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危機應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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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這些,齊天翔的心裏更覺得堵得厲害,就在隨後的人員忙亂的尋找座位的間隙,齊天翔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打量著自己置身的這個會議室。
    會議室也就是兩間辦公室大小的麵積,兩排長條桌並排拚在一起,上麵蒙上或猩紅色,或藍色的桌布,圍上一圈木椅,也就成為了召開鄉政府會議的地方,原本也沒有那麽多參加會議的人,會議室也不需要特別的大,而且現實中鄉政府一級,會議室的利用率都是不高的,沒有不行,有也是擺設。
    現在突然增加了這麽多的人,一圈的椅子自然是不夠坐的,又臨時在椅子外圍增加了一排條凳,這就使得原本空曠的會議室變得局促和擁擠。變化還不僅僅隻是這些,會議室也經過了倉促的的布置,這從牆上懸掛的鏡框裏的內容,就可以很清楚地看的出來,大小不一,新舊不等的鏡框裏,既有黨委、政府工作條例,也有婦聯和團工委建設製度,還有調解工作內容,顯然是從各個辦公室臨時找過來的。掛在還算潔白的牆上,就像一塊塊補丁,不倫不類,也顯得滑稽。
    隨著進入會議室的人陸續落座,並且逐漸安靜了下來,齊天翔環視著會議室裏的眾人,微微笑著緩慢地對王同軍說:“剛才外邊比較嘈雜,圍觀的人也多,沒有辦法詳細交談,現在就由你介紹一下坪壩鄉的當家人吧!”
    齊天翔的話語調平和,聲音雖然不高,可卻使得會議室裏變得鴉雀無聲,王同軍也趕忙站起身來,招呼身邊的兩位也一起站起身來,看著齊天翔緊張地介紹道:“這兩位,一位是坪壩鄉的黨委書記柳能富,一位是鄉長吳戰勝,下麵是不是讓他們給各位領導匯報一下坪壩鄉的基本情況,以及事故出現以來他們采取的措施和了解的情況?”
    齊天翔聽著王同軍略帶顫抖的嗓音,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已是高度緊張,不但是他,就連隨同他一起站起身來的兩位鄉鎮幹部,也是臉色發白,神情處於將近失控的程度,就溫和地對王同軍擺擺手,盡量聲調委婉地說道:“還是都坐下說吧!不要緊張,更沒有必要緊張,在座的不管職務高低,也不管是不是認識,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到這裏來的。到了你們坪壩鄉這塊山清水秀的地方,你們就是主人,應該是更加自然一些才對,有什麽情況說什麽情況,說明白就好。”
    齊天翔說著,大度地望著身邊的王平、廖永等人,慢慢笑著說:“所謂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這話所言不虛,咱們這一幫子人來到這個相對閉塞的地方,人家不緊張才怪呢!平生哪見過這麽多大大小小的幹部,讓人家確實無所適從了。”
    隨著齊天翔的話音,王平等人都善意的輕聲附和地笑著,引發了會議室眾多幹部的笑聲,使得略顯緊張的會議室裏的氣氛稍微鬆動了一些,齊天翔也就不再說話,而是用和煦的目光鼓勵著坪壩鄉的兩位當家人。
    “還是我先來介紹一下鄉裏的基本情況吧!有說的不完全的地方,還請齊省長和各位領導多擔待。”柳能富竭力控製著自己緊張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又站起身來,目光不敢直視齊天翔,而是投射到齊天翔身後的牆壁上,快速地說:“我來這個鄉任書記時間不長,吳鄉長與我的情況相似,都是去年底從其他鄉鎮調整過來的,也不過半年多一點的時間。”
    柳能富快速地說著話,情緒也慢慢穩定了下來,接下來的話語就漸漸平順了很多,“我們坪壩鄉是全縣西部最偏遠的鄉,也是全部處於深山區的鄉,全鄉麵積近萬平方公裏,有九峰七曲十二道溝,很多區域還不通公路。全鄉有一萬三千戶,五萬一千三百六十七人,分布在深山區中,有三十二個行政村,一百一十八個自然村,另外還有不屬於村組管理的散居村民小組八百四十二個,大多數是兩三戶人家是村組。”
    “全鄉地廣人稀,居住分散,而且多為山地丘陵,村民的收入來源主要以糧食作物、林果,以及少量的種植業,基本還是以自給為主。農民人均純收入去年全年統計為二千三百元,貧困人口在二萬七千餘人,其中特困人口也有四千一百六十三人。”柳能富清晰地報著數字,聲音不高,語調也是不疾不徐,謹慎地說:“由於我們鄉地處深山區,醫療保障和基礎教育都顯不足,除了鄉政府所在地有一所完小和寄宿製聯中外,全鄉隻有大的行政村有六所小學,而且很多還是混編教學,師資力量嚴重不足,全鄉公辦教師隻有十九人,其餘都是民辦教師。鄉裏麵有一個小醫院,沒有過多的醫護人員,也隻能簡單處理一些頭疼腦熱,或傷口包紮之類的情況。”
    “齊省長和這麽多的省領導過來,是來處理突發事故的,不是來聽你介紹鄉情的,說這麽多幹什麽,時間不寶貴嗎?”很久沒有輪到說話的毛誌剛插話進來,打斷了柳能富的匯報,不無好氣地盯著他說:“下來是不是還要介紹你們鄉黨委和鄉政府的人員構成,工作情況,以及近來都做了那些工作啊!或者財政收入和轉移支付資金的使用情況啊!這些都可以免了,還是抓緊時間重點匯報一下礦區和汙染源的情況吧!”
    毛誌剛橫插一杠的作法,立即使正在狀態中的柳能富僵在了哪裏,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尷尬中略帶緊張地望著毛誌剛,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應對了。這樣的場麵是在他的從政經曆中,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也是根本沒有任何處理經驗的。向這麽高級別的幹部匯報工作,並且被無情地打斷,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在他的經曆中,麵對的都是鄉裏和村組的一些幹部,或者是一些沒有什麽文化的老百姓,是隻有他說的話,而沒有傾聽的耐心的,而且是常常沒有幾句話就瞪眼,或者拍桌子罵人,這都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到縣裏麵匯報工作或開會,也是聽完了罵再回頭罵別人,很少有好好說話的時候。現在這樣的情況是他沒有辦法應對的,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甚至連接著說,還是坐下等待領導們問話,都不是很清楚。
    “讓他說下去嘛!我看就說的不錯嘛!家底很清,可見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知道自己的家底,明白這些不足和困難,我看就是個初步的成績。”齊天翔轉臉看了一眼毛誌剛,用眼睛製止了他進一步的話語責備,隨即回過臉來望著柳能富,微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麵容消瘦,局促不安的基層官員,溫和地安撫著他的情緒,好奇地問:“你今年有多大年齡?”
    毛誌剛的責備讓柳能富緊張和尷尬,齊天翔的問話卻讓柳能富一下愣住了,不知道齊天翔問話是什麽意思,片刻的愣怔後,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幾年四十二歲,屬龍的。”
    “四十二歲,屬龍的,你如果不說,我們還都以為你已經有五十二歲了。”齊天翔擺擺手示意柳能富坐下,柳能富的回答讓他略微有些驚訝,麵前這個消瘦蒼老,甚至有些憔悴的中年漢子,竟然隻有四十二歲,的確讓他有些難以置信,就看了一眼毛誌剛,又看看王同軍,轉而對柳能富溫言說道:“四十出頭,正是幹事創業的年齡,而且作為基層幹部,能在鄉鎮工作,為老百姓做事的時間,也沒有幾年了。毛市長,比你大不了幾歲,王同軍縣長,更是比你要很多,基層工作不易,更是要保重身體,愛護自己啊!”
    齊天翔的話溫柔備至,不但使柳能富感動,更是出乎會議室所有人的意料。誰也沒有想到齊天翔這個時候會突然說這樣的話,而且還透著對基層幹部使用情況的充分了解,以及對基層幹部的寬厚和關愛。由於都不知道齊天翔話語裏的用意,也就沒有人敢於插話,就都瞪大了眼睛,等待在齊天翔的下文。
    齊天翔似乎知道眾人眼中的疑問,也明白柳能富此刻的感動,就微微笑著環視了一下會議室裏的眾人,接著說:“為什麽這麽說呢?在座的各位省廳的和地市的領導,或許也都有著基層工作的經曆,可現在回頭看,充其量隻能算是過渡,而在柳能富他們這個年齡,以及現在的狀態,卻是在做事了。四十出頭了,按照現今幹部管理規定,能有的上升空間已經很有限了,做得好可以到縣裏工作,或者到那個局委過渡一下,如果這也算是仕途的話,這與一年到頭土裏刨食的老百姓,還有些什麽區別?”
    齊天翔的話,瞬間引起了會議室裏一陣騷動,齊天翔沒有理會這些議論和交頭接耳,繼續說道:“因此基層幹部都是咬著牙在做事,有時候就像是在趕路,因為錯過了一趟車,可能就錯過了全部的機會。尤其是在鄉鎮工作,既要安撫百姓,又要迎合上級,必要時還要交結權貴,送禮交際,可歸根結底還是要做事,要讓上麵滿意不難,搞一些花花架子,弄一些表麵文章,或者送錢送禮,都可以辦到。可讓老百姓滿意卻不容易,上麵千根線,下麵一根針,實實在在改變百姓的生活,提高他們的收入,這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