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客聚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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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近機場大廳出口,白豐收就看到王金昌在向他招手,於是和小張快步迎了上去,笑著調侃道:“今天怎麽這麽隆重,煩勞你這駐京辦主任親自迎接。”

    “老領導駕到,敢不親力親為,我是不會開飛機,要會我親自到河海機場接您。”王金昌伸出手來,熱情地握住白豐收的手,上下搖著,“不過也有一個親自,我親自開車。”說著哈哈大笑著與小張握手,“你別見怪,白書記是我的老上級,老領導,我們之間不講究。”

    “也是看著我快退休了,接待一回少一回了吧,安慰安慰我這老頭罷了。”白豐收指指王金昌的鼻子,詳裝不滿地說:“我知道你的小心思,還不頭前帶路。”

    “得令了”,王金昌京腔京韻地念白,惹得近旁的人回頭觀看,使得他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趕忙搭訕著說著閑話,帶著兩人往出口走去。

    走到車旁,白豐收看是一輛紅旗,就挖苦著說:“你小子有長進啊,改用紅旗了,轉變的夠快的,你的大奔呢?”

    “低調,低調。”王金昌熟練地拉開後車門,請白豐收和小張上車,“現在北京正整頓駐京辦,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換了車,可還是能開到貴賓廳門口,你這駐京辦主任還是夠有麵子的。”白豐收繼續不依不饒的說著。

    “機場給麵子,機場給麵子。”王金昌陪著笑臉,嬉皮笑臉地說,但看得出白豐收的話他很受用。能把車停在貴賓廳門口,領導出了機場直接上車,方便不說還很有麵子,也能體現駐京辦的工作成績,更能看出他這個駐京辦主任的能量,這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北京這個地方大了,很多事情不都是錢能辦的。

    王金昌是白豐收在省政府任副秘書長時辦公室一個普通的小幹部,也是他親自提拔和賞識的幹部,因此對他有知遇之恩,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是機關第一次人事製度改革時統招進來的大學生,當時一下從應屆畢業生中考核招錄了二十幾個高材生,為省直機關輸送了新鮮血液,而且二十幾年來,當年的年輕幹部現今已經成為省市相關部門的中堅力量。王金昌是學財會的,應該分到財政局或稅務局才是,可陰差陽錯卻留著了辦公室,而辦公室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財務往來,而且以前的都幹得很好,也就沒有輪換的必要,所以就在辦公室打雜混資曆。幾個學文秘的紛紛幹上了秘書,有幾個還外放任實職了,他十幾年下來還是辦公室一般工作人員,盡管也享受著副處級待遇,可這樣的副處級滿機關都是,也就可有可無了。三十大幾的人了,整天還是樂樂嗬嗬,東跑西顛地找事做。好在頭腦靈活,腿腳勤快,特別是眼皮活,很多不起眼事情都能被他發現,而隻要被他看到總是第一時間不聲不響地就解決了。比如哪裏燈不亮了,哪個水管壞了,或者是誰的辦公室下班沒有關燈,或者沒有鎖門,隻要讓他看見,總能悄悄處理好,不顯山不露水,盡管這些都不是他應該管的事。

    白豐收最先注意他是在一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因為要陪領導出差所以來的早了點,在樓梯上看的有人在拖樓梯,就沒在意,認為隻是清潔工的例行工作,隻是有些奇怪清潔工中還有男同誌,可出來倒水時發現他在跟一個女同誌爭執,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男同誌主動替人家清潔工打掃衛生,人家感激他還不樂意。因此就注意了他,也知道他叫王金昌,是二處的工作人員。

    時間長了,還是經常見到他在打掃衛生,也就有了些印象。見的多了,也熟識了,盡管沒有什麽交往,可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勤快,有眼力,活力充沛。年底秘書長們調整分工,白豐收負責各駐外機構,就把王金昌從二處要了過來,協助他管理駐外機構。

    幾次出差下來,尤其是在負責協調與當地政府關係方麵,發現王金昌不但有辦法,而且有想法,因此在整頓和調整駐京辦這個重要窗口的時候,白豐收推薦王金昌擔任駐京辦副主任,算是有了一個正式的職務。王金昌也不負眾望,短短兩年就改變了駐京辦被動的工作局麵,使得駐京辦真正成為河海省在北京的門戶和橋梁,領導們的滿意也使王金昌順利走上了主任的位置,並以此成為自己事業的起點,而且也完成了自己副處到處級再到副廳的三級跳,傳言他很可能會調回省裏擔任副秘書長,可以想見未來的仕途還將一片光明。

    但在王金昌的心目中,這一切都是白豐收給的,也由此將白豐收看做自己最親、最敬的人,隻要有機會回河州,第一時間必須去看望白豐收,更重要的是第一時間將北京發生的有關河海的事情告知白豐收。盡管對這樣違反原則和工作製度的事情白豐收很不高興,也善意地提醒過他很多次,但王金昌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放在心上。隻要白豐收進京,不管再忙,都是全程陪同,而且是從接站始送站終,從不含糊。隻是機場改為了車站,因為白豐收身體的原因,他從來都是坐火車進京,盡管這樣要多用上幾個小時,但身體舒服。

    隻是這回例外,鄭明書記親自電話指示,必須在下午之前趕到,而他當時還在清河,所以隻好改坐飛機進京了。

    而此刻,對於白豐收來說,並不輕鬆,他知道鄭明書記指定時間通知他進京,一定是約好了與中央紀委匯報的時間,而且很可能就是今天下午的某個時間。想到要向更高一層的領導匯報河海的問題,白豐收緊張中,又有著莫名的期待和激動。

    白豐收想著,看著窗外的景致,忽然覺得車子不是去往駐京辦,也不是河海大廈的方向,就警覺地問:“咱們這是到哪裏去。”

    “直接去鄭書記家裏,要不然會這麽低調,讓我親自給您當車夫嗎?”王金昌語調輕快地說著,轉而關切地問:“隻是您不能休息了,身體頂得住嗎?”

    “放心吧,散不了架。”白豐收嗬嗬笑著說,收回目光繼續觀察著窗外的景致,也對鄭明書記辦事的風格和作風有了新的認識,不張揚、不拖遝,雷厲風行,是幹大事的氣度。

    很快車就開進了一個小區,是那種在北京九十年代建起的中高層住宅,看上去已經有些陳舊,但位置卻很好,在行政中心區。

    王金昌熟練地開著車,停到了一個單元門口,請白豐收下車,帶著他們進了單元門,又熟練地按了電梯,請他們進去。一切都做的自然而老練,絲毫沒有刻意的成分,卻恰到好處地做到了極致,使人感到很舒服,也很滿意。

    白豐收欣賞地看著王金昌的動作,覺得他的悟性和機敏真是做接待服務的最佳素質,而且覺得還有很好的發展前途,心裏很高興,也很欣慰,覺得沒有看錯人,更沒有推薦錯。

    電梯在七層停了下來,門開處,看到鄭明書記微笑著站在電梯邊,白豐收還是吃驚不小,趕忙跨出電梯,緊緊握住鄭明伸過來的手,激動地說:“這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鄭書記親自迎接。”

    “這有什麽不可以,你來我家做客,我出門迎客,不是很正常嗎?”鄭明嗬嗬笑著,強調說:“再著說你老白都舍著老命坐飛機過來了,我迎接一下還不應該嗎”,說著關切地問:“怎麽樣,身體還頂得住嗎?”

    “沒問題,很好,很好。”白豐收運足了胸腔氣息,聲音依舊磁性十足地說:“完全沒問題,這也多虧了小張這一路上的照顧。”

    鄭明書記向小張點點頭,溫和地笑著說:“屋裏請吧,別都站在這裏了。”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前麵帶路進了家門。

    白豐收進了家門,迅速打量了家中的一切,老式的房子,客廳略小,而且似乎並不顯得敞亮,三室一廳的房子,其實說是三室更合適一些。

    鄭明書記將他們讓到了書房坐下,一下擠進了四個人,書房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白豐收感歎地說:“鄭書記住這樣的房子,也實在一般。”

    “我很知足了,孩子們都出去住了,老兩口住這樣的房子怎麽不可以?而且我不在家的時候,老伴一個人住還覺得冷清呢。”鄭明說著要給他們倒茶,被王金昌攔下了,索性讓他來。鄭明收回目光,看著白豐收和小張,語調嚴肅地說:“而且我很知足,一個普通的國家幹部,做了什麽貢獻,國家就給了我九十多平方的房子。這樣的住房,自己才拿了幾萬塊錢,現在這房子值近五百萬,等於國家給了我五百萬的獎金,這還不滿足嗎?還要伸手要什麽?”

    “鄭書記這樣的認識的確難得,有人覺得這是應盡應分的,可書記卻覺得這是國家對他的獎勵,是額外的收益,能做到這點不易。”王金昌將茶杯一一放到白豐收和小張的麵前,感歎地說。

    “你別給我戴高帽,我可不吃你小王這一套,什麽是應該,什麽是不應該,每個人自己心裏都應該有個衡量標準,而且更要成為做人做事的準則,把這些事看淡了,很多事才能看重,才能不迷失自己。”鄭明說著話,看著王金昌,語調嚴厲了起來,“讓你參與今天的事情,是對你的信任,也是對你的考驗,別以為你幹的那些雞鳴狗盜、為虎作倀的事我不知道,也知道你駐京辦這幾年為某些人進京跑官拉關係牽線做的那些事,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有到整治你的時候,自己要當心,自己走得正,並不一定做的事情就正,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能夠得到驗證。”

    “鄭書記批評的是,我一定注意,駐京辦永遠是河海省的駐京辦,絕對不能成為某些人的橋梁和聯絡站。”王金昌趕緊誠惶誠恐地說著,音調有些顫抖和緊張。

    “其實小王這個人還是不錯的,熱心,勤快,盡職盡責的。”白豐收看著王金昌難堪的神情,接過話頭為他圓場。

    “我知道小王不錯,就是知道他不錯才讓他參加這樣的談話,才這樣敲打他。”鄭明的語調和緩了下來,轉向王金昌意味深長地說:“也許這樣的敲打對你很必要,也許很久沒有人對你說這樣的話了,這樣的話聽得少了,心裏的警戒就少了,自然對自己的要求就鬆了,這樣對你不好,真的不好。”

    王金昌頻頻點頭,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似乎感悟到什麽,感激地望著鄭明的臉,默默地品味著。

    看著有些緊張的氣氛,鄭明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嗬嗬笑著說:“似乎這個時候批評小王有些不合時宜,把大家搞得這麽緊張,其實也不必在意,就是同誌之間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嘛!大家也可以批評我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發脾氣嘛!現在這樣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少了,一言堂多了,大家也就不習慣了。”

    “鄭書記嚴格要求他是對的,是為他好,作為他們這樣的青年幹部,最應該當心的就是權力的運用,以及對於權力的認識。”白豐收深有感觸地說:“與我們這一代幹部不同的是,我們每走一步都有人把著扶著,生怕我們摔倒,生怕我們走偏,政治上、思想上、作風上,都傾注著上級和組織的關注和心血。他們這些幹部就不同了,隻要能工作,隻要經濟工作有想法、有思路、有膽子,所謂一俊遮百醜,似乎一樣好,就什麽都好了,思想傾向,政治覺悟都沒人管了,個人生活那更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似乎這就是給了他們最大的自由,其實是放縱,是不負責任。”

    “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就是我要反複說,反複強調的問題,也是見麵就批評小王的原因。他們駐京辦能量太大了,活動範圍之廣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很多別人進不去,想想都膽怯的地方,他們抬腿就能進去。這靠什麽,一靠他們的鑽營,二靠他們的手段,三靠駐京辦的名頭,靠來自財政的公關經費。好的一麵是疏通了很多關係,為河海經濟助力不小,不好的就是辦私事,或者幫著別人辦私事,這要沒有控製和監督,後果不得了。”鄭明看了王金昌一眼,眼神中透著柔和,似乎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我們的改革開放,是由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倡導和發起的,他們是這個國家的締造者,為這個國家的誕生和建立付出過智慧和熱情,甚至鮮血和生命,他們熱愛這個國家,也用滿腔的熱情和汗水辛勞嗬護著國家和國家利益。他們知道這個國家的症結在哪裏,製約著國家發展的問題是什麽,但麵對並不太平的國際政治局勢,他們隻能用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心力去努力,但他們明白,這個國家需要什麽,這個國家的未來應該怎麽樣。因此,在國家政治環境從冷戰到相對緩和的時候,抓住時機推行經濟體製改革,是充滿了膽略和政治智慧的。改革在他們眼裏是改變和革新,是建立以公有製為基礎,多種經濟成分相互協調,相互促進,共同繁榮和發展的社會主義經濟體係,最終目的是改善人民生活,富足國家經濟,建立富強民主的新型社會體係和社會秩序。他們是清醒的,他們知道所需要的是什麽,堅持的是什麽,而最珍貴的又是什麽?隨著他們漸漸的離去,越來越多年輕和新鮮的血液充實到黨的領導集體裏麵,知識化、年輕化、專業化、科學化,確實帶來了新的變化和進步。我們就是這個時候逐步走上領導崗位的,但由於我們沒有經曆過共和國的建立,沒有經曆過建立新中國的艱難和血雨腥風,我們對這個共和國的感情就有著不一樣的感受,可以說傳承大於感情,理智大於熱情,因此我們更注重實質的變化,更注重決策對於經濟的促進作用。隻要有利於經濟發展的舉措我們都毫不猶豫地去推行,去實踐,漸漸地我們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漸漸與人民群眾的距離越來越遠,打破大鍋飯,砸三鐵,隻想到了帶來的促進和正麵效益,忽視了這些集體歸屬感對於老百姓的利益和心中的地位,可以說我們促進國家經濟的進步和發展,卻無形中淡化了政治,更忽略了政治智慧的運用。隨著我們出發點的偏移,更多更年輕的的幹部走進了我們的隊伍,他們更年輕,更有活力,更有能力,甚至很多都具有高級知識分子的頭銜,其中還不乏海外留學的背景和經曆。他們對這個國家的感情更加淡化,甚至認為國家隻是一個符號,是一個名詞,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什麽民主、自由,甚至虛無主義,無政府主義都帶了進來,加之西方自由主義思潮的衝擊,國家概念已經弱化到一個家庭的地步,世界越來越小,國家已經成為這個大家庭的一員。這樣的思潮主導下的社會變革和經濟活動,無一例外都帶著很深的利己主義和功利主義色彩,利益最大化幾乎成了社會和社會發展的主流,甚至發展到與民爭利,與民對立的地步,社會矛盾激化到無以複加的程度。原因很多,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政治智慧的弱化,和國家感情的淡薄。這個國家的誕生和建立的艱辛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眼中的國家隻是一個個人組成的集體,傳統的教育已經不能使他們產生任何的感觸,責任意識、使命感更是讓他們不齒的概念,更別提理想、信念的傳承和發揚了,沒有了這些約束他們也就更加的無所顧忌,可以做任何他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而且以此衡量自己的價值和地位。奉獻在他們看來是很可笑的事情,一份付出就應該有一份回報,甚至一份權利就應該得到一份利益,放縱了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也就放縱了自己作為管理者的自覺和自律,這就是如今的現實,這就是如今很多幹部迷失之後的狀況,責任在他們,更在我們身上,我們交出權力的同時,沒有把使命感和責任意識交給他們,沒有讓他們知道人民是什麽,國家是什麽,更沒有有效地告誡他們,這個國家對他們意味著什麽,這是我們的失職,更是我們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任由這種思潮和行為發展蔓延下去,即使沒有顏色革命,老百姓也會革了我們的命,這決不是危言聳聽。”

    鄭明說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顯然這樣的問題也深深困擾著他,帶給他很大的痛苦,但卻是一己之力難以挽回的,所以痛苦自責中,還有著深深的無奈。

    “您憂慮的問題很有針對性,也很有遠見,好在他們這些年輕人已經漸漸意識到了這些,也漸漸明白應該怎麽加強責任意識和宗旨意識的教育和培養,最終用製度和紀律來重塑信仰和理想信念。”看著鄭明書記疑惑的眼神,白豐收嗬嗬笑著說:“這都是小張這些天說給我聽的,齊天翔同誌在平原的培訓假戲真做,還做真了,親自進行的講課中不但強調了信仰和信念,還探尋了通過製度設計,加強責任心和宗旨意識教育培養的問題。這會也讓小張給你也念叨念叨。”

    小張在白豐收的鼓勵下,迎著鄭明溫和的目光,小心地說:“齊書記是借一個與八零後的對話,開始的探討,大致的意思是八零後的反駁:你們給了我們什麽?你們又應該給我們什麽?你們想過嗎?給了我們生命,給了我們成長盡可能多的嗬護,甚至給了我們足夠的關切和希望,可你們給了我們信念和理想教育了嗎?給了我們你們認為最珍貴的責任和信仰了嗎?不管你們滿意也好,失望也罷,你們的一切總要交到我們手上,這是曆史規律,不可抗拒,因此你們必將和我們一起承擔教育缺失的的惡果。”小張說著,想著,赫然地笑了,“講話很長,我一時也複述不來,我整理了一份講話記錄,回頭送給書記你審看。”

    “難得天翔同誌還在思考,難得啊!”說著看著小張說:“回去抓緊時間把整理好的講話給我,不行就在全省機關幹部中開展一場宗旨意識和責任意識的大討論。”鄭明似乎一下子開朗了起來,想了想要說什麽,卻突然轉了話題,對著白豐收說:“我們先說眼下的事吧!下午三點,中央紀委幾位主要領導,集體聽我們河海的專題匯報,以此也可以看出領導同誌們對我們工作的重視,下午你做主要匯報,我給你敲邊鼓。”說著有些歉意地接著說:“請你過來就是先過濾一下材料,讓你下了飛機就趕了過來,中午也不能休息了。”

    “這都是應該的,分內工作說不上辛苦,盡力做好就是了。”白豐收站了起來,不安地說著。看來,他又有些激動了,除了鄭明書記的體貼和善解人意,還有就是案件將於水落石出的如釋重負。

    鄭明溫煦的目光看著白豐收,擺擺手請他坐下,嗬嗬笑著說:“不過辛苦也不白辛苦,中午請你們嚐嚐我們家正宗的老北京炸醬麵,我老伴已經去買菜了,一會就可以讓你們大飽口福了。”

    “這也太麻煩你們了,還讓你們張羅。”白豐收不安地念叨著,轉臉示意小張準備匯報。

    小張從提包裏拿出三個文件袋,一一放到寫字台上,語言清晰地介紹說:“材料主要分為三部分,一部分的省裏的,涉及國土、交通、城建、市政規劃等部門和機構,一部分是清河市幾個主要幹部的,還有一部分是平原的。”

    “咱們主要講省裏主要幹部的,以及有牽扯幹部的材料集中起來放在一起,下午主題匯報。市縣的幹部回去我們省裏集中處理。”

    看著白豐收和小張有序地歸類和分裝,鄭明順手拿起一個材料看著,這是黃慶的簡曆和主要新聞報道匯編,上麵清晰地寫著他的政績和名望。

    黃慶,62年生人,曾是全省最年輕的的副省級幹部,自1984年清河師範專科學校畢業後,從平原縣團委起步,隨後進入宣傳係統,並從清河市委宣傳部副部長調任平原縣委書記,開始了主政一方的人生曆程。44歲時當選為河海省副省長,是當時河海副省長中唯一的“60後。”兩年後,46歲的黃慶又成為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被當地媒體稱為最有魄力的政治新星。此前,黃慶主政清河市近5年時間,曆任清河市委副書記、市長、市委書記。主政清河期間,以勇於開拓,敢於碰硬著稱,比如清河太陽穀項目,清河舊城改造和亮化美化工程,中石油河海石化煉油項目,原本計劃落後海城,也是黃慶硬是將這個投資上百億的項目搶到清河的。

    他在家鄉平原深耕近16年。在平原縣,堪比黃慶仕途最重要的一站,在那裏,他留下了頗佳的口碑。自小就在黃河衝積平原長大的黃慶深知防洪工程的重要,上任平原縣委書記不到一年時間,他就著手規劃建設50年一遇洪水標準的平原防洪大堤。到省裏任職後,就有作風務實,謙虛實幹的口碑,分管的交通、國土、城建等部門領導,都反應應付不來他勤奮的工作作風。他可以一天參加六七個會議部署工作,也可以走幾個地市指導調研,常常是晚上一二點還聽到他的工作安排和要求,早上八點又準時出現在辦公室裏,精力旺盛的讓人吃不消,而且記憶力超強。幾個月前部署的事情,說過的話,都能原原本本地記得。但就是這樣一個有魄力,有能力,又年富力強的幹部,卻滑向了貪腐的深淵,不禁自己貪腐,養情人、包小蜜,而且授意妻子、兒子、弟弟們攫取利益,甚至成立公司公開瓜分利益,以及利用工程和建設方麵的的便利轉移利益,住著單位分的房子,自稱自己沒有住房,實則在全省十幾個地市都有自己的房產,就河州一地就有大小房產二十幾處。

    讀到這裏,望望寫字台上厚厚的材料和照片,鄭明輕輕地將手中的材料放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惋惜,也有不舍,更多的卻是憤恨和怒火,似乎唯有這樣的複雜情緒,才能平息心中的苦悶和悲哀。

    鄭明似乎已無話可說,隻有任由時間在慢慢中流走,在等待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