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還是閆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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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卡大哥見過嗎?”閆勇一進門,剛剛在沙發上坐穩,齊天翔就拿出卡片,微笑著遞給閆勇。

    “見過啊!我哪就有,隻是沒有用過,怎麽了?”閆勇大大咧咧地瞥了一眼卡片,不解地看著齊天翔,慢慢從上衣口袋裏拿出煙來,遞給齊天翔一根,點著後狠狠抽了一口,淡淡地說:“省紀委開始對卡片感興趣了?”

    “不是感興趣,是很感興趣,更感興趣卡片的來源和去處。”齊天翔湊到閆勇伸過來的打火機上點著煙,認真地說道:“真想看看都有些什麽名堂。”

    “看你,大哥一家三口剛進門,你就不能等他們喘口氣再說。”閆麗端著茶盤走了過來,把茶杯分別放到閆勇和嫂子麵前,不滿地看著齊天翔說著,“今天爸爸大壽,不開心的事盡量少說。”

    “不能讓大哥喘勻實了,他喘勻實了,我就喘不過氣來了。”閆麗的責怪讓齊天翔也覺得有些倉促,可還是笑著應對。

    “什麽卡,我看看。”貝貝湊過來要搶閆勇手中的卡片,邊搶邊不滿地看著齊天翔,“書記姑父真偏心,有好事也不想著我,給我也來一張唄!”

    閆勇躲閃著貝貝的搶奪,黑著臉瞪了她一眼,不客氣地把卡遞到她麵前說“二奶卡,你要嗎?”

    “老閆,你真惡心。”貝貝一把將閆勇伸來的手輕輕打開,撅著嘴走到慢步走來的閆博年身邊,拉著他的手晃動著,撒嬌著,“爺爺,您兒子欺負我,您管不管啊!”

    “這我可管不著,沒聽過這樣的笑話嘛!我打我兒子,我兒子打他兒子,最後還不是我兩頭傷心。”閆博年哈哈笑著,伸手拍拍貝貝的後腦勺,親昵地說:“去找你奶奶告狀,讓老太婆打他。”

    “哼,你們都偏心,我找奶奶說去。”說著話貝貝快步向廚房走出。

    閆麗與嫂子對視了一眼,知道他們幾個男人要說事,就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一起到廚房去幫忙。

    閆博年接過閆勇遞來的煙,湊到齊天翔遞來的打火機上點著,緩緩地抽了一口,慢慢地問道:“什麽卡啊!這麽熱鬧。”

    “前幾天王金龍給拿來的兩張金鼎娛不少官員都有,我拿過來讓大哥看看。”齊天翔恭恭敬敬地回答著,“這卡片裏邊都是有錢的,每張卡裏邊至少有一萬塊錢,實名製,可消費,也可以提現金。”

    “你也有?”閆博年看著閆勇,目光中有些嚴厲,也有些不解,“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麽,不知道嗎?”

    “怎麽不知道,這東西不但我有,我媳婦李紅霞也有,而且廳裏麵很多人都有。不但有,很多人都在用,而且也不隻是這一家在送,很多娛樂餐飲公司都在送,隻要用的著的單位或個人都要送,簡直就是**裸的利益交換,已經形成了一種潮流和趨勢,似乎不這樣就缺少了某種保護,就沒有了安全感。這都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有沒有就表明了圈子和集團的歸屬,這些東西不但廳裏麵的頭頭腦腦和關鍵部門的大小頭頭,連轄地的基層派出所或片區民警都有,隻是金額不同罷了。”

    閆勇直視著閆博年,聲音不大卻傾向分明地說:“都知道是為了什麽,可也隻是無奈的接受,好一點的放到抽屜裏睡大覺。又能怎麽辦,交到紀檢委,清高是清高了,可無形之中就將自己置於了尷尬的地步,也不經意間樹立了無數的對立麵。現在還不像過去,親自送上門,現在一份快遞就寄過來了,你都不知道是誰送的,人家也不想讓你知道是誰送的,隻要知道在哪裏消費就是了。”

    “大哥說的是實情,現在這樣的職務賄賂,都不是見麵交易,往往都是隱形傳遞,隻看後續的實際效果了,也算是投石問路了。”齊天翔接過閆勇的話,微微笑著對閆博年說:“現在都是大麵積的網羅,說聯絡感情也好,有目的地編織關係網也好,其實真正目的還是連帶效應,使人人有份,讓人不好意思開口,站幹岸的人少了,也就有了興風作浪的機會了。”

    “這樣的事情蔓延開來就是正常的了,就沒有辦法治理了嗎?”閆博年眼裏帶著火,不滿地反問著,似乎是在質疑齊天翔和閆勇,也像是在質疑自己,“黨風廉政建設,各種製度和措施就限製不了這樣的隱形腐敗嗎?經濟大潮衝擊下的市場體係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嗎?”

    “辦法不是沒有,但決心難下倒是真的。”閆勇看到老爺子上火了,也不得不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神態,認真地說:“這樣的卡很多,真正用到的卻並不多,有些是看不上,有些是利益存在衝突,反正並不是洪水猛獸就是了。”

    “大哥說的也是實情,很多卡片都在抽屜裏睡大覺是肯定的,而且很多權力部門也是忌諱這樣的禮尚往來的。”齊天翔想著說道:“作風建設說到底還是自律為主,還是要靠自覺性和個人修養覺悟的,當自律難以有效防範腐敗和個人思想墮落時,他律就需要監督和剛性執行並舉,從不敢貪到不能貪,需要製度設計,更需要一個完善的體係建設做保障,但不論什麽時候,黨紀還依然是管理幹部的首要手段。”

    閆博年望著齊天翔的目光溫煦且溫暖,他知道這個女婿不但能夠發現問題,也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和思路,他們作為新生一代的領導幹部,應該有智慧和能力解決發展中遇到的難題,他們這些老幹部所能做的,就是助力和助威,發揮好餘熱就是了。

    這時貝貝快步走進來,叫大家去吃飯,並親昵地挽著爺爺的胳膊,往飯廳走著。

    “過幾天就是禁毒宣傳日了吧!”齊天翔和閆勇隨著閆博年身後,往飯廳慢慢走去,齊天翔望著閆勇,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啊!”閆勇隨口答應著,隨即就警覺了起來,輕輕地揮手擂了齊天翔一拳,笑著沒有說話,但卻什麽都在這一拳之中了。

    “狼隊你聽說過嗎,小心。”齊天翔慢慢走著,有意無意地說著。

    “聽說過,一群烏合之眾,欺淩弱小、魚肉百姓是好樣的,可真拉出來屁用沒有。”閆勇似乎是自言自語,“不是不到,時候未到啊!”

    “天眼計劃還真是用處不小啊!到處都是攝像頭,看上幾天就什麽都明白了。”齊天翔仍然漫不經心地說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淡淡地說:“有時候敲山震虎比一網打盡效果更好,也更好看。”

    閆勇看著齊天翔,眼睛裏放著異樣的光芒,還未及說話,閆博年就大聲說道:“呱呱雞,讓你奶奶拿酒來,今天高興,多喝幾杯。”

    “人家是歡喜鳥,不是呱呱雞。”貝貝不滿地望著爺爺嚷著,甩開爺爺的胳膊,快步走進飯廳,對張婉芬訴著委屈:“奶奶,爺爺也欺負我,你管不管啊!”

    “奶奶可管不著,人家今天是老壽星,天大地大誰也沒他大,誰也管不著他。”張婉芬溫和地笑著對貝貝說:“不過今天你可以不讓他喝酒,這你說了算。”

    “哼,我說了算,今天不讓爺爺喝酒,算是懲罰。”貝貝撒著嬌,挑釁地望著爺爺,不懷好意地笑著,得意又任性的樣子,把大家夥都逗樂了。

    “過什麽大壽,還不夠麻煩的,周末一家人吃頓飯不是很好嘛,非要找個什麽名堂。”

    閆博年緩緩地走到餐桌中間的位置坐下,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坐,平和地說道:“兒子出生日,母親受難時,這樣不尷不尬的紀念還是不過的好。”說著話看著大家夥,不由陷入了回憶之中,“還是小時候過生日,家裏再窮,老母親也要在早上給煮兩個紅皮雞蛋吃,那份驚喜和滿足,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啊!”

    “那怎麽行,這麽多年一直都斷斷續續的,想起來了過一過,想不起來了就算了,今年七十五整壽,往後年年都要過,不能停,這樣不吉利。”張婉芬對閆博年的不以為然很不滿意,溫和但口氣堅決地說:“孩子們提議去飯店,你嫌太周張,在家裏過,一家人開開心心地,不是很好嘛!”

    “奶奶說得對,我舉雙手讚成。”貝貝大聲支持著張婉芬,不無遺憾地說:“就是臭亮亮要考試回不來,真掃興。”

    “就你話多。”閆勇瞥了貝貝一眼,催促著:“還不給爺爺倒酒?”

    貝貝也知道自己的話讓大家掃興了,就吐了一下舌頭,站起身來,拿起酒瓶,給閆博年麵前的杯子斟滿酒,又一一給齊天翔和閆勇倒滿酒,然後換成紅酒,給李紅霞和閆麗都倒了酒,調皮地提議:“現在請老壽星發表生日感言,大家歡迎!”說著話誇張地輕輕鼓起掌來。

    “亮亮忙回不來,可今年咱們家迎來的你紅霞阿姨,更值得高興,應該歡迎紅霞才是。”閆博年柔和的目光看著貝貝,最後定格在李紅霞臉上,鼓勵著說:“你今天多喝一點。”

    “謝謝爸爸,謝謝媽媽,更謝謝大家夥。”李紅霞慌忙站起身來,臉羞紅的像蒙上了一層紅布,緊張地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說:“祝爸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敬您,敬媽!”

    “快坐下,快坐下。”張婉芬忙不迭地催促著李紅霞坐下,笑著責備說:“都是一家人,這麽客氣幹什麽?”

    “你媽說得對,都是一家人,誰也別客氣,隨意一些。”閆博年端起酒杯,大聲提議:“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吃,咱們開始吧!”

    “爸爸生日快樂!”閆勇帶頭,李紅霞和貝貝,以及齊天翔和閆麗一起站了起來,共同祝福著閆博年的生日。

    “好好,都坐下,都坐下。”閆博年高興地招呼著大家坐,滿意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心滿意足地說道:“這樣多好,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不比在飯店,聽著滿嘴虛情假意恭維的話,看著各種虛套的笑臉,還要應付各種的問候和客套,累都累死了,哪還有快樂可言。”

    在閆博年的提議下,飯廳裏的氣氛很快熱烈了起來,尤其是貝貝,更是活躍,一會給爺爺奶奶敬酒,一會給李紅霞碰酒,一會又是給齊天翔和閆麗敬酒,很是快樂。就是不給閆勇敬酒,氣的閆勇直瞪眼,可也拿這個寶貝閨女沒有辦法,而且心裏還有些淡淡的愧疚。

    自從與李紅霞的關係確定以後,發展的很快,都是人到中年,也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和講究,幾個月後就簡單舉行了婚禮。婚後貝貝借口單位遠,上下班不方便,就住在了單位的單身宿舍裏,盡管經常回來吃飯,也與李紅霞關係處的很好,可每天的跑來跑去,使得閆勇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貝貝。

    齊天翔敏銳地看出閆勇訕訕的表情,以及心中的尷尬,就微微笑著說:“歡喜鳥啊!姑父求你幫個忙好不好。”齊天翔好容易等到貝貝消停一點,就見縫插針地說:“能不能幫啊!”

    “沒問題,書記姑父的事就是我閆小貝自己的事,有什麽事盡管說,本姑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貝貝看著齊天翔,滿口答應著。

    “你不是管著發放貸款嗎?給姑父幫下忙,貸些款應應急。”齊天翔慢條斯理地說道:“三千萬,或者五千五都行。”

    “三千萬,書記姑父求您把我殺了吧!”貝貝瞪大了眼睛,直著嗓子喊叫道:“我就是個小信貸員,盡管有個不大不小的客戶經理的頭銜,可那都是虛的,我就隻有一千萬以下的審批權限,而且也隻是初審,終審權還是在行長手裏,本姑娘說的不算啊!”

    “天翔,看你把貝貝給嚇得,別跟孩子開這種玩笑。”閆麗不滿地搗搗齊天翔,輕聲地提醒著,隨即又對著貝貝笑著說:“歡喜鳥,你別在意,姑父逗你玩的。”

    貝貝尚未開口,閆博年關切地看著齊天翔,溫和地問道:“怎麽,遇到什麽難處了嗎?”

    “沒有,沒有,您老多心了,我就是逗貝貝玩的。”齊天翔突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不但嚇住了貝貝,也讓閆博年擔心了,所以趕緊解釋,“海東哪邊黃金集團轉製需要一些資金周轉,平原縣曙光廠哪邊也遇到一些困難,但那都是地方政府可以協助解決的,今天就是隨口一說,逗貝貝玩的。”

    齊天翔的解釋盡管牽強,可暫時還是使飯廳的氣氛不那麽緊張了,但也隻是暫時的。這點齊天翔很清楚,這從閆博年關切的目光中就可以讀出,但卻不能再解釋,隻能是再找其他的途徑,想其他的辦法。

    閆博年意味深重地看著齊天翔,悠悠地說:“近來的反映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海東哪邊過來的消息很好,應該適時予以反映和溝通,畢竟領導集體的智慧,還是可以依仗的。”

    “我知道,爸爸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齊天翔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與閆博年輕輕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將酒一飲而盡,似乎也將煩心事一飲而盡一樣,又恢複了儒雅和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也就是閆家人樂見的白麵書生的神態。

    齊天翔迅速的變化躲不過閆博年敏銳的眼睛,但看到齊天翔的神情,心裏還是覺得寬慰,慢慢將杯中酒喝淨,朗聲道:“貝貝,給爺爺倒酒,再好好喝幾杯,一會乘著酒興,爺爺要與你姑父好好殺幾把。”

    閆勇也端起杯子對齊天翔說道:“有需要大哥幫忙的酒盡管說,幫不了大忙,小忙還是可以盡力幫的。”說著話與齊天翔碰了杯,一飲而盡。

    閆勇的豪氣深深感染了齊天翔,感激地看著閆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立時覺得心裏暖暖的、熱熱的。

    酒喝得很痛快,飯後的象棋下得也很痛快,齊天翔又跟閆博年學了幾招。

    心裏還是美美的,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