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侯哲海來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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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房間裏,齊天翔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看著小張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茶幾上的煙灰缸和茶杯。先是將幾個煙灰缸端到洗漱間裏倒掉煙蒂,洗淨端了回來,放回到各自的茶幾上。然後才是將幾個茶杯小心翼翼地端起了,依然是到洗漱間倒掉殘茶,洗淨了杯子放進消毒櫃中。最後才是將齊天翔自己的茶杯端起來,倒掉殘茶,洗淨後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到了齊天翔坐過的沙發茶幾上。
    一切都看上去有條不紊,又顯得井然有序,僅僅是片刻的功夫,會客廳就被小張收拾停當。齊天翔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小張的來回忙碌,直到小張忙完了這一切,拿起毛巾擦拭茶幾時,才緩步走到沙發前落座,緩緩地看著小張問道:“剛才沒有人過來吧?”
    聽到齊天翔的問話,小張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望著齊天翔回答道:“陶然陶書記來過一次,看到我和侯書記的秘書小黃站在門外,就過來閑聊了幾句後走了。周秘書長也來看過,吩咐我您這邊有什麽事情就通知他。別的就沒有什麽人過來了。”
    齊天翔聽小張應答著,微微地笑著,隨即又問了一句:“王同軍沒有露麵嗎?”
    “沒有看到。”小張望著齊天翔,不加思索地幹脆回答,隨即補充說:“從您和侯書記開始談話,我和黃秘書就一直站在門外等候,沒有見到他過來。”
    “或許是不敢來,或許是怕輪不上他,看來還是抱著一絲幻想啊!那就讓他等著吧!”齊天翔意味深長地說著,對小張吩咐道:“你不用忙活了,也早點過來休息吧!晚上我還要看些資料,你和小王就不要管我了。”
    小張聽到齊天翔溫和的話語,知道齊天翔又要通宵工作了,就關切地問道:“用不用我讓餐廳準備點夜宵?我一會給您送過來。”
    齊天翔對小張的細致周到很是滿意,就淡淡地說道:“不用了,明天事情不少,我這邊也不會看的太晚,你就不用管了。”
    小張等著齊天翔說完話,輕輕地點了點頭,迅速地將茶幾擦拭完,慢慢地退了出去,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隨著房門的關閉,房間裏瞬間安靜了下來,也覺得房間的空曠感更強烈了。這是齊天翔下午一進門就有的感覺,此刻更加劇烈地壓迫著齊天翔,使得他不得不站起身來,慢步走到房門跟前,將牆上的一排開關紛紛按下,房間裏的各種燈都亮了起來,使得整個會客室頃刻亮堂堂如同白晝,更增添了空曠和寂寥的感覺,齊天翔煩躁地關閉了所有的開關,隻留下房間裏的吸頂燈,感覺才略好一些。
    齊天翔慢慢地走回到沙發前,卻不願坐下來,而是在房間裏緩步地踱著步,心中的煩躁卻一點也沒有消減,反而更強烈了一些。齊天翔深知,煩躁與這間闊大的會客室關係不大,也知道來源於什麽地方,可卻隻能違心地歸咎於房間的奢靡和闊大。
    這麽多年來,齊天翔住過的賓館很多,隨著職務的升高,房間的規格也是越來越高,標準間、套間、集合間都住過,但像現在置身的房間卻是第一次見識。與所有高大上的房間奢靡的擺設和裝修不同,這個豪華房間不但裝修奢靡,所有的牆壁都是一色的紅木質地的牆板,而且從下到上一直到屋頂,都是一樣的木板,形成了一個整體,不仔細看就像一塊板材一樣。
    除了會客室之外,其他幾個房間的牆壁和屋頂都是如此,木質的牆壁,全毛剪絨的地毯,使得會客室,主輔起居室,健身房,娛樂室,書房,所有房間形成了一個整體。原本應該是一個家庭或一個團隊的規製,如今卻隻有齊天翔一個人,寂靜、寂寥地壓迫著齊天翔,使他的心情更加的壓抑和憋悶。
    煩躁並沒有隨著齊天翔的踱步而消退,反而隨著齊天翔從會客室走到臥室,從健身房到娛樂室,幾個房間挨著走下了,不但煩躁依舊,還由增添了許多憤怒。很難相信自己此刻置身在一個遠離省會的深山小縣裏,更難以置信這還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
    其他人的房間什麽樣,齊天翔不清楚,僅僅是自己房間對麵的小張的所謂標準間,就與單純意義上的賓館一室兩床的標準間顯著不同,房間要大出將近一倍,而床也比一般房間的床寬出將近一半,房間了除了電視櫃、沙發、茶幾等基本的設施,還有電腦和冰箱,以及消毒櫃、酒櫃等設施,不像是一個賓館的房間,如果沒有兩張必須有的床,簡直就是一個茶室和酒店包間。
    而齊天翔的豪華房間就更為奢華和誇張了,會客室就像一個小會議室,環繞房間一周的中式古典紅木沙發典雅大氣,真皮座墊厚重高貴,紅木的茶幾和紅木的花架,與紅木的牆壁融為一體,使得整個會客室就像一個巨大的紅木陳列館,暗紅色的木質紋理色調凝重,顯得質樸而雅致,透著厚重的複古氣息。
    會客室很大,臥室、健身房、娛樂室,以及書房和輔臥,形成了一個整體,使用的用具也都是硬質的木材,盡管不都是紅木的材質,可也不乏黃花梨、檀木等等,而且房間都是以大為特點的,顯得空曠和舒展。
    一圈走下來,齊天翔似乎是累了,緩緩地坐在沙發上,點著了一支煙慢慢地吸著,時間時刻在提醒齊天翔,他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打開電腦,在自己的電子郵箱裏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可想是這麽想,身體卻始終不願動,更不想去看什麽。
    其實不用看,齊天翔也知道郵箱裏會有什麽,閆勇和北京的關係都給他回了信息,告知他資料已經發到了郵箱裏,就等著他打開。可齊天翔卻沒有這樣的衝動,相反的倒是有些抗拒,就如同他拒絕王平的介紹一樣。
    貴水縣的稀有礦產資源從挖掘到提煉,以至於最後的走向,下午從韓自在的口中,齊天翔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也明白伸向這些貴重金屬的黑手非富即貴,而且會牽扯到很複雜的利益糾葛。這從韓自在有恃無恐地與陶然對抗,就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再加上侯哲海繞著圈子的渲染,更加劇了齊天翔的印象。直覺告訴齊天翔,自己現在麵臨著從政以來最大的危機,不但是經濟層麵的,也是政治層麵的,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現在,甚至未來。
    侯哲海為什麽而來,最初見到他與王平和廖永一起出現在貴賓室時,齊天翔還有些疑惑,一個省委副書記,不請示、不匯報,甚至招呼都不打,甘願違背組織原則和政治紀律,出現在遠離省城的貴水縣,本身動機就有些匪夷所思。等到了晚上侯哲海過來聊天,齊天翔漸漸覺得這裏麵的事情不簡單。
    侯哲海與這件事有什麽關係,這是齊天翔最先考慮的問題。對於侯哲海的城府,齊天翔是略知一二的,能夠降低身架,對自己連吹代拍,這在侯哲海是很難的事情,除非是有著深遠的目的,讓侯哲海做到這一點,無論是自尊,還是自視甚高的顏麵,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而且侯哲海繞來繞去,都是希望齊天翔睜隻眼閉隻眼,或者回避,或者裝聾作啞,任由房建設的環保部門去處理,似乎就料定了事情拖下了,就一定能夠不了了之,或者幹脆是維持現狀。由此也可以看出事情的複雜,以及處理起來的艱難。
    齊天翔能說的,就如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盡管回答侯哲海的語言直白而坦率,可自己也清楚,處理這些棘手的事情,單純靠勇氣是不行的,阻力和幹擾會隨著事件的真相大白,越來越多地出現。侯哲海隻是說客,他所能起的作用也僅僅是如此,壓力會隨之而來,這是無論怎麽樣,都躲不開的。
    侯哲海好對付,畢竟是一個班子裏的成員,有組織紀律和職權範圍約束著他,即使顏麵上過不去,可還不足以幹擾過多,而隨著事件的深入,侯哲海或者王平,都已經難以發揮更大的作用了,更高層麵的人物就會出麵,或者授意相關人員,對事件處理施加壓力了。
    林東生在電話裏盡管沒有明確地說透,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必要時,齊天翔可以把責任推給他,他寧願犧牲自己的前程,以保全齊天翔。這也可以看出林東生是知道一些事件的內幕的,即使不是以前就知道,起碼也是通過陶然的匯報,知道了麵臨的巨大危機。
    聯想到上午林東生與自己的談話,齊天翔有著這樣的判斷,如果說林東生事先知道事情的內情,那麽他的阻止是會不容反對的,也是會堅決把羅劍推到前台的。由此可見,林東生知道的並不比自己多,起碼不比現在自己知道的多。
    有了這樣的判斷,齊天翔就更不想打開郵箱了,他能選擇的方式盡管不多,可卻完全可以采取走一步看一步的方式,先解決氰化物汙染貴水河和清河流域的事情,然後在一步步接近稀有金屬礦藏的事情。這樣既可以應對危機,也可以以不變應萬變,靜觀事態的發展。
    想到了這些,齊天翔似乎輕鬆了下來,心中的煩躁也慢慢緩解了一些,按滅了手中的煙頭,慢慢地站起身來,決定晚上什麽也不做,安然地睡覺,明天上午按照自己想好的思路去做。
    高手博弈,不僅僅是見招拆招,更應該是堅持自己的路數,迫使對手變招,這樣才可能險中求勝。
    麵對即將到來的危機,齊天翔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解決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