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忙裏偷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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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門的時候還是驕陽似火,不大的功夫,一團烏雲就帶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真是夏秋無常天,陰晴總不定啊。
    齊天翔這樣想著,卻也不由拎著東西加快了腳步,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迅速走到了一片平房中間。根據小張落實的秦姐家的住址,齊天翔在迷蒙的雨霧中仔細分辯著,倒是也不難尋找,第二排第三個門,不怎麽費力就找到了。
    門緊鎖著,齊天翔隻好快步走到門邊的屋簷下,躲避著小雨。屋簷很窄,其實叫屋簷都有些誇張,準確的叫法應該稱呼棚邊更合適。齊天翔盡可能側著身站立,可還是有一半的身子暴露在雨霧裏。
    好在隻是小雨,南方稱為‘牛毛雨’,也就是如絲細雨,躲避或不躲避區別都不是很大,但此刻的齊天翔卻沒有任何選擇,隻能側身立在屋邊門前。
    剛才匆匆的行走和尋找,直到此刻安靜下來,齊天翔才得以仔細地觀察這個所在。路邊下車,沿著一條不寬的小路彎彎曲曲走進來,進了院門就是織襪廠的家屬院,兩列中間是過道,三排平房依次排開,平房與平房之間的間隔應該很寬,但各家門前搭蓋的形式各異的房子或棚子,占據了一半的道路,使得隻是緊貼前一排平房留出了不寬的一條路,寬度大概也就是一輛摩托車或三輪車勉強可以通過。
    平房深深地隱藏在寬闊的街道和高樓大廈後邊,似乎的藏在深閨人不知的小家碧玉,卻似乎更像一個人老珠黃的棄婦一般,被冷落,被遺忘,與不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光鮮亮麗的,是這裏局促的道路,緊貼在一起的房門,以及坑坑窪窪的土路,還有就是青磚青瓦在歲月的侵蝕下顯露的蒼老和陳舊。相比當年剛建成時整潔和清淨,如今僅僅以雜亂形容,似乎很難涵蓋全部的感覺,隻是覺得有些憋悶,還有就是壓抑。
    齊天翔盡力抑製住自己煩躁的感覺,靜靜地看,靜靜地思考。在他的估量中,眼前的這片平房至少與他的年齡相當,或許還要超過他的年齡,因為建設平房的時代,總是與城市建設的進程相當的。這在當年經濟條件薄弱的城市建設進程中,隻是一種過渡性質的權宜之計,畢竟還是一項不錯的福利,是企業給職工營造的溫馨舒適的家,也是當年一個企業有沒有凝聚力的一種體現。因此當年很多企業,大型工業企業和商業企業,包括地方國營及集體所有製企業,都紛紛根據自己的職工數量,想方設法建起這樣的平房,有的成片成區,有的僅僅是兩三排或更少。建築材料也是五花八門,有磚混的,也有土坯的,都是以提供住房和棲身之處為基本標準。洗漱使用的自來水集中在一個地方公用,廁所也都是公共廁所,根據平房數量和住戶設定公共廁所及自來水龍頭的分布數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中型企業都依據自己的生產和職工情況,對這些不同種類的平房進行了改造或翻建,或者根據企業情況一步到位地拆建成為樓房,徹底告別了公廁和公用水龍頭,但還有相當一大批企業,尤其是地方國營和集體所有製企業,不具備改造和升級的能力,就這麽翻建著、維修著持續到了現在。
    住房沒有改變,但人口卻在不斷的增加,而且原有的平房隻滿足住宿的基本要求,一個年輕的城市和年輕的企業都充滿了旺盛的活力及朝氣,吃飯的問題都是單位食堂解決,燒火做飯的矛盾隨著各間房子成為了家庭,才成為燃眉之急。解決矛盾的辦法企業沒有,也就隻能默許各家各戶在門前搭建起棚子,或幹脆建起了平房,盡管影響了整體美觀,可畢竟解決了職工的實際生活問題,各家也都約定俗成地以各家門與窗之間建起廚房,倒也和平相處,相安無事。
    與鄰居兩家建起的平房不同,秦姐家的廚房隻能算是席棚,也就是幾根木棍支起一個席棚,四麵圍起來不透風而已,簡單而簡陋,也可以看出這個沒有男主人家庭的困頓和艱難。
    小張辦事很細心,也很周到,不僅了解到秦姐的家庭住址,而且將秦姐家的情況也一並打聽的清清楚楚。秦姐叫秦美婷,是市織襪廠的工人,今年四十八歲,前幾年企業改製後下崗。秦姐的愛人叫劉誌剛,是織襪廠的機修工,十幾年前患肺癌去世,他們夫妻有一個兒子叫劉鵬,現在河州大學讀研究生。
    一個早年喪夫的中年婦女,帶著尚在上學的孩子,生活的困頓和艱難可想而知,而且在最需要金錢來維持生活,撫養孩子上學的關鍵時刻,還麵臨著下崗失業的難題,境遇之難讓齊天翔聽了心酸,也下定決心來看看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理智告訴齊天翔,現今的社會經濟形態,秦姐的事情決非個例,而是一個相當普遍的問題,當年計劃經濟時代保民生、保就業政策指導下,依靠各種途徑建立了一大批勞動密集型企業,在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飯吃的普惠觀念帶到下,解決就業不但是經濟任務,而且上升到製度優越、社會穩定、人民幸福的政治高度來詮釋,並作為硬性指標來要求。至今看來,這些舉措和規劃,在經濟社會發展不均衡,物質生產嚴重短缺,人民生活水平不高的城市化發展初期,對穩定社會形態,發展地方經濟,保障民生等方麵,不僅有著極高的經濟成就,而且充滿了極高的政治智慧,具有劃時代的政治和經濟意義。
    改革開放,創造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社會形態,改變了原有形態不合理的成分,引入了市場經濟理念和競爭意識,激發了社會生產和經濟活力,同樣具有高度的政治智慧和經濟意義,隻是在激發市場活力,促進經濟發展與保障民生,維護社會階層穩定方麵,各地的認識不同,處理的方法也差別很大。尤其是在經濟發展到一定層次,經濟總量達到一定數額的時候,必然會出現經濟發展瓶頸,既提高勞動生產率和民生保障的問題,出現擴大利潤率和減少用工成本,以及提高收入和增加效益等諸多矛盾,而且有些還是不可調和的尖銳對立。在此情況下,資本的聲音就顯得尤為重要,民生的訴求就退居其次,甚至忽略不計了。
    當企業破產倒閉成為可以接受的形式,勞動密集型企業產出少,效益低的矛盾就凸顯出來,也是各地政府急於擺脫的困境,合資合作帶來的效果猶如曇花,可後果卻是減員增效名義下,大批的下崗失業人員,而首當其衝的就是輕紡工業和年紀偏大的中年職工。這些處在夾心層的人員,大多文化知識不高,謀生技能不足,而且大多上有老、下有小,迅速成為城市新的困難群體,而且範圍和數量逐年在擴大,已經成為不可忽視的社會現象。
    這些問題清晰地擺在齊天翔麵前,自從那天在勞動服務大廳所見,就始終困擾著齊天翔,也時時折磨著他的神經,那麽龐大的一個群體,他們怎麽生活,未來的保障在哪裏,這些問題和矛盾都亟待齊天翔去思考和解決,而且感覺告訴他,這些問題不能拖,更不能等,必須盡快解決,必須有一個穩妥的辦法,這不但是責任,更是隨時都可能出現問題的群體。
    小張給齊天翔地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這一段時間總是忙個不停,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可秦姐和下崗失業群體的問題卻時時在敲打著他的神經,終於趁著周六休息的空閑時間,齊天翔下決心過來看看。
    原本閆麗也要陪著一起來的,可齊天翔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過來比較合適,至於原因也說不很清楚,隻是隱隱覺得秦姐就像自己的親姐姐,看望姐姐應該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閆麗不放心,送齊天翔出門,又到門口超市買了一桶油和一箱奶,拿出一疊錢塞到齊天翔口袋裏,送他坐上出租車才回去。
    出租車直到路邊,不願往這裏麵進,而且飄著雨絲,司機師傅更是擔心進來後出不去,影響自己的生意。齊天翔無奈隻好冒雨下車,疾步走到秦姐家門前,卻發現秦姐家沒有人,隻好側身站在屋簷下,耐心地等待著秦姐回來。
    小張提供的信息說到,秦姐如今打著兩份工,一份是在附近不遠處的河州百貨大樓門口縫補衣服,一份是給一個大廈清掃衛生,或者還有其他的兼職,作息時間不是很穩定,可明確的一點是中午肯定在家,因為秦姐要為上大學的兒子準備午飯,因此齊天翔並沒有急於出門,可還是來的早了一些。
    齊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附近人家的廚房裏已經開始有了動靜,相信秦姐也就快要回來了。這樣想著,眼睛不僅盯緊了平房的拐角處,仿佛秦姐隨時都會出現。
    很快就看到秦姐瘦小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手裏抱著一個雨衣包著的包袱,匆匆地低頭在小雨裏走來,當走到自家門前,抬頭才猛然看到笑眯眯望著自己的齊天翔,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齊,齊書記,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秦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驚呆在了那裏,好久才結結巴巴地說:“你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下著雨,看把你的衣服都淋濕了。”
    “那就趕緊開開門,讓我進屋避避雨吧。”齊天翔微微笑著緩和的氣氛。
    一句話提醒了秦姐,忙不迭趕忙掏出鑰匙打開了小棚的門,一連聲地說著:“你快請進,快請進。”
    進了小棚,不幾步就是平房的房門,齊天翔拎著油和奶箱站在秦姐身後,等著她開門的同時,觀察著小棚裏的陳設。不大的小棚低矮陰暗,三麵和頂棚都是用油毛氈簡單地圍堵起來,頂棚的油毛氈上麵有幾處破洞,雨水順著洞口滴落下來,使得地麵潤濕了很大一片。略微高一點的窗下,擺放著煤氣灶和鍋碗等用具,窗台上擺放著油鹽調料等,廚房很簡陋,但收拾的很利落,東西擺放的位置也很合理,看上去並不淩亂。
    “齊書記,你快請進屋。”秦姐打開房門,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一張小桌上,回身熱情地招呼著齊天翔進門,趕忙拿起一個幹毛巾,擦拭齊天翔身上的雨水,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嘴裏不停地叨叨著:“你看你,來看看就讓我們感激不盡了,還買什麽東西啊。”
    “早就說要來看看你,可總是忙的抽不開身,一直拖到現在才來,不買點東西怎麽顯示賠罪的誠意呢,”齊天翔嘴裏故作輕鬆地說著,躲閃著身子,不讓秦姐給他擦拭,隨手將手中拎著的東西放在了門邊,笑眯眯地看著秦姐,親切地說:“上回咱們就說好了,咱們就是親戚了,你是姐姐,哪有弟弟來看姐空手來的。”
    說著話,望著秦姐不解地問:“下著雨,你帶著雨衣不用,卻裹著這些,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寶貴。”
    “是顧客的衣服,交給我了,就得給人家保管好了,寧願我淋點雨,也不能把顧客的衣服淋濕了,這樣不好。”秦姐趕忙搬來一個小木椅遞給齊天翔,轉身忙著拿起玻璃茶杯就要到外邊去洗,“你快請坐,快請坐,我給你倒茶。”
    “我不渴,你別忙了,中午就那麽一點時間,還要給孩子做飯,就別為我浪費時間了。”齊天翔被秦姐的解釋深深地感到了,寧願自己淋著,也不讓顧客的衣服淋濕,這不僅僅是周到的服務,而是樸實的心理和純真的道德,在普通勞動者身上真實的存在和體現。齊天翔這樣想著,手卻伸出來攔住秦姐,溫和地說:“我坐著,你該忙什麽忙什麽,咱們姐弟兩個就這麽聊天,這樣不是很好嘛。”
    “哪怎麽好,這不顯得我不懂禮貌嗎,既然你叫我姐,就得喝姐一杯水,要不然我怎麽安心。”秦姐更加不安了,執意要去洗杯子倒茶,“要不然就是你看不起你秦姐。”
    “好,好,一切都聽姐的,姐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齊天翔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話語刺痛了秦姐,就趕忙笑著讓開秦姐的路,看著秦姐高高興興地去廚房洗杯子,才慢慢坐下,打量著秦姐的家。
    房間不大,十幾個平米大小的樣子,一角擺放著一個雙層高低床,是秦姐和兒子睡覺的地方,另一角是一個陳舊的寫字台,上麵放著一台老式的彩色電視機,房間中間是一個小方桌,幾個小木椅擺放在周圍,這邊牆邊屋角是電冰箱,幾樣東西基本占據了房間大半的位置,能夠活動的區域就是門口不大的空間了。整個房間簡單,簡樸,卻也收拾的很整潔幹淨,並不使人感覺局促和雜亂。
    “地方太小了,太委屈齊書記你了。”秦姐洗完杯子,倒了茶水端過來,輕輕地放在小方桌上,歉意地對齊天翔說:“你先喝點水,我給兒子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帶點菜,我這一點準備都沒有,家裏沒什麽菜。”
    “你別張羅了,我就是來看看姐,你如果這樣我現在就走。”齊天翔祥裝不高興地站起身,“有什麽吃什麽,你中午準備給兒子做什麽飯,多做一點就是了。”
    “我們娘倆好對付,簡單吃一口就行,你齊書記來看我,怎麽好意思隨便慢待呢,”秦姐為難地說著,似乎不知道怎麽樣才好。
    “雞蛋家裏有吧,還有西紅柿,炒一下,下點掛麵不就完了。”齊天翔輕鬆地說著,隨即笑著看了一眼秦姐說:“如果姐有時間,活點麵,做手擀麵吃,就太好了,我就愛吃雞蛋西紅柿手擀麵。”
    “這怎麽行,太委屈你了。”秦姐望著齊天翔的笑臉,遲疑著說:“要不然這次就湊合一下,下次來再給你炒菜,隻是姐心裏過意不去。”
    “就這樣,姐就別客氣了。”齊天翔笑著堅持道:“還是剛才說的,姐幹活,我坐著跟姐聊天,這樣不是很好嘛。”
    秦姐看了齊天翔一眼,不再堅持,係上圍裙就開始洗手和麵,動作很是嫻熟麻利,似乎幹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有著充分的信心和能力。和上了麵,用一塊濕布蒙上醒著,就開始洗黃瓜和西紅柿,一遍一遍的進出廚房和房間,卻很是從容,並不顯得忙亂。
    “廚房該整修一下了,油毛氈都漏雨了,如果雨大一點,進出就不方便了。”齊天翔慢慢地說著:“而且也太低矮了,晚上進來不小心會碰頭的。”
    “我們家劉鵬說了幾次了要修,而且說要找同學過來幫忙,我攔住沒讓他弄。”秦姐邊忙著手上的活邊說:“一個是沒有材料麻煩,另一個是總說要拆這片平房,可說了幾年了也不見動靜,想著如果拆遷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還是翻蓋一下吧。準備點材料,直接改成磚房,這樣廚房的地方也能大一點。”齊天翔想著說著:“這一片,剛才我過來時大致看了一下,如果改造就得連片開發,難度不小。”
    “也就是這個問題,他們都議論,區裏已經有人來看了幾回了,如果搞棚戶區改造,就得從路邊的樓房一起拆,不然這幾排平房位置不夠不說,連施工都鋪展不開。”秦姐微微笑著說:“我也不懂這些,反正就是等著吧。拆遷是不錯,可如果新房麵積大得多,買房子帶裝修要花不少的錢,我這個條件哪有這麽多錢啊。這樣住著也挺好,擠雖然擠點,沒有他爸了,畢竟隻是我們娘倆,怎麽也好對付,很多家都是一家三口,住都住不下。”
    “話是這麽說,可還是不很方便,上下床,而且水管和衛生間都在外邊,夏天還好辦,冬天就太不方便了。”齊天翔憂慮地說著:“如果能改善一下,還是好一些。”
    “等幾年吧。如果能等到劉鵬參加了工作,收入穩定一點,就好辦了。”秦姐歎了口氣說道:“現在真是不敢想這些,孩子上學,我下崗,想想今後孩子要結婚,要買房子,想起這些就愁的我整晚上睡不著覺。”
    “一個女同誌,帶個孩子真是不容易。”秦姐的話和歎息使齊天翔心裏酸澀不已,就強忍著轉換了話題說:“今天不是周六休息嗎,孩子怎麽不在家,”
    “他找了個家教的活,每到周六周日就得給孩子上課,上午下午要跑好幾家,而且還不在一個區域,早早就出門了。”秦姐說起兒子,臉上就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充滿自豪地說:“有時看著孩子這麽累,真是不忍心,勸他別做了,或者不教那麽多家,孩子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還是一點也不願減少。孩子懂事,想減輕我的負擔啊。”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感恩和心疼媽媽,這樣的孩子現在不多了。”齊天翔讚歎著,看著秦姐幸福的神情,由衷地說:“等幾年孩子工作了,就好了。”
    “是啊。孩子跟著我可是沒少受罪,從上高中開始,就是走讀,每天早早就得出門,很晚才能回來,就是為了省下學校住宿的費用,上大學之後更是這樣,中午總是騎車從河大跑回來,說是愛吃我做的飯,其實就是為了不再學校食堂吃飯花錢,”秦姐說著眼圈紅了,飲咽著說:“長這麽大,也沒穿過幾件新衣服,中學時就是校服,大學了參加運動隊,就是為了穿人家不花錢發的衣服,跟著我孩子真是吃苦了,”
    “姐也別這樣自責,孩子從小吃些苦,受些磨難不是壞事,這樣的孩子心理素質好,成熟的快,今後能擔當重任,”齊天翔看著秦姐難過,就盡力勸解著,隨即看了一下手表,慢慢地說:“這都十二點多了,孩子也該回來了吧。”
    “快了,這就要進門了,”秦姐凝神聽了一下門口的動靜,緩緩地笑著說:“這就要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