帶著家人或約幾個朋友,郊外旅行也很方便和有麵子。互相的攀比助推了汽車走進家庭的步伐。但方便的同時,麻煩也是不少,車多了堵的厲害,甚至沒有走路快,而且停車也成了問題,有人調侃:現在找停車位比找對象難。”

    “車輛的數量在增加,正由於是貿然的闖入,人們並沒有做好準備,特別是汽車文化沒有提前或同步跟上。”欒實點著頭讚揚著齊天翔的觀點,接著說:“這一點很像咱們的改革,總體設計沒有問題,發展經濟,做大做強國家經濟總量,改善人民生活,走國強民富的道路,這沒有錯,而且英明偉大,但國家結構怎麽調節,收入差距怎麽控製,新興產業和傳統產業怎麽協調發展,中央和地方怎麽協調一致,以及發展和保障,繁榮和穩定,環境與進步,法律和約束等等的問題,都沒有提前設計,甚至沒有有效的研究和防範,都是發現一些解決一些,暫時解決不了的留存。因此是越解決問題越多,解決的部門越多越難解決,最終成為一團亂麻,就如城市交通問題、公路三亂問題,問題很大很多嗎?沒有部門規章管束嗎?都不是,而是部門利益沒有管束,各部門爭利的心理沒有管束,所以就有著‘九個大蓋帽管不了一個破草帽’的弊端。那麽是改革錯了?這麽多年來的發展,經濟、社會、思想、體製,不是都發生了質和量的巨大變化嗎?沒有改革這個大引擎的驅動,這些成果能實現嗎?所以改革沒有錯,改革的總體設計沒有錯,隻是改革過程中的複雜性、困難性估計不足,難點和問題的解決方法不足,初期是靠行政手段解決問題和矛盾,後來靠市場手段附以法律來應對,發現不管是行政手段,還是法律手段,一管就死,一放就亂,根本的問題不是手段,而是自身,而是自身利益的維護和社會利益的獲得之間的矛盾,更是完全市場化和法製化與行政化的根本矛盾,市場的歸市場,市長的歸市長,說說而已,真正讓市長沒事幹,你試試行嗎?”

    “汽車文化沒有有效建立,來源於管理的縱容,更來源於汽車擁有者的心態。”劉唐子接過話題說:“不說太複雜的,就是車輛亂變線和亂停亂放,不是沒有規定,不是沒人管理,但管理演變為罰款就是對違規的縱容。一罰了之隻能使罰款越來越多,因為罰款的樂此不疲,被罰的也樂得接受。觸及體膚畢竟好於觸及靈魂,十次違章逮住一次,這違反的成本還是值得的。況且這還是僥幸的一些人,更有甚者認為自己有權有勢,或有錢有人,開豪車就是可以大聲說話,就得所有人都給自己讓路,根本沒把規則放在眼裏,或者眼裏就沒有規則。這樣的人你罰他很難,而且自以為是的膨脹,還會惹出很多麻煩。因此執法不公就導致了更多人仿效,更加的難以管理。畢竟交警隻是個部門,腦門沒有那麽硬,或者腦門硬的人不多,執法畏懼不僅僅是法律的悲哀,更是社會的悲哀。這還不考慮利益因素,交警有罰款任務,行政辦公費用和獎金福利的很大一部分,要靠罰款中的超比例返還填補,所以公路三亂越治越亂,城市交通越管理越堵。原因不是汽車,更不是法律,而是體製和規則,遊戲都是有規則的,往大裏說是社會秩序,往小裏說是行為規範。”

    “行了,行了,咱們別在這兒當判官了。”齊天翔截住了話題,笑著看著欒實調侃地說:“你這車壞了,折騰了這麽長時間,還九點不到就到了,如果不折騰,想必是老劉還得請你吃早飯呢?”說著話關切地問:“早飯吃了嗎?”

    “吃過出來的”,欒實簡潔地回答著,接著又說:“就他那早飯,窩餅、肉末穿沙,還平原傳統特色小吃,摳門。”欒實撇撇嘴不屑地說:“想必你第一天來也是這樣被他糊弄的吧。”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文化接待,不吃賓館吃小吃,第一加深對地方環境、人文、風俗的印象;第二迅速拉近與客人的距離,便於工作和感情溝通;第三還真是省錢,還能吃的舒服。”劉唐子掰著手指頭煞有介事地講著,眉飛色舞的樣子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那你幹脆請到你家裏吃就是了,讓你老婆弄幾張煎餅,卷上大蔥,不是更能聯絡感情,而且還不花錢。”欒實硒笑著奚落著劉唐子,可還是掏出一支煙來遞給他,親昵地點上火。畢竟是老朋友了,說話口無遮攔的習慣了。

    “你別說,這還真是一個辦法,不行中午就去家,讓你嫂子給你做手擀麵吃?”劉唐子順著欒實的話,饒有興致地說:“吃飯其實隻是一個形式,做飯才是真章。做飯其實不能算是技能,充其量隻能算是勞動而已。煎炒烹炸、燜煮溜燉,說白了隻是一些基本的手段,除了滿漢全席,誰在一頓飯之間見識所有的烹飪手法,而且很多的家常的做法到了大飯店就身價百倍,為什麽?環境氣氛改變了,小青菜變身綠鸚哥,不是菜在改變,是心境發生了變化。當然大飯店旺火急炒也有效保留了食材的味型,加之高湯調味,不好吃才怪。

    但大廚師和家庭主婦的區別,不在乎刀工和廚藝,而是工作和做工的差別。大廚師從學徒開始,不管是切墩,還是顛勺,都是為了糊口,為了有口飯吃。說到底飯店稱道的還是菜品和味道,與廚師無關,當然也有打廚師招牌的,但也是鳳毛麟角,而且能做到飯店以菜品做招牌的,幾千個廚師中也難得一見。而且廚師的地域性很強,川、魯、徽、粵、湘、豫、潮、揚,地域性很強,很難突破地域特點全國聞名,在一個區域聲名遐邇的大廚,到了另一個地方也許就不被人買賬。同時一個區域有的食材,習慣了一種烹飪方式,比如說魯菜的蔥爆海參,到了廣東就沒有市場,味重色濃加之油厚,就不合廣東人的口味,他們更喜歡清淡的海參湯。而粵菜的生蠔,到了北京就加入了蒜烤。也許有代表性的就是川菜,縱橫南北,其實奧秘不是川菜的好吃,而是融合的各家所長,兼顧了各種食材的特點,麻辣鮮香之後是對食物的精細加工,但真正的招牌菜麻婆豆腐、回鍋肉卻並沒有走向全國,而是火鍋、臘肉小炒、幹煸豆幹之類的菜品贏得了眼球,為什麽?川菜迎合了老百姓的消費需求,即紅紅火火地聚餐,又不大張旗鼓地破費,畢竟老百姓的收入還隻是停留在比打牙祭更高一點的階段,也就是相應的聚會聚餐,在吃的過程中交流感情,一頓生猛海鮮半個月工資沒有了,誰吃得起。

    另外,廚師的工作就是做飯,把飯做好了就是基本的,誰也沒有把菜品當藝術品的,除了雕花,那是蘿卜,給你也不吃。因此廚師對廚房是又愛又恨,不進沒有飯轍,進了也是對耐心的折磨。每天裏煙熏火燎,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客人點的是什麽菜,你喜歡做麻婆豆腐,他就點了個醋溜土豆絲,你不做?而且土豆絲連做二十個,你還有熱情。所以愛好和生計永遠都不是一回事。

    相對的,家庭主婦有著更多的自主權,有什麽食材做什麽菜,想吃紅燒肉,對不起今沒準備,隻有紅燒魚,這就是自由,可以根據食材自由判斷,而且可以根據喜好有目的地選擇食材,想吃小青菜就到菜市場買去,至於是爆炒,還是滑炒,全看心情。當然每天單調的重複也是一種折磨,不管心情如何,都得準備個三葷四素,不管身體心情如何,畢竟你做飯不是為了自己吃,所以責任不僅僅是擔當,更是考量,是對自身素養和能力的考驗。”

    “算了吧,還不夠添亂的呢?”欒實擺擺手,果斷地拒絕著,轉過臉看著齊天翔,神情嚴肅地說:“過來碰碰情況,想必白書記上回來的情況,你們兩人也通過氣了,所以過來聽聽你下一步的安排。”

    “從近幾天調查了解的情況看,前期掌握的情況基本件件可以落實,而且還增加了不少新的材料和證據,涉及的層麵非常廣,不但有省、市、縣的部分和個人,還有北京的一些部門和個人,白書記已經就北京和省裏的情況向中紀委領導作了專題匯報,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們省裏這邊鄭明書記已經明確指示,由省紀委牽頭,市縣紀委配合,近期展開全麵清理。欒書記過來的正好,正準備通知你這些事呢,你就過來了。”齊天翔神情嚴肅地部署著,不時皺著眉頭,似乎很痛苦,很艱難,的確對於這麽大範圍的清理和肅貪,對於他來說能夠很快獲得良好的形象和加分,無疑對就任之後的威信和影響都是很有幫助的,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也不願在河海官場有一個辣手鐵麵的印象,這不但直接影響到他在官場的關係處理,更給嶽父的形象帶來負麵的影響,但如今他卻別無選擇,除了自身性格中的正直和嫉惡如仇外,他多年養成的道德、信仰、以及價值觀也不可能任由這種醜惡存在,更重要的是這也是所有正直人們的期盼,還有就是上級交辦的任務,他必須完成,為信仰,為事業,為工作,他都必須也應該這麽做。看到欒實和劉唐子直視著他的眼神,齊天翔覺得有些走神了,歉意地笑了一下,放緩了語氣說:“想著來平原調查落實一些省裏某幹部的情況,誰知道拔出蘿卜帶出泥,牽出這麽多的窩案和串案,始料未及啊!”

    “這也是當前形勢所迫,隻能義不容辭地做下去。”劉唐子似乎明白了齊天翔的感慨所為何來,因此堅決地說。

    “這樣的現象隻能說明,我們現在所做的,隻是以前應該做而沒有做好的事情,是將功補過,補別人的過,也是補未來的過,隻有這樣才對得起我們的職責,我們的良心。”欒實的話語沒有遲疑,方正的臉上印滿了堅定和決心。

    “好,那就這樣,我們平原這邊先開始,考慮到過兩天的棗香節,為了減少負麵影響和不必要的副作用,節後收網。然後適時清河市紀委開始收網,省裏那邊鄭明書記和白書記會統一作出安排。”齊天翔簡短地說著,口氣中已經沒有了遲疑和猶豫,多了一些果敢和堅定。

    這也是齊天翔對自己最大的擔心,以及對在省紀委掛職和工作的最大矛盾。作為一個學者,他自認為還是夠格的,無論在學識、認識、教學水平,乃至做人準則上,都是到位的,說優秀也不過分,但為官,尤其是做紀委的幹部,他還是擔心自己太過善良,對決定別人生死命運的抉擇中心軟、手軟,盡管嫉惡如仇,但從小到大他都不是一個珠鉚必較的人,因此在罪惡和原則,懲罰和感情方麵難以決絕。也許這些可以通過時間和經曆解決,也就是嶽父所說的‘曆練’,但更讓他擔心的是,曆練後的麻木和見識多了以後,自己柔軟的心會變得堅硬,甚至冷酷,這是更加可怕的事情,麻木了敏銳似乎不可怕,堅硬了內心中的善良、同情、人情和熱情,變成了一個沒有感覺,沒有認知,甚至沒有眼淚和惋惜的執法機器,那將是多麽可怕的事情,而那樣的一天自己有能力拒絕到來,甚至拒絕變化嗎?齊天翔不知道,盡管他不敢相信這一切,但卻分明感覺到方才自己的話語,已經決定了至少十幾個人的仕途和命運,盡管他們觸犯了黨紀國法,盡管他們自己釀就了這個悲劇,畢竟自己決定了劇情的走向,畢竟自己參與和實施著這一切,這是他們的悲哀,又怎麽不是自己的悲哀呢?當他們在他齊天翔的安排下謝幕的時候,又怎麽不是他自己作為學者的謝幕和告別呢?

    “說來像個笑話,可卻是實事,鄰省有個縣的政協主席,馬上就要退休了,可幾年前自己買官的證據卻隨著市裏一個副書記的落馬暴露了出來。自己送的一個裝滿錢的箱子裏麵有一張簡曆,結果送給領導後,就被放在了儲物間了,由於收到的錢物太多,來不及整理,領導壓根就沒有打開過箱子,結果被紀檢人員搜查時起獲,所謂拔起蘿卜帶出泥。”劉唐子想調節一下氣氛,“真不知道我們的這些貪官想些什麽,又是怎麽考慮的,前不久打掉的一個巨貪,家中的一間房子裏堆放著上億元的現金,用了幾台點鈔機整整點了一天才清點明白,中間還用壞了幾台點鈔機。真是不明白了,這樣的錢用來幹什麽,又能幹什麽,除了占用房屋空間以外,有什麽意義,能帶來身體的滿足,還是心理的滿足,就像某些貪官落馬時所說,自己都不知有多少錢,也不知都是誰送的,甚至有些錢裝在箱子裏就沒打開過,反正有人送就收,而且完全是一種病症的表現,沒人送就要,以各種理由索賄,似乎不要就是吃虧,可拿到的卻並不知道怎麽處理。這是很可怕的現象。其實作為官員,尤其是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對錢基本上是沒有什麽概念的,因為吃、住、行,以及抽的煙,喝得酒都是公款或者是有人支付的,基本上自己花錢的地方很少,或者是根本沒有,乘坐的車是公家配的,住房是公家免費提供的,醫療是特殊免費的,還有一定的特需服務,所謂公家人公家養,可就這樣的條件還不滿足,還要伸手,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所謂的有命貪,還得有命花才行,再多的福祉,享受到才是真正的福分,貪了那麽多,結果卻是在監獄裏度過餘生,豈不是愚蠢和悲哀嗎?”欒實咬著牙恨恨地說著。

    “看來今天齊書記的心情不太好,要不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劉唐子敏銳地感覺到了齊天翔神情和心緒的變化,因此提議著,“欒書記也不能在我這座破廟裏多呆,你別瞪我,我也不是攆你,你的出現會讓某些人多疑和不舒服的。”

    “也是,要不齊書記咱們出去走走?”欒實被劉唐子的話一下子點醒了,這樣的時候出現,是會引起猜疑和防範,或許還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就看著齊天翔建議著,“去農村轉轉吧,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好,出去轉轉,中午到老劉家,還非吃吃嫂子的手擀麵不可。”齊天翔赫然地笑著,在欒實和劉唐子善解人意的勸慰下似乎寬慰了許多,也不願過分地表露什麽,就假意開心地說著。

    “那還不容易,不就是手擀麵嗎,老伴拿手的很。”劉唐子爽快地說著,起身要出去安排司機。

    “不用單位的車,還是看看你外甥方便不方便,不行就打個出租車下鄉。”齊天翔攔住了劉唐子,也使得欒實恍然大悟,用車下鄉,不管怎麽說都會被猜測,何況是省、市、縣三級紀委書記同時出現,很快就能成為機關,乃至全縣的重大新聞。

    劉唐子立即走到辦公桌邊拿起電話,很快劉唐子外甥超波就到了,發了個信息過來,就在大院後門外等候,三人走出辦公室,走到後門上了車。

    “怎麽這麽快,今天沒事嗎?”劉唐子上了車以後問超波。

    “這不抽上來擔任棗香節的安保工作嗎,劃了警戒區域就沒事了,這兩天都閑著。”由於有了上回的經曆,超波看著齊天翔憨厚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接著又對著欒實點點頭。

    “都抽上來了嗎,總共有多少人?”齊天翔沒頭沒腦地問。

    “別的所不知道,我們所除了留一個人在家值班外,都抽上來了。”超波如實回答道:“其他所估計也差不多。”

    “那鄉鎮一旦有些什麽事情就沒人管了。”欒實甕聲甕氣地問,顯然是竭力壓抑著心中的不滿。

    “也差不多吧,畢竟是縣裏的大事嘛!”劉唐子隨口附和著,轉過臉看著齊天翔,“別說這個了,我們去哪兒?”

    “去哪兒?”齊天翔也沒有了主意,笑嗬嗬的望著欒實,又看看劉唐子,似乎在等他們的主意。

    “隻要離開這裏,去哪兒都行!”欒實似乎要發火了。

    “要不然去我們老家看看,看看我們新農村?”劉唐子試探地說著,看齊天翔和欒實都沒有明確反對,就對超波說:“走吧,回老家轉轉。”

    超波的麵包車慢慢駛動起來,向著城外開去。由於是熟門熟路,加之原本也就不遠,不一會的功夫,似乎是離開了縣城,就到了平倉鄉的地界。

    “我們這兒是平原,相對山區的幾個鄉鎮,我們這裏的條件還是不錯的,也是棉花和糧食的主產區,過去全縣的農業也就靠我們這幾個農業鄉鎮來貢獻了。”劉唐子不無得意地介紹說:“可自從前些年領導看中了紅棗這個特色產業後,不但在衝積灘塗推廣種棗,連我們這些土地相對連片的鄉鎮也要求棄糧種棗,結果棗樹沒有掛果,糧食收成也沒有了,農民很有意見。”

    麵包車沿著鄉村公路慢慢地開著,放眼望去,大片的土地平平整整,很是讓人賞心悅目,但耕地裏種植的東西卻大相徑庭,各不相同,還有什麽都沒有種的黃土地,一塊塊裸露著十分醒目,就像在平整的綠色畫布上打上的一個個補丁。

    “這就是農村的現狀,聯產承包責任製,自主權在個人,種什麽的都有,什麽都不種的也有,種樹的,種糧的,種棉花的,五花八門。”劉唐子不失時機地說著。

    “聯產承包責任製並沒有錯,土地分給個人,使人人擁有土地,是當時解決溫飽,解決勞動力低下矛盾的必要之舉,現在看來也有著政治上、經濟上的偉大意義。似乎不幹涉,不引導,讓農民充分做主才是對農民自主權的尊重,才是充分釋放了農民的聰明才智,這種大撒把式的管理方式才造成了現在的混亂。”齊天翔望著外邊的土地,思索著說:“以往大片的土地需要耕種管理,生產隊會根據農時安排積肥、除草或者澆水,需要什麽做什麽樣的努力,缺水的可以打機井、修水庫,可以建立必要的保障和補救措施,這樣遇到大的自然災害,就可以發揮集體的力量抗災減災,恢複生產。現在各家各戶不多的地塊,打井修水庫投入太大,田間管理施肥除草費時費力,基本上都不管不顧了,又回到靠天吃飯的時候,種子播下去就沒有人管理了,長得慢了施化肥,土地沒有維護和基本的養護,旱了沒辦法,澇了也沒辦法,結果是土地越來越貧瘠,越來越板結,這到底是農業進步了,還是退化了呢?”

    “說的是啊!想不到齊書記這個白麵書生對農業還這麽有心得,猛一聽還真是內行,就像是農村長大的青年幹部似的。”劉唐子佩服中調侃著,對於齊天翔想事的細致和多樣很是稱道,感覺這個白麵書生熱情多學,而且善於學習和觀察思考,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有著自己的思考和認識,這樣的獨立思考真是難得。於是接著齊天翔的話說:“再好的政策也應該及時地調整修正,土地承包實施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的實踐是不是也需要總結和評估了呢,這第二輪土地承包是不是應該進行微調了呢?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特別是生產和生活方式的多元化之後,土地分散經營的弊端就逐步顯露出來,或者說不適應農村農業的具體實際了,出現了人員和勞動力的流動形成的土地撂荒或粗放式管理的現象,或者看不上土地微薄的產出不種的,或者農忙時匆匆種下匆匆收割的,在外務工人員的來回的奔波傷財費時不說,還傷神,種了收獲不了什麽,不種畢竟是根本,還有的土地隻是留著家中的年老體弱的老年人在打理,土地在某些農民眼裏成了雞肋。對於這些問題需要認真地研究和應對了,讓離開土地的農民出的去留得住是一種智慧,讓留在土地上的農民生活逐步提高,這更考驗我們的執政智慧。”

    “這話說的在理,有人不願種,有人沒地種,平均分配的結果就是使農民全部拴在了土地這一根柱子上。”欒實誇讚著劉唐子的話,也發表著意見,“以前實行的農村產業化龍頭,以及現在實行的土地流轉,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以解決一些現實緊迫的問題,但細細看來卻也有著不小的問題。公司加農戶的產業模式盡管解決了農民賣難的問題,但畢竟在農產品的價格上多了一層盤剝,不是壓價收購傷農,就是加價出售抬高物價,增加最終消費者的負擔,而且隨著價格市場的波動,違約的事情時時發生,不是產量大了公司壓價收購,就是產量低了價格高了農民惜售或毀約。因此,這種模式隻能在集中連片地區或種植相對單一地區有一定意義。土地集約化可能是一種方式,可以使分散的土地集中起來,產生連片的經濟效益,也可以催生更多的專業種植戶和大戶,使有限的土地創造出更大的效益,的確是一種好辦法,但就像錢幣都有正反兩麵一樣,任何一個事情都有不同的表現和反映。首先土地集中到大戶手中以後,大戶是不是會按照承租年限和約定交還土地或支付租金,土地溢價以後年租金是不是會隨之變化,大戶會不會隨意改變土地用途,畢竟一畝幾百元的租金對於有錢人真不算什麽,他不種糧食,挖魚塘養魚、建農莊或休閑山莊,這不是沒有先例,這樣今後交還給農民的土地還是耕地嗎?再者規劃好或建設完善的土地還會還給農民嗎?怎麽還?這樣就勢必會發生關於土地的糾紛,議價買賣還是可能出現的溫和的情況,強搶豪奪呢?這樣的事情在邊遠農村不是沒有發生過,因為承包土地發生的糾紛和死人事件屢有發生。這樣農民不是變相失去土地了嗎?農村土地聯產承包製還有什麽實質的意義?當然國家禁止土地,尤其是耕地公開買賣和改變用途,但私下的交易誰能禁止,私下的改變誰又能監督管理呢?靠村委會嗎?靠農民自己嗎?五十年太長,誰又能知道期間會發生什麽變化,以前城關鎮還是一個農業鄉鎮,這才十幾年,耕地呢?農民呢?還能指望若幹年以後還是原樣,最可怕的也許還不是國家和城市發展帶來的變化,而是土地性質變化帶來的無形改變,失去了土地或土地集約出去的農民,從土地的擁有者變成了勞作者,那麽土地的實際擁有者又變成了什麽了?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現在農村就有把自家土地包出去,然後再給大戶打工的農民,這樣長此以往社會性質是不是就發生了改變?因此,現在農村的問題不是簡單的經濟問題,而是牽扯到了政治和敏感的階級問題了。而且與此同時,也還有著耕地不租的現象,出再多的錢我也不租,讓你集中連片搞不成,大機械和土地集中整理,水利和基礎設施無法完全實現整合,這也就失去了連片集約的意義,說簡單了這是自主權,耕地租不租完全是個人的意願,但深層次是不是也有對土地歸屬的擔心,以及訛詐和無賴的動機呢?”

    耐心地聽著欒實說著話,劉唐子示意超波停車,招呼齊天翔和欒實下車,指著不遠處的幾棟高樓說:“看看我們的新農村,土地問題之後還有住的問題,新農村建設在這裏成了利益重新整合的口實,劃莊並村看上去很美,讓農民住上了高樓,享受和城市人一樣的生活質量,可住進高樓的農民農具怎麽存放?住的離承包田越來越遠,下地怎麽辦?這些都沒有細致的考慮和研究,一窩蜂地上,一窩蜂地搞,結果出力不討好,還是走回了老路,把宅基地又還給了農民。其實這樣做的目的不複雜,就是想利用農村的宅基地搞連片開發,獲取更多的商業利益,這種傷民傷財的蠢事還少嗎?”說著話加重了語氣說:“這幾棟高樓,農民隻住了不到三分之一,都變成了商品房和縣城拆遷的過渡房,很多農民又搬回老村去住了,這樣也方便下地幹活,結果是新農村沒農民,老村拆不了,回耕也成了一句空話。”

    “其實解決農民和農村問題的辦法並不是沒有,剔除農民頭上的盤剝者,讓農民自己決定土地的歸宿和歸屬,說來可能缺少覺悟,但卻是能解決農村根本問題的出路,那就是農村合作社。其實這是很簡單也很實用的一種方法,土地種什麽,怎麽種,靠單打獨鬥不是穀賤傷農,就是盲目種植,隻有利用農村合作社的集中力量,解決一個很小區域農民頭痛的種難、賣難的問題。農村合作社是服務性質的組織,是農民自發組織的,不盈利、不盤剝,完全自由、公平,以農民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這樣形成的合作組織和由此建立的集體農莊是不是才真正符合農民的利益,也符合把土地交給農民的改革的初衷。”超波下了車,不失時機地插話說。

    “你還別說,這還真是很新穎的想法呢。”齊天翔滿意地看著超波誇獎著,回過頭對劉唐子說:“這想法夠大膽,說不定還真是農村今後的方向呢?”

    “他們在鄉鎮派出所工作,天天接觸這些事情,議論的也比較多,其實有一些鄉鎮已經開始嚐試農村合作社這種模式了,隻是沒有成熟,還不敢對外說。”劉唐子欣賞地看著外甥,言語中不無誇獎的成分,“咱們是進村轉轉,還是回家吃手擀麵。”

    “不看了,回家吃飯,吃完飯回老家。”欒實扭頭向車裏走去,引得齊天翔和劉唐子都忍不住會心地笑了起來。

    麵包車調頭回去,路上劉唐子又打開了話匣子,“說來也奇怪,每一任領導都要顯示自己高出前任之處,這除了我們組織部門用人考察機製的問題,是不是還有官員自身的政績衝動問題,以及個人的那麽一點私利在裏麵,每年起幾棟高樓,修幾條街道,看上去確實很明顯,很醒目,但城市的下水管網卻年久失修,淤積嚴重,甚至幾十年前的管網還在使用,已經遠遠不能適應城市發展和擴大的需要,一到雨季就成了水城,這些顧了麵子、露了屁股的事情不是普遍的個例,該怎麽解決,其實老百姓不需要這些麵子工程,更不需要城市的日新月異,更不需要城市像個大工地,整體生活在建築垃圾和煙塵之中,他們需要簡單的生活,需要安全的生活,需要碧水藍天,這些是政府應該提供的,也是必須提供的。”

    “對於各級地方政府的管理,過去講管的太嚴,也在卻是管的太鬆,似乎分灶吃飯就是誰也不管誰,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過去還有一個大家小家,大河小河的辯證關係問題,現在卻隻看經濟增長數字,隻看表麵的政績,隻要有發展,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不管,比如地方政府發債的問題,怎麽管控,怎樣防止投資衝動,特別是怎樣防止投機和與民爭利,這不是上級政府應該考慮和管控的問題,城市基礎設施和公共福利事業,哪些是要靠舉債建設,哪些是要靠財政資金投入,不是應該有效界定嗎?什麽樣的事情需要政府舉債投入,產生的效益能不能還上高額的本息,這不需要考量政府的舉債行為和動機嗎?政府靠債務發展和建設,本身就存在著發展的誤區。這還不包括地方政府盲目地不顧實際地建設衝動,以及投機衝動,這樣的先例一旦普遍化,上級不監管,同級管不著或不敢管,政府違約責任誰來承擔?造成的危害誰來彌補。不管的後果除了未來的管不了,就是沒法管了。”欒實忍不住又插起話來,不說他生氣,說了更生氣,“現在的某些官員,越來越像古代的能吏,撈錢和變相盤剝的手段和方法越來越多,與民爭利,傷民取利,似乎已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某些政府職能部門製定的政策和措施,好像都是針對老百姓來的,教育體製改革,使得很多孩子上不起學,醫療製度改革使人看不起病,住房製度改革使老百姓住不起房,社會保障體係建設和完善使養老成為老百姓的心病,似乎所有的改革措施都是針對老百姓,都是與百姓的利益對立起來的。更有甚者,政府借土地和各項惠民工程斂財,煤、電、暖、氣、水,這些與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領域和部門,漲價成了永恒的主題,煤價漲了,電價在漲,煤價落了,電價還在漲,價格聯動機製是怎麽製定的,又是怎麽實施的,這還不包括某些權力部門的亂罰款、亂檢查、亂處理,這些亂政嚴重損害著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老百姓不心存疑惑嗎?政府成了掙錢的機構,除了稅收,還要各種形式的投資投機掙錢,那麽這些錢都到了那裏,不該問一聲嗎?財政供養的政府要那麽多錢幹什麽,搞麵子工程嗎?中飽私囊嗎?那麽百姓是不是會說,要政府幹什麽,多一層盤剝得利者嗎?”

    “抑製政府投資投機衝動的同時,更要明確政府的定位,政府的主要職能是管理,是服務,因此財政供養人員就要大幅的減少,解決這些問題近期可以采取合並、整合職能的辦法解決,遠期就可以大範圍地縮減機構和人員了,廉潔高效的政府,首先應該是職能規範,分工明確的機構,其實說白了就是簡單的擴省撤市升格縣,原本中央之下省、地、市、縣的架構,隻是介於通訊、交通、管理手段都相對落後的情況下的無奈之舉。建國之初還在鄉鎮之上設立區級機構的,後來逐步取消了,原因很簡單,管理方式上去了。可省、地、市縣的架構卻保留了下來,現在省派駐機構的行署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各市都設立了人大工作委員會,代行地方政府的監督管理職能,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架空了省級政府對縣級政府的管理權限,也就無形中使政令難以直接下達到基層組織,這是很嚇人的現象,中央管不了地市,省委管不了縣區,怎樣體現舉國一致、全國一盤棋的政治體製的優越性。當然隱患是有,分裂和顛覆的可能性沒有,因為軍隊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但隨著經濟的發展和分化,經濟發達地區東部和欠發達地區中西部,話語權的分量是不一樣的,經濟滲透和控製不是不可能。因此裁撤地市一級機構刻不容緩,這樣既可以減少機構龐大和冗員過多的問題,減少財政供養壓力,也可以保證上下級的政令暢通,管理不出現梗阻。其實隨著現在通訊、交通和管理方式的改變,地市一級機構還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部分縣級市和重要的縣都逐步省直管了,不是也架空了地市級政府了嗎?部分縣級市人大的決策和地市級人大決策衝突,不是人民利益打架嗎?而且現在電話、手機、視頻會議、網上辦公,交通有高速公路、高鐵、飛機,幾個省的距離都一天打來回了,省到縣還不是很容易解決的問題。在機構裁撤的基礎上,強化條塊管理也是必須推行和實施的策略。就拿銀行為例,現在的銀行為什麽那麽牛,不給地方政府麵子,一則是指標考核由上級行負責,地方政府沒有發言權,二則銀行自身發展所需,隻有遊離於政府管控之外,才能按照自身特點和規律發展。再比如地方政府,為什麽老老實實聽命於上級政府,除了考核機製外,帽子的發放也在人家手中,可以發給你,也可以隨時摘走,人大能控製了嗎?不能。職能部門的很多執法和管理職能,很多是與地方政府利益相違背的,也是有矛盾的,但在管理和地方利益麵前,很多職能部門屈服了,盡管有國家賦予的法律法規在,但經費和帽子卻在地方政府手中,這就是老百姓常說的法大權大的問題,這就是地方保護的根源,執法部門不但不能公正透明執法,反而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原因何在,監督管理說到底還是帽子問題。拿走了任免權就拿走了決策權,管理到不到位,執法是不是合理適度,不是地方政府評判,而是事實評判,法律評判,這不但可以避免牛奶河沒有汙染,礦山開發不影響環境之類可笑事件的發生,也能真正為城管正名和鬆綁,否則實惠政府職能部門得了,難管難辦的事情城管辦,讓城管得罵名。這樣其他的好處暫且不論,就人員超編、臨時工問題泛濫、三亂難除、八個大蓋帽管不了一個破草帽的問題就能引刃而解,罰沒款項一律上繳,經費和編製上級部門決定,沒有了按比例返還或超比例返還,誰還幹吃力不討好的事。人事經費都與地方政府脫鉤,幹部定期輪換,誰還賣你政府麵子,上級隻管錢、權、事,盡職者褒獎升遷,不盡職者責罰摘帽,違法違紀的交紀檢監察和司法部門處理,這樣是不是能有效抑製地方政府的行政行為,真正在轉變職能上、服務百姓上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欒實一口氣說下來,很清晰,很流利,似乎也是經過了充分思考的想法。

    “這想法大膽的有些出格,小心打你一個分裂政府的帽子。”劉唐子調侃地說,引發了車裏人一陣哄笑。

    “扯淡,亂政,亂象都不算分裂,我這肺腑之言算得上分裂。”欒實不服氣地說。

    “看不起病,上不起學,住不起房,養不起老,這樣的社會現實絕對不是我們改革的最終目的,也不是我們共產黨人要給人們的福祉。”齊天翔深深地歎了口氣,憂慮地說著,這一上午的心緒很亂,很複雜,也很矛盾,究竟為什麽,自己也說不很清楚。

    劉唐子老伴的手擀麵的確很不錯,而且不但有手擀麵,還有很豐盛的菜肴和酒,但想著下午可能有的事情,都沒有放開,好像都在賭著一口氣似的,但卻誰也沒有挑破。

    吃飯的時候,小王就開車過來了,毛病不大,很快就修好了。飯後欒實就回去了,上車時用力揮了揮拳頭,像似鼓勁,又像是下決心,那一刻齊天翔突然感到心裏一熱,竟有了些許莫名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