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又是紕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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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天翔深深地看了汪老一眼,不由欽佩汪老的老道,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看下去總是最好的方式,於公於私都無可非議,也可以很好地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好與不好都留有退路,留有事後運作的機會,這不失為高手博弈的上上之策。

    對於汪老氣定神閑地坐山觀虎鬥,齊天翔已經覺得自己被逼上了絕路,必須有所作為,為這件事,也為自己的形象,更為自己的良心和正直。

    想了片刻,齊天翔沒有坐回汪老身邊的沙發,而是直接走到一個胸前掛職照相機的記者麵前,淡然卻口氣堅定地說:“我不知道你是哪個報社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卻想讓你知道,作為一個媒體人,作為黨和政府喉舌的機關報記者,你們應該做些什麽。”

    看著緊張的記者,想要聲辯點什麽,齊天翔果斷地揮手,製止了他想說的話,不由分說地接著說道:“獵奇和爆炸性新聞,從來不是你們這麽輕鬆地得來的,也不是你們這些記者應該去獲取的,你們的工作和建功立業的戰場,應該是聚焦老百姓的所思所想,為黨和政府首長提供決策依據和參考。這是你們應該盡力並做好的工作,而不應該為了所謂新聞價值和眼球,甚至為了紅包哪微薄的一點利益,去出賣良心和職業道德,現在盡管沒有新聞法,但做新聞的難道不應該有些法律意識,有些政治眼光嗎?”

    齊天翔說著話,看著另外幾位記者,提高了聲音,朗聲說:“不管今天是單位派你們來的,還是新聞爆料人提高的信息,試想這樣的新聞,你們供職的新聞單位會采用嗎?以什麽樣的名目見報呢?一個被雙規的國企財務老總自殺,沒有調查結果那個媒體敢發稿?是啊,還有一個途徑,網絡平台,論壇、微博、各大門戶網站,都是不錯的平台,也很抓眼球,但這樣的新聞經得起推敲嗎?經得起實踐檢驗嗎?”

    說完這些話,齊天翔似乎也不想再說什麽,定定地看著木然的幾位記者,溫和地說著:“這隻是我的一點看法,也是我作為一個幹部的感知,因此我建議你們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作為新聞事件到處並沒有結束,我們將在最短的時間,將完整的事件本來麵目提供給你們,請你們相信我們的誠意。”

    齊天翔的一席話,尤其是最後的解釋,在幾位記者看來無異於大赦令,這不但來自於齊天翔的身份和地位,而且來自他的學識和敏銳的觀點,紛紛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慢慢走出會議室。

    記者立刻之後,會議室立時空了不少,周盛利的妻子似乎意識到什麽一樣,又撒潑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家屬也開始騷動,紛紛將怨恨的目光射向齊天翔,指責的話語也此起彼伏地嘈雜一團。

    齊天翔慢慢踱步到周盛利妻子麵前,冷冷地看著她,片刻之後待她聲音小了以後,看著周盛利的親屬,冷峻地說:“你們不是還製作了橫幅嗎?趁著這麽多領導在這裏,不妨也拉起來,這樣是不是氣氛更濃烈一些,而且如果願意,我建議你們可以到河州重機集團辦公樓前,或者河州市委政府門前,甚至省委門前打一打,有理走遍天下嘛!”

    望著親戚們麵麵相覷的神情,齊天翔滿含嘲諷的說著:“我就奇怪了,周盛利八點左右自殺身亡,你們九點不到就趕到了澄淩縣,這橫幅是什麽時候做出來的?難不成還要提前預定或製作的不成,你們知道老周今天會自殺嗎?”

    說著提高了聲調,嚴厲地問:“誰能告訴我,這都是什麽原因,僅僅是巧合嗎?給你們設計這種道具的人,難道沒有考慮這些因素嗎?”

    齊天翔的目光迅速環視了會議室中的眾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周盛利妻子身上,柔聲卻不容置疑地說:“你還是起來吧!地下髒,別糟蹋了你這一身名貴的行頭,這可都是私人訂製,沒有那麽容易得到的。”

    齊天翔的幾句話像施了什麽法術,立刻使還在低聲飲泣的周盛利妻子停止了做作的表演,乖乖站起身來,坐到了沙發上,直直地看著齊天翔,眼神裏充滿怨恨。

    “老周被雙規已經這麽多天了,看來並沒有影響你的心情,你依然注重著保養和生活品味嘛!”齊天翔迎著周盛利妻子的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語調清晰地說:“你今天用的是法國洛蜜蘭諾的香水吧!這種頂級的法國香水一瓶多少錢,不用我提醒你吧!另外,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不是去參加舞會或貴婦沙龍,你是奔喪,可你仍然沒有忘記隨身攜帶這款今年限量版的阿瑪尼手袋,這款包我印象中並沒有在中國大陸投放,是在法國買的吧!是不是與身上的衣服一起買的。這一身法國頂級設計師今年新近推出的款式,不到半年的時間就穿在了你的身上,你還是夠有麵子的。這樣名貴的衣服價值幾何,你比我清楚,隨便的場合就能穿起來,說明你並不缺少這樣的衣服,起碼你並沒有把這樣動輒百萬的衣服當回事。”

    齊天翔看著周盛利妻子眼中的神情,已經又怨恨變為驚異,知道已經達到了自己震懾的目的,就繼續說著:“我們調查過,周盛利和你兩個家族都是華沂山區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到目前為止,走出大山擁有公職的你們這一代,也還就是周盛利一位。周盛利不過隻是一個國有企業的財務人員,收入不過每年十幾萬元,年收入過百萬也不過就是這幾年的事情。”

    說著話,齊天翔有意識掃視了田未仁一眼,看到了他臉上慍怒的神情,沒有理會,接著看著周盛利妻子說:“就是這樣的收入,能夠支撐你這麽奢侈的消費嗎?你們在河州市有三套豪宅,除了河州重機集團的一套,另外兩套價值均不下百萬。在北京也有兩套房子,購買時的價格就在每套三百多萬。此外,在海南三亞也有一套房產,在海東有一套海景房。這些房產初步匯總,價格總數在千萬之巨,而且都是全款購買,至今大多都處在閑置狀態。請你告訴我,以周盛利的收入,是如何支付這樣龐大的購房款的,又是如何擁有你們住房內價值幾百萬的古玩字畫,以及價值不菲的金飾玉石,還有你們近二千萬元的現金,你能告訴我是怎麽來的嗎?這些收入都是周盛利工薪所得嗎?”

    看到周盛利妻子啞口無言地窘態,齊天翔覺得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暢快,換了一種口吻,溫和地說:“要是我,就坦然地接受周盛利違法亂紀的事實,配合紀檢監察部門,把他的事情查清楚,還事件以真相,老老實實地接受組織和法律的懲罰,並以此為戒,安安靜靜地生活,這才是正道,也是必由之路。”

    齊天翔的口氣變得委婉,溫和地說道:“現在老周就靜靜地躺在澄淩縣人民醫院的太平間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協助我們將後事處理好,讓老周入土為安,而不是希望能達到什麽目的,就像我剛才說的,你們如果覺得委屈,可以將老周的遺體拉走,拉倒省委門前都無妨,隻要有助於事情的解決,我願意和你們一起這樣做。相信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商量吧!”

    齊天翔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似乎也覺得累了,就走回到汪老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掏出煙來試探著遞給汪老一支,看汪老擺擺手拒絕,又示意他隨意的手勢,就順勢點上抽了一口,輕輕地征求著汪老的意見,“您老看,我這樣的處理妥當嗎?您還有什麽指示?”

    汪老深深地看了齊天翔一眼,很是驚異齊天翔的智慧和處理方法,這樣一場尖銳的矛盾,會是這樣兵不血刃地解決了,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向著齊天翔晃了晃,轉過臉去,狠狠地瞪了聞鳴一眼,氣哼哼說道:“丟人現眼,真是丟人現眼。”

    說著話,顫巍巍地站起身,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到太平間,看看小周去。”

    說著話,徑直向門外走去,齊天翔慢慢地跟著眾人走出會議室,默默地乘車趕到澄淩縣人民醫院太平間,簡單地處理了周盛利的後事,送走了汪老一行,又看著周盛利妻子和親屬將遺體轉運回河州市殯儀館,才乘車趕回武警培訓中心。隨即召集劉勁風等人開會,研究違紀幹部的監管和調查事宜,聽取了紀委和公安廳完善值守製度的改進意見後,強調了內部管理的重要性和剛性原則。盡管齊天翔很是生氣,但還是盡力克製著自己的不滿和憤怒,直到走出會議室,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下樓時,齊天翔輕輕拉拉閆勇的衣袖,低聲說:“找個地方喝兩杯,今天有點煩。”

    “去我那裏吧!讓你嫂子給弄幾個菜。”閆勇會意地低聲說道,隨即看著齊天翔,默契地笑著。

    齊天翔感到心中有一股熱流湧動,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使他很想找個人說說,也很想喝點酒放鬆放鬆。

    閆勇無疑是最好的對象,齊天翔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