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侯哲海來了(8)

字數:3643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震動 !
    齊天翔被侯哲海的話再次震驚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神色嚴峻地看著侯哲海,心中竄起一股怒火,仿佛就是侯哲海做的這些事,造成了這樣嚴重的環境汙染和危害,腦子裏急速地轉動著,想著用什麽樣的詞匯表達此刻自己的心情和感覺。
    “你不用說什麽,我也知道你此刻的感受。”侯哲海揚起手來輕輕地一揮,似乎就把齊天翔的憤懣表述了出來,眼神嚴峻地說:“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又有種想打人罵娘的衝動?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老革命,卻任由自己的子女如此胡作非為,而且是公然侵害國家的利益,以國家安全為前提中飽私囊,這不是賣國行徑嗎?這不就是漢奸嗎?”
    侯哲海代替齊天翔表達了心中的感受,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這又有什麽辦法呢?現在的風氣就是如此,前不久不是處理過一個老幹部的嗎?縱容子女大肆侵吞國有資產,利用關係網和權錢交易撈取不正當利益,嚴重傷害了民眾的利益和尊嚴,達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最終身敗名裂,這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風氣在變,首先源於我們自身的黨性原則和自覺意識在降低,更應該在我們自身找原因,全部歸咎於改革開放和經濟活動,不是推諉,就是不負責任的放縱。”齊天翔對侯哲海輕描淡寫的解釋很是不滿,原本是不想接他的話的,可還是忍不住說道:“為什麽改革開放前與改革開放初期,我們的社會風氣,特別是黨風和幹部作風,還是值得肯定的,原因我不說你也清楚。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是不突出政治思想工作,不是放棄對幹部隊伍的監督和管理,更不是一切向錢看,這是不正常的,也是我們自身出現了問題。”
    “說到這些問題,需要探究的領域就多了,傳統的發揚和繼承,理論與實踐的脫節,先進性和代表性的弱化,監督和管理方式的落後,特別是導向作用的遊弋,都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這還僅僅是政治思想領域的問題,而要再加上經濟領域出現的問題,改變起來就更加的困難了。”侯哲海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語重心長地說:“這已經不是今天晚上,咱們兩人能夠說出個子醜寅卯的問題了,還是回到現實中來吧!”
    齊天翔知道侯哲海此刻的想法,坐直了身體,正色地看著侯哲海,嚴肅地說:“現實問題需要解決,而且需要下大力氣解決,這不僅僅是我們河海省的問題了,牽扯到國家安全和環境安全的一係列問題,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齊天翔說著話,盡力舒緩著心中積鬱的憤懣,接著對侯哲海說:“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說的意思,包括王平過來想解決的問題我也清楚,但現在我卻什麽也不能承諾,一切都要以調查和環評的結果出來之後,才能最終決定處理的方向。可有一點是明確是,不管環評結果什麽樣,這樣的狀況是絕對不能繼續的,在不能保證環境和生態安全的前提下,再稀有的金屬也隻能讓它埋在山裏,不能為了眼前的經濟利益,讓我們的青山綠水變成人間地獄。”
    侯哲海對齊天翔的表態有些意外,可還是覺得可以接受,就接過話來說:“不簡單處理,不盲目決斷,這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式,冷處理也是一種策略,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交給時間驗證吧!現在急需處理的是水源汙染的問題,其他棘手的問題完全可以交給房建設他們處理,你可以到河中市督促指導民生和社會穩定工作。”
    “這倒是個好主意,把問題交給房建設處理,我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在供水點麵對鏡頭說一些安撫民眾的話語,甚至我也可以回河州,讓羅劍同誌過來應對這複雜的局麵,真需要我出麵的時候,我在發聲。這樣做不但可以不得罪權貴,不引火燒身,可能還會得到相應的好處,可謂一舉兩得。”齊天翔竭力按捺著心中的不滿,盡力平心靜氣地說著,但話語中的奚落和譏諷卻是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了的,知道這樣會刺激侯哲海,可還是望著侯哲海反問道:“你覺得我會這樣做嗎?”
    看到侯哲海臉色變得陰沉,齊天翔索性放下了顧忌,直視著侯哲海說:“就像您剛才說到的,貴水縣的稀有金屬,一進一出之間,價值翻了何止千倍,這些巨大的利益就到了哪裏?您進入貴水縣城時應該也留意到了,三年多來除了多了一個這樣的賓館,縣城麵貌和百姓生活有了什麽實質性的改善嗎?不說百姓生活,就連堂堂的縣委、縣政府改造,三年都沒有完成。是韓自在不想擁有屬於自己的辦公樓嗎?是貴水縣的官員樂於清貧甘居陋巷嗎?這種為富不仁,吃骨頭都不吐渣子的紈絝子弟,還要讓他們這麽肆無忌憚地折騰下去嗎?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除了同流合汙我們還能幹些什麽?”
    聽著齊天翔激憤的言語,特別是齊天翔刻意用“您”稱呼,侯哲海心中咯噔了一下,頓時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心中盡管也是充滿了火氣,可卻當著盛怒的齊天翔沒辦法施展。盡管都是省級領導,但齊天翔卻是省政府的一把手,權力帶來的尊嚴和霸氣,是作為副職的人所難以理解的,更何況作為文人的哪點桀驁不馴的酸腐,使得齊天翔很難瞬間改變,隻能再想別的辦法周旋,但不能把局麵弄僵,這是基本的原則。
    想到這裏,侯哲海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尷尬地幹笑了幾聲,緩慢地說:“你也不要過於激動,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眼裏不揉沙子,不願拿著國家和民眾的利益,特別是自己的信仰和良心卻做交易,這也何嚐不是我的想法。我們都是受黨教育多年的高級領導幹部,沒有一定的覺悟和信念走不到今天,但並不是有膽氣就是勇士,不要命就是鬥士,強項令也有他自己存在的土壤和環境,講究戰略戰術與勇猛頑強並不矛盾,這就是我想說的意思。”
    “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說明我們還是同誌,還可以誌同道合地為河海百姓做些事情。”聽著侯哲海略顯激動的話語,齊天翔也不由自主地將稱謂改成了“你”,畢竟還是同事,撕破臉對誰都沒有什麽好處,就深深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要勸我的意圖,可說實話我做不到睜隻眼閉隻眼,也不說我肩負的使命,就是那麽多隨行幹部的熱忱,以及省委的期望,我都過不了。”
    齊天翔說著話,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掏出一支煙遞給侯哲海緩和著氣氛,欠起身湊到侯哲海身前讓他給自己點上煙,這一係列動作自然而真摯,表達著他的誠意,然後深深地吸了口煙說:“我不是怒觸不周山的共工,也不是逐日的誇父,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也知道像愛惜羽毛一樣珍惜自己的仕途前程。我隻是不做交易,並不是不會審時度勢,也不是寧折不彎,我現在不是省紀委的書記,而是河海省的省長,我不會把麻煩留給自己,留給河海。”
    侯哲海認真地看了齊天翔一眼,知道這些是齊天翔的真心話,也是他應該可以做到的,話已說到這個程度,再說下去也已經沒有什麽意義,就按滅了手中的煙頭,順勢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站起身來說:“這說著話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就快十點了。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侯哲海說著話,看著齊天翔善意地叮囑道:“忙了一天了,也夠你累的了,明天還要接著忙,早點休息吧!閉上眼就什麽都不想了,也就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
    齊天翔看到侯哲海要走,也就沒有再挽留,而是站起身來,看著侯哲海,微微笑著感歎道:“要是能有你說的那樣就好了,一閉眼什麽都不思不想,那該多愜意。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可也不過是美好的願望,自欺欺人罷了。”
    侯哲海望著齊天翔自嘲的神態,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由此引發了齊天翔的哈哈大笑,兩人對望著一陣大笑,算是為這場並不愉快的談話,劃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笑聲中,侯哲海向齊天翔輕輕揮了揮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與站在門外等候的秘書,一起緩步向走廊中部的電梯間走去。
    齊天翔隨著侯哲海的身後,將他送到了門外,禮貌地目送著侯哲海緩步離開,直到他走到電梯間外,轉身示意後再次客氣地向他招招手,等到侯哲海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才與小張一起回到了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