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晚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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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書記還在辦公室嗎?我是王金龍,有些事想跟您說,方便嗎?”

    “方便,在哪說?”齊天翔短短地回了一條信息,等待王金龍反饋信息的同時,也在不斷想著王金龍會有什麽事,又能說些什麽。

    下午在紀委正開著會,手機震動了起來,趁著其他同誌發言的機會,齊天翔悄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王金龍發來的短信:“齊書記,您好!我是王金龍,有些事想向您匯報,可以嗎?”

    “正開會,下午再聯係!好嗎?”齊天翔快速回了短信,而且很客氣。

    王金龍又發來短信時,齊天翔正收拾手提包,準備下班回家,現在又主動聯係,看來事情很急。

    王金龍的信息很快回了回來,是一個地址,有房間號,看來是一個酒店之類的地方。

    地址齊天翔知道,在河州公園附近,但卻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所在,想了想齊天翔謹慎地回了短信:“處理點事,一個小時左右到。”

    發完短信,齊天翔站起身走到外間小張的辦公室,對小張交待著:“一會下班,你和小王就回去吧,我晚上有些私事要辦,就不要等我了。”

    小張聽完後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麽,盡管省委有安保規定,但真正領導有私事需要處理,卻是誰也難以限製的。作為秘書,隻能是遵照領導的意思執行,靈活掌握就是了。

    交待完小張,齊天翔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一張報紙坐到了沙發上,他要等一等,起碼應該有必要的矜持,不能顯得太急切,這樣有失身份,也不合常理。另外,他要靜一靜,要好好想一想。

    這是齊天翔多年養成的習慣,不管再急的事情,也要盡力給自己一個思考準備的時間,哪怕隻有三五分鍾,也要捋捋思緒,這樣既能對所要做的事情有所預估,又可以避免盲目和衝動。尤其是這一個時期以來,各種事情紛繁複雜,各種矛盾或問題都麵臨著判斷和決定,需要冷靜和思慮的時間越來越多,也更需要盡量的斟酌和預判。

    王金龍他不陌生,以前在北京駐京辦的時候就有接觸,但也隻是限於王金龍從河海回北京,老嶽父嶽母給寶貝女兒捎一些家鄉特產或好吃的,或者寶貝女兒女婿,孝敬老人買一些禮物托王金龍捎回河海。因為齊天翔夫婦都在學院工作,與王金龍駐京辦沒有過多的交集,最多也就是打打電話,取些東西而已。

    齊天翔掛職河海省紀委之後,北京隻留下了閆麗和亮亮娘倆,生活和工作的瑣碎事情多了起來,王金龍照顧的就相應多了一些,但也僅限於幫忙的程度,畢竟沒有什麽實際的利益交換,嶽父已經離休,齊天翔也無職無權,王金龍的作為還是好心幫忙的程度,因此齊天翔夫婦心中對王金龍的古道熱腸,還是存了一份感激。

    齊天翔走馬上任省紀委書記不久,王金龍也從駐京辦調回河海省政府,任命為省政府辦公廳的副秘書長,主要協助主管工業運行的副省長聞鳴,做些聯係和協調工作。

    想到了聞鳴,齊天翔漸漸覺得思路清晰了一些,從工業自然就想到了河州重機集團,想到了國資委和範俊同,隻是不知道王金龍是唱白臉,還是唱紅臉,但從猴子突然來訪哪天,王金龍的不過分熱情,可以看出他的態度,至少是不那麽積極。

    王金龍的仕途情況齊天翔也聽白豐收說過一些,學財會的入錯了行,到省政府辦公廳坐了十幾年冷板凳,還是憑借著自己的勤奮和熱心,被同樣不得誌的白豐收慧眼拾珠,協助處理省政府駐外機構的整頓工作,工作告一段落後被任命為駐京辦副主任,算是有了一個正式的職務。幾年磨礪,幾年打理,終於靠著勤奮和殷勤,還有老鄉、同學關係網的編織,很快使得駐京辦成為河海省接待和服務的窗口,得到了省委、省政府領導的高度評價和讚揚,也交織了自己的關係網絡,順利升任駐京辦主任,站在了一個有利的競爭平台上,而年前更是結束了漂泊在外的仕途生涯,正式進入了全省的權利中心,具備了向更高位置競爭的機會。

    想到這一層,齊天翔很快就想到了王金龍會不會有幸進的心思,但很快就否定了這樣的猜測。這從王金龍的本質和做派就可以做出判斷,從他的古道熱腸和勤奮、謹慎的為人來看,這個人的品質還是可以稱道的,這從幾年的駐京辦經營和管理上就可以看到,無論是駐京辦的迎來送往,還是為他人請托辦事,從來就想盡辦法自證清白,而且每年都主動向省監察廳提交一份財務報告,從他調往駐京辦實施的這項製度,一直默默的堅持著,沒有人督促,也沒有人要求,完全是自覺自願。另外,王金龍也沒有必要依靠自己幸進,他如果有這種想法,自然會有很多的途徑,沒有必要走檢舉揭發這樣的路。

    “大奸似忠”,齊天翔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了這個詞,隨即就搖搖頭否定了這樣的判斷,不是不相信王金龍會如此,而是覺得王金龍的學識和智慧,離這樣高深的境界距離太大,而且現今的社會,想做到這個層次,難度何其大,而且王金龍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費力勞神地去做。

    想到這裏,齊天翔看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與其胡思亂想,實地聽聽看看就全明白了。

    當齊天翔打的到了河州公園,按照王金龍短信告知的地址,推開309房間的門時,房間裏正茵茵彌漫著普洱茶特有的醇厚香味。

    “來得早不如趕得巧,這一燙二洗三燜的等待,焦急又難耐,這下全省了,就剩下品茗這套程序了。”齊天翔嗬嗬笑著,脫去大衣,順手交給王金龍掛了起來,脫鞋盤腿坐到了軟墊子上,揶揄地調侃道:“隻是讓你這麽大一個秘書長,親自當茶童,這待遇也的確高了點。”

    “所謂寶劍贈英雄,鮮花送美人,不是為了湊趣,關鍵是合適,是恰如其分、物盡其用。”王金龍忙不迭地接過齊天翔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掛在門後的衣帽鉤上,隨著齊天翔身後走進裏間,脫鞋、盤腿坐上軟墊,而後翻身跪在軟墊上,動作嫻熟地淨手、倒茶,低頭齊眉,雙手舉杯,輕輕將杯子放到齊天翔麵前,嘴裏捏腔拿調地來了一句咕嚕咕嚕的日語,然後才正色道:“能夠為識茶、懂茶、敬茶之人效微末之力,這樣的茶童也是榮幸之至,畢生難得啊!”

    “我算是什麽懂茶、敬茶之人啊!你別往我臉上貼金,識茶可能還差不多,但說敬茶就有些褻瀆茶神的意味了,誰見過一天之內喝幾種茶,到那個場合都喝不同茶的人對茶的敬畏,充其量隻是喝茶客罷了。”齊天翔說著話,端起麵前的杯子,先嗅香後小口慢嘬,緩緩地讓茶湯在唇齒與舌尖遊蕩,品味著時間帶給茶葉的醇厚香濃的味道,從口腔到喉管,又回到口腔,良久才滿意地開口道:“好茶,有陳年的厚重,還不失高山酵茶的清香,時間和茶葉有機的結合,堪稱絕品了。”說著話嗬嗬笑著,“是不是應該這樣神經兮兮的表述,才對得起懂茶的稱謂啊!”

    “齊書記真幽默,說得真好。”王金龍被齊天翔的做作和表情唬住了,不由欽佩地說道:“見過這麽多領導,還真沒有領略過您這樣真懂,真明白的領導。”

    “領導應該怎麽樣,每天裏板著個臉,叉著個腰,說話底氣十足,走路虎虎生風,每日裏不苛言笑,不生病,不鬧情緒,更沒有喜怒哀樂,這就是領導。狗屁,那是演員,畫好了妝上台表演,一招一式都有劇本或劇情的要求。人吃五穀雜糧,生活在芸芸眾生之中,不可能不生病,不可能沒有情緒,天天板著個臉還不得累死。”

    齊天翔瞪著王金龍,一字一句地說:“領導在會場上咳嗽一聲,很多人都緊張,不是擔心領導有所指,就是什麽地方、什麽話做的或說的不合適,或者就是猜測領導休息的不好,或者有了什麽病症,需要檢查,需要住院,更有甚者還會有權力更替的議論和聯想。至於嗎,不是領導太裝,就是聯想太豐富,弄得什麽都透著假,都帶著麵具,累不累啊!”

    齊天翔說著,依舊板著臉,不客氣地對王金龍說:“你也別虛情假意地奉承我,這麽多年你見識過的事情,接觸過的人還少嗎,怎麽就把那份真舍棄了呢?以前咱們怎麽接觸,你又怎麽叫我,齊教授、齊老師、天翔,這些稱呼不是很好嗎?怎麽現在張口就是齊書記、齊書記的,不叫書記就不會說話了嗎?假不假啊!”

    “罵的好,我也就是該罵。正如你說的,這麽多年的迎來送往,真的越來越少,假的越來越多,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那句話是真的了。油腔滑調的,自己都覺得惡心。”王金龍滿臉愧色,無奈地搖著頭,赫然笑著對齊天翔說:“也是形勢所迫,無奈之舉,就像你說的,每天都是帶著麵具在表演,見什麽說什麽話,進哪座廟拜哪位神,自己的本真都迷失了。”

    “好了,好了,別再抹了,再抹下去又假了。”齊天翔溫和地笑著說道:“既然是喝茶聊天,就咱們兩個人,還是別虛情假意了,太累。”說著話環視著茶室,“你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不倫不類的。”

    “誰說不是,盡管日本茶道了得,可坐在榻榻米上喝泡茶,還是顯得滑稽。可有什麽辦法呢?這麽大一個私人會所,四層樓的幾十個房間,中式茶室就那麽幾個,早就提前預定出去了,我這麽大的麵子也不過臨時擠了個日式茶室,而且你沒看到連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嗎?不是咱們清高,服務員真是應付不過來了。”王金龍笑著解釋,“咱們總不至於街邊找個燒烤攤對付吧!”

    齊天翔知道王金龍所言不虛,河州公園依水而成,天然的地下泉水形成了一個碩大的湖泊,也形成了以泉水、荷花、亭台樓閣為特色的公共園林,綠樹婆娑,垂柳依依,小橋與小徑相得益彰地將湖水與景致串了起來,很有些江南園林的意味。近年來,隨著公園對公眾免費開放,拆牆透綠的公園成為一個巨大的天然氧吧,吸引了眾多市民晨練、納涼,也引來了眾多商家,沿湖建起了星羅棋布的餐飲娛樂設施,到了晚上人流如織,車流似海,成了河州餐飲娛樂一道亮麗的風景。經過幾年的兼並融合,眾多低檔餐飲逐漸退出,代之而起的是各種名目的休閑和餐飲娛樂一體的私人會所,一到晚上名車、富豪、美女雲集,將夜晚的河州公園裝點的神秘而高貴,也成為奢侈消費的高檔地區,頗有身份和典型示範作用。

    盡管河州市公安局,以至於河海省公安廳進行過幾次清理,對其中隱藏的賣淫嫖娼等藏汙納垢之處專項打擊過,但由於這個地區很是敏感,也帶來了巨大影響和經濟利益,打擊之後的回潮很快,治理難度也很大。

    齊天翔知道王金龍今天約他到這裏來,不僅僅是說這個,就淡淡地說:“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是,也不是,隻是順便看看,開眼也好,欣賞也罷,看看窗外就知道了。”王金龍也故作神秘地說著:“你往窗外看看,也許能看出些什麽。”

    齊天翔站起身,走到窗邊,不遠處正對著一個大樓的停車場,闊大的停車場內停滿了各種品牌的轎車,而且還有車往裏邊進著,“就看這個?”

    “一個普通的停車場,但如果說隻是一個旅館或飯店的停車場,也不過如此,如果我要是這是河州重機集團的停車場,而這個會所的主人是田未仁,你還會這麽平靜嗎?”

    王金龍走到齊天翔身邊,一起看著窗外,不再繞圈子,而是直奔主題,“以前的河州重機文體活動中心,現在純粹的私人會所,而且產權也是私人的,這樣一棟二十幾層的大樓,這樣的位置,價值幾何怕是不難想象吧!”

    “這棟樓是田未仁的?”齊天翔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著王金龍,似乎要在他的臉上找到答案,“他哪裏的錢買這樣的一棟樓。”

    “準確地說是他擁有這棟樓,真正的主人是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河州十大傑出青年的著名民營企業家李浩傑。”

    王金龍作了個請的手勢,將齊天翔從窗口喚回到茶座旁,倒掉了茶壺中剩下的殘茶,續上了熱水。在等待熱水喚醒茶葉香味的時候,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不是有錢就能在這個湖邊擁有產業的,隻要有頭腦、會運作就可以達到產業轉移的目的。”

    王金龍動作嫻熟地將茶壺裏的茶水倒到公道杯中,又慢慢地倒入齊天翔麵前的杯子中,繼續說道:“幾年前這棟樓的前身隻不過是一座四層小樓,隻是這個湖邊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建築,田未仁剛來河州的時候是住在這裏的,還有幾戶河州重機集團的人住在這裏。後來不知是什麽原因,幾家人都搬了出去,這裏就改換名稱成為河州重機集團的文體中心,其實也就是個不大的酒樓,田未仁的小舅子成了承包人。不到一年時間,就開始了拆遷重建,也就開始了複雜而神秘的資本運作,先是引人戰略投資者,後又實行股份擴容,在大量資金的權重之下,小樓的實際份額急劇萎縮,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這就像生蛋的母雞,雞蛋成了金蛋,母雞卻沒有了一點價值。”

    “大樓竣工和裝修開業的時候,河州重機文體中心就變成了昨日黃花,金鼎大廈就合理合法的成為了李浩傑的私人產業,四個多億身家的民營企業家。那些戰略投資者和天量資金就都不知了去向。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些資金和投資,實質上都是什麽來路,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奧妙各有不同,還有就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王金龍說到這裏,攤開雙手,滑稽地聳聳雙肩,無奈地說:“就這麽簡單。”

    “不做死就不會死。”齊天翔聽著王金龍平淡地講述,內心卻像翻江倒海般由驚愕到憤怒,終於難以抑製地爆發了,怒火使齊天翔瘦削白淨的臉龐沒有了一絲血色,牙齒咬得緊緊的,使得雙頰鼓起一條條的肌肉,“他的錢還少嗎,不說在清河改製企業那幾年,就說現在,每年一千多萬的年薪,加上獎金和特別績效,實際收入還不止這些,還不知足嗎?還要幹什麽?河州重機集團都給他,能填飽他的胃口嗎?”

    “你別激動,氣大傷身,別為這些事傷了自己。”王金龍也被齊天翔的暴怒震驚了,迅速調整著思緒,將茶點輕輕地往齊天翔麵前推了推,勸解道:“關鍵不在這些產業的歸屬,而是後麵的利益糾葛,以及可能的群體利益所形成的能量,這才是最需要警惕和擔心的。”

    一句話點醒了盛怒中的齊天翔,立時明白了王金龍今天約他到這裏的原因,隨手拿起一支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似乎將心中的憤怒也一並吐出,平息了情緒後由衷地說:“還是忍不住啊!”

    “烈火鑄忠誠,熱血書華章。這就是我王金龍真心欽佩你的原因,也是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王金龍站起身來,激動地看著齊天翔說:“不管你怎麽看我,我都覺得應該提醒一下你,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兄弟,我都應該這麽做。”

    齊天翔感激地看著王金龍,心中升騰起一股熱流,莊重地點點頭,認真地說:“謝謝老大哥,謝謝!”

    “你可別這麽說,我可當不住。”王金龍趕忙擺擺手,不安地想著措辭,可終於也沒有想好怎麽回應,隻有充滿感激地深深望了齊天翔一眼,慢慢拿出錢包,仔細地尋找著,終於拿出一個明晃晃的金色卡片,遞給齊天翔,幽幽地道:“這樣的卡片相信你沒有,也沒有人敢給你送,可這樣的卡片河海或河州有多少人擁有,又發出去了多少張,誰能知道。但能夠知道的,卻是擁有這一張卡就擁有了一萬塊錢現金,可以消費,也可以提現,而且都是記名卡,專人專用,相信副廳級以上官員都有,俗稱廳級卡。”

    說著話,王金龍又拿出了一張明晃晃的銀色卡片,“這是銀卡,也是金鼎娛樂送出的,俗稱貴婦卡,是官員媳婦和相當於媳婦的情人、二奶擁有的,可能要比官員卡發出去的更多。同樣也是一萬塊錢,可以美容、減肥、購物、娛樂,也同樣可以提現,沒有時間和次數限製。另外還有富豪卡、貴賓卡,金額從五千到二千不等。這一張張的卡送出去,可都不是白送的,相信也不會白送。”

    “你也別給我一張張地遞,把你的錢包給我,讓我參觀一下都有些什麽名堂。”齊天翔不耐煩地看著王金龍,伸手要他的錢包,急促地說:“看看都有些什麽。”

    “你也別看,看了更生氣。”王金龍笑著躲閃,調侃著,“不敢說多,這河州市內高檔或有名頭的餐飲娛樂場所的卡,我這裏大多都有。別忘了我曾經是河海駐京辦主任,現在又是辦公廳協調工業和經濟運行的副秘書長,還主管著北苑賓館的接待工作。不管是以前到北京跑關係辦事,還是現在的牽線搭橋,多少人需要從我這裏得到幫助,更有人需要從我這裏得到高層領導的信息,這含金量可是不小啊!”

    “是不小啊!怕是比我這個省委常委能量大多了。”齊天翔揶揄地嗬嗬笑著,他已經不生氣了,也知道生氣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這話也不虛,很多時候未必官大就一定能量大,不是這個計算公式。”王金龍擠擠眼得意地說:“要不蚍蜉撼大樹是怎麽說的,螞蟻搬山又怎麽解釋,還真不是二維法可以解說的。”

    王金龍看沒有齊天翔回應,就想了想認真地說:“河州重機集團的水有多深,想必你比我清楚,敢拿全省第一國企開刀,你天翔也有自己的底氣。我想說的是,不打無準備之仗,而且打蛇要打在七寸上,這樣才能一招製敵不是。”說這話,王金龍神秘地說:“河州重機集團多年經營業績自不必說,光集團走出的幹部,在河海省,乃至北京有多少,相信不仔細細數還真不好說清楚。不說一般幹部,就說副省級以上官員又有多少,而河州重機在北京的重機賓館,一年天量的交際費花銷,就不可小覷,這方方麵麵的幹擾,沒有一個軟肋在手,想徹查河州重機的問題,我看難。”

    “軟肋不難找,你不是已經給我指明了嗎?”齊天翔意味深長地向窗外噥噥嘴,“隻要找準突破口,攻城拔寨不難。”

    “靠查車牌不靈,你我都是打的來的,別人就不會嗎?”王金龍擔憂地提醒,“而且還可能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隻要有想法,辦法有的是,公安廳的辦法不比我們多?而且有時候敲山震虎效果會更好。”說著話拿起茶桌上的兩張卡片,不由分說道:“這兩張卡片借我用用,用完還你。”

    齊天翔的話使王金龍眼前一亮,知道他已經有了具體的辦法,不禁為齊天翔敏銳的感覺和靈動的思緒所折服,故意泱泱地說:“送你了,你用完,估計我也就沒用了。”

    齊天翔哈哈笑了,大度地說:“我請你吃餃子,什麽破茶點,越吃越餓。”

    “過年才吃餃子呢?今天不當不正的,吃什麽餃子。”王金龍笑著站起身,調侃似的湊趣道。

    “今天高興,就是過年。”齊天翔站起身,交待著,“我先走,你一會去結賬,樓下等你。”

    “也是,咱們的程序顛倒了,應該是先吃餃子,再喝茶,而後是洗浴按摩,這樣才對,我們是直接從中間程序開始,可不是越喝越餓嗎?”

    “這就說明你壓根沒安好心。”齊天翔指著王金龍詳裝不滿地說著,走下榻榻米,穿上皮鞋,接過王金龍遞上的大衣,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房間。

    樓道裏的涼風襲來,立時覺得喉管裏又微微泛起茶香,順著口腔蔓延,與清涼一起作用著大腦,頓覺神清氣爽。

    真是好茶啊!應該再喝幾杯才是。

    齊天翔感歎著,慢慢走向走廊盡頭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