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又是紕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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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有這樣的能量,目前似乎不難明白,也完全可以辦到這樣的結果,起碼想要這個結果的人,會這麽認為。由此可見河州重機集團,對於可能涉及的人員,安定會是多麽的重要,一旦蓋子揭開,又會有多少人牽扯進來,造成多麽大的震動。可見當初沒有急於窮追猛打的策略,還是符合實際情況的。盡管當初沒有想得這麽深,隻是回避正麵的交鋒,以及可能的阻力,但事情的走向卻印證了思路的準確。

    想到了這些,齊天翔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熱流,似乎挑戰更增強了他正直的信念,也增強了他的鬥誌,不服輸的耿直勁頭無形中被激發了出來。不由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閆勇的電話。

    “澄淩縣這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道就沒有人給你這個大廳長匯報嗎?”電話一通,齊天翔就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著,也想通過這樣的調侃,調解一下自己的情緒。

    “正說給你打電話呢,後來想著你的人會通知你,就不費那些唾沫了。”閆勇的話語依然不鹹不淡、不緊不慢,似乎就沒有讓他著急的事情,“已經看見你的座駕進院了,我在三樓會議室,有興趣一起上來看看,樓後有門,相信你找得到。”

    掛了閆勇的電話,齊天翔有些莫名的興奮,推開車門下車,對跟著下車的小張說:“告訴老劉,我在三樓會議室,你和小王跟在老劉身邊,注意安全。”

    看到小張莊重地點頭,以及有些緊張的神情,就溫和地笑著說:“不用緊張,天塌不下來。老劉是老紀檢了,應對這樣的事情,很有辦法,對你也是一次學習的機會。”

    說著話,齊天翔回身向賓館後門走出,從大廳到樓道,看到有不少武警戰士在警戒,到也沒有人阻攔,很順利地上到了三樓,心裏很滿意這種內緊外鬆的警衛措施。

    推開三樓會議室的門,看到閆勇和幾個人正在說著什麽,窗口站著一個人,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樓下的情況,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麽。

    “齊書記大駕光臨,真是榮幸之至啊!”閆勇看到齊天翔進門,停止了交談,望著齊天翔笑道:“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省廳的幾位督察,為首的是這位,叫陳天星,督察室主任。”

    說著話,拉過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漢子,介紹給齊天翔,看著齊天翔與陳天星寒暄地握手之後,就嚴肅地說道:“我們已經來了一會了,得到消息我們就趕過來了,比樓下這幫人早到了一會。”

    看著齊天翔凝重的神情,閆勇接著介紹情況,“初步調查的情況,基本上印證了我們的判斷,是玩忽職守,也是徇私枉法,我們的兩位幹警,已經被控製了起來,你的人我們也暗中盯著了。”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似乎巧合太多一點了吧!”齊天翔慢慢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接過閆勇遞過來的煙點上,不解地說道:“誰能給我個解釋,為什麽?難道自己的職責也能換錢,良知和道德也能變錢嗎?”

    閆勇被齊天翔的激憤深深地感觸了,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隻能緩緩地說道:“還是讓我們的陳主任大致給你說說吧!害群之馬哪裏都有,幾十年辛勤工作兢兢業業的可靠幹警,會為了錢出賣良知和良心,這他媽誰還能相信。”

    “情況是這樣的,這次的看守任務大致分為三塊,武警戰士負責外圍警戒,我們省廳抽調的人員負責內線,主要負責門外到走廊的守衛,你們紀委的同誌負責跟守,也就是門裏的守衛,基本上是同吃同睡,二十四小時盯守。”

    陳天星看閆廳長發火的樣子,已經齊書記緊繃的臉,所以說話很謹慎,字斟字琢地說:“周盛利住在四樓最裏麵的一個套間,放在四樓的原因,就是四樓清淨,所以人上四樓都要經過武警戰士的查驗,套間分為裏外兩間,周盛利住裏間,你們職守的同誌住外間,兩人輪流看守。房間窗外都有防護網,有獨立衛生間,房間裏所有的設施都經過無害化處理,一般不外出,想在房間裏自殺,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

    陳天星詳細地講述著,看著二位領導陰沉的麵部表情,不由有些局促和緊張,“當初光考慮內外防範的問題,就是沒有考慮到公共衛生間的安全問題。因為每個房間裏都有衛生間,客人基本不使用樓道裏的衛生間,基本上就是為清掃衛生的服務員準備的,也就沒有安裝窗外防盜網,誰知道周盛利就能從這裏選擇跳樓自殺。”

    “撿重要的說,齊書記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聽你介紹安保設施。”閆勇看到齊天翔漸漸不耐煩的神情,迅速打斷了陳天星的講述,嚴厲地說:“越嚴密的安保,出事才越丟人。”

    “閆廳長批評的是,還是措施安排上有紕漏,我們有責任。”陳天星從閆勇不滿的話語中,知道了自己有些囉嗦了,就趕緊歉意地補充著:“按照我們的排班計劃,我們的內線值守的兩位幹警,每二十小時換班一次,每天早上七點到七點半換班,由另外的二名幹警看守。你們紀委的同誌是專人值守,兩位同誌其中一位七點半出門到樓下餐廳,吃完早餐後將周盛利的早飯帶回房間,等周盛利吃完以後,另一位同誌將餐具送回餐廳,然後吃完早餐後回來,午餐和晚餐也是這樣。”

    說到這裏,陳天星刻意觀察了一下齊天翔的表情,看到齊天翔滿意地點點頭,知道他對案件的細節更感興趣,就繼續說道:“由於時間比較長了,彼此也比較熟悉,以前設定好的交接班程序,就有些鬆懈了。按照要求,必須是我們幹警交接完班後,從隔壁房間進入樓道,然後敲門示意,你們的人才開始換班吃飯。可今天早上,我們的交接班完成後,新接班的幹警沒有進入樓道,而你們的人就開始出門吃飯了,另一位同誌正好在衛生間,就這個時間節點,周盛利出了房門,而樓道裏沒有幹警值守,使他得以順利進入公共衛生間,等你們衛生間方便的同誌發現追出,已經晚了。”

    “不要稱呼他們為同誌,我們的隊伍沒有這樣的同誌,也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所謂同誌。”齊天翔咬著牙,恨恨地說著:“能找到這樣天衣無縫的時間差,沒有默契地配合,想單方麵做到,難度無疑登天。可離地九尺有青天,人在做,天在看,就不怕天譴嗎?”

    “創造意外,是很多人僥幸的意圖,可所謂越完美的計劃,漏洞越大。”閆勇義憤填膺地傾訴著心中的怒火,憤恨地說著:“似乎這樣一種紕漏的借口,就可以瞞天過海,是不是太輕視我們的智商了。”

    說著話,望著齊天翔,無奈地說:“不說鋌而走險,直說利益誘惑,一場有意為之的紕漏,就可以得到幾百萬的意外收入,即使為此受到處罰,哪怕是開除公職,也是值得的,這就是那些人的如意算盤。”閆勇說著補充道:“我們的兩個敗類已經招了,他們與你們內部的兩個人,已經謀劃了很久,這樣的機會沒兩天就有一次,選擇今天就是等待一個最好的節點。可謂機關算盡啊!”

    “來了。”窗口始終拿著望遠鏡觀察的幹警,低聲地說著,使得齊天翔想要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隨同閆勇起身,走到了窗口。

    幾輛轎車,在警車的引導下,慢慢駛進武警培訓中心大院,車隊還未停穩,圍堵著劉勁風的家屬和記者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將車隊圍堵了起來,而且周盛利的妻子嚎啕大哭地跪倒在車前,幾位親屬拉起了橫幅,引來記者的競相拍照。

    場麵一時有些混亂,經過現場武警、公安和紀委工作人員的疏導,漸漸平靜下來,車裏的人才陸陸續續打開車門下車。

    最後下車是為頭發花白的老者,想必就是汪老了,先期下車的人就站在車前恭候,等待著汪老的指示。汪老下了車來,緩緩地掃視了眾位一眼,一言不發地從自然閃開的人叢中,慢慢走過,向賓館內走去。

    眾位自然按照級別大小,魚貫地隨著汪老慢步向樓內走著。這其中,齊天翔看到了聞鳴副省長的身影,省公安廳長廉季成,當然還有田未仁,王世安,王金龍。

    “好戲開始了。”閆勇咬著牙狠狠地說著,轉過臉來,看著齊天翔,陰沉地問道:“咱們是不是也要出場了?”

    “當然要出場了,我今天是主角,正宗的白臉奸臣,不出場受審怎麽行。”

    齊天翔冷冷地笑了一下,定定地看著閆勇說。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場戲的出場人員,但能夠請動汪老出麵,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接近十二點鍾了,事情出來已經三個多小時的時間,看來期間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這時自己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拿起看是劉勁風打來的電話,就接了起來,劉勁風電話裏告知汪老親自來了,現在在二樓會議室,而且聞副省長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請示該怎麽辦。

    “不管誰來,都不能改變案件的性質,更不能改變我們正常的工作思路,這是我的原則,也是我們河海省紀檢委的原則。”齊天翔斬釘截鐵地指示道,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含糊,這個時候他的態度對穩定人心,特別是案件的走向非常重要,他很清楚這些,也明白該怎麽做,怎麽說,“我很快就下去,一切我來擔待和處理。”

    劉勁風也急急地匯報了已經將值守的兩位幹部控製了起來,正在進行審訊,齊天翔聽完了劉勁風的匯報,沒有再說什麽就掛斷了電話。看著閆勇,示意他動身下樓。

    一前一後走進敞開的會議室大門,迎麵沙發上坐著汪老,看著齊天翔和閆勇進門,一言不發地定定看了很久,似乎在等待著旁邊同誌的介紹,而齊天翔也慢慢地走近,也在等待引見。

    剛才還有些嘈雜的會議室裏,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也許是都在看著這一場見麵的交鋒。也許是忽視,也許是有意,竟然沒有人出來介紹,場麵頓時僵持了下來,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氣氛變得僵硬。

    “您好!汪老。您老來幾天了,一直沒有機會拜見,怠慢之處,還請您諒解。”齊天翔迅速調整了情緒,緊走幾步,謙虛地客套著,並伸出雙手,謙卑地等待著汪老的表示。

    汪老對齊天翔的謙遜的表情和話語,一時覺得有些意外,但還是伸出手來,與齊天翔的手簡單地握了一下,隨即順勢向旁邊的沙發指了一下,示意齊天翔坐,慢悠悠溫和地說:“是小齊書記吧!我們沒有交集,見不到也屬正常,我就是一個賦閑的老頭,回家看看,聊慰思鄉之情,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怎麽會呢!您是前輩,是河海省改革開放的拓荒者,沒有您的政治智慧和經濟方略,河海省沒有今天的大好局麵,更不可能有我們這些後輩施展才華的良好平台。”齊天翔按照汪老的手勢,順勢坐在了他身邊的沙發上,由衷地說著。盡管看到汪老出現在這裏,心裏還是不願相信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老幹部,會跟他們同流合汙,會把一世英名拋進這潭渾水裏。

    “哦,你是這麽看。”汪老似乎有些意外地望著齊天翔,眼睛裏露出驚異的神情,隨即恢複原狀,冷淡地打著哈哈道:“別糊弄我這個老頭子,別嘴上一套,心裏又是另一套哦!年輕幹部最可貴的品質不是學曆,更不是後台,而是品質,這可是別人給不了的啊!”

    “汪老說的很對,怎麽說不重要,關鍵是怎麽做,為什麽人做。”齊天翔不軟不硬地慢慢說著,看著汪老的眼神平靜而坦然,盡量不刺激他的情緒,也不正麵與他發生衝突。他知道有人迫不及待地希望矛盾和衝突升級,火花四濺更好,因此竭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小周是我從大學畢業生中招收到重機的財會專業高材生,是我看著他一步步從新手成為業務骨幹,如今沒有想到他會自殺,聽說這件事我很震驚,就想來看看,送送他。”汪老冷冷地望著齊天翔說,可以看出他也是在竭力克製,但還是忍不住有所發泄。

    “從參加工作到成為業務骨幹,周盛利都是兢兢業業地在作自己分內的事情,這些誰也不能否認,您老爺沒有看錯人,但近幾年他的所作所為,卻是與您當初的願望背道而馳的,而且走的很遠,但我始終認為,周盛利罪不至死,起碼不至於以死謝罪。”齊天翔一字一頓地說著,眼光巡視著會議室裏的眾人,意味深長地說:“可有人希望他死,或者希望以他的死造成一定的既定事實,混淆罪與非罪的界定,隻能說他錯誤地判斷了形勢,不是糊塗嗎?”

    “齊天翔書記,當著汪老和家屬的麵,你能不能有點起碼的同情心,畢竟逝者為大,我們能不能寬厚一些,能不能不這麽冷血。”汪老還沒有表態,一個尖刻的聲音就插了進來,很不客氣地指責著,帶著激憤,還有深深的不滿。

    “聞鳴同誌,請你注意自己說話的方式。”齊天翔沒有扭頭就知道插話的是誰,就冷冷地回擊道,隨即望過去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這裏除了德高望重的汪老,論資曆、論年齡、論職位,這都不應該是你所說的話。”

    說著話,齊天翔站起身來,看著眾人說:“似乎你還忘了說,這裏還有記者,還有這些正義公正的代言人,隻是這裏沒有律師,那些所謂正義公平的維護者,他們真的是為弱勢群體仗義執言的嗎?那些不顧社會道德,不按社會公平,隻為金錢和利益昧著良知參與訴訟的律師,與過去的訟棍有什麽區別。”

    齊天翔立即感到了話語中漸漸顯露的憤怒,很快壓抑住不滿,接著說:“周盛利現在正在接受組織調查,這是每一個黨員領導幹部都必須接受的規矩,也是我們黨領導經濟工作的必須,放棄了對黨員領導幹部,特別是關鍵領域幹部的約束和監督,以及對貪腐和損害國家利益人員的打擊處理,就會出現更多的未亡人,不單單是周盛利的家屬一個。”

    “好了,你們不要再無謂地爭論了,這樣有助於事情的解決嗎?”汪老聽齊天翔把話說完,不耐煩地對聞鳴瞪著眼睛,威嚴地說:“這是小齊書記分內的事情,我們耐心地等待他把事情處理下去,不好嗎?”隨即望著齊天翔,略微不快地說:“小齊書記,你也坐下來,慢慢協商,慢慢解釋,把問題處理後,讓逝者安息,讓家屬滿意,不就是最後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