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家庭聚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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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博年在老伴目光注視下,淺淺地抿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慢慢地看著齊天翔和閆勇說:“家庭聚會,能夠聚齊實在難得,從我們老兩口的心思來說,是希望你們能經常過來看看,可看到你們那麽忙,又實在不忍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既要顧工作,還要照顧家庭,精力和時間也還真是難以做到,所謂事事難兩全啊!”
    “說的是啊!”張婉芬接過了閆博年的話,望著閆勇和閆麗對齊天翔由衷地感慨道:“想想小勇和小麗他們小的時候,你爸和我都要上班,而且那時我們都在企業,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根本顧不上照顧他倆,隻好是一人發一把鑰匙,交代小勇看好小麗,該吃飯了就是小勇帶著小麗到單位食堂買飯,常常是我們晚上回到家,兩個孩子都睡著了,看著兩個髒的像小泥猴一樣的孩子,心裏也還真不是滋味。不過這不也過來了,因此你們忙事業是正事,有時間了就來看看,沒時間打個電話就行,不用惦記我們老倆。”
    “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是姐姐和哥哥們把我帶大的。”齊天翔望著張婉芬,恭敬地說:“哪個時候和現在還是有些不一樣,我們小有兄弟姐妹照顧,互相照應著也還可以,而現在您們二老有年齡了,身邊實在也是離不開人了,還是真大意不得。”
    看到又扯到了這個難解的話題,閆勇趕忙截住了話頭,打岔道:“天翔和小麗已經敬二老一杯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向女婿、女兒,冷落了兒子、兒媳,也得給我和紅霞一點機會。”
    閆勇說著,與李紅霞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遞給閆博年和張婉芬,頑皮地說:“祝二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今年八十,明年十八。”
    閆勇的話引發了全家一片歡快的笑聲,隨後閆曉蓓和劉鵬也依葫蘆畫瓢地敬了二老一杯酒,餐廳裏又恢複了融融的歡快氣氛。
    很快張婉芬和幾位女人就吃完了飯,照例是提前離開了餐廳,把餐廳留給了幾位男人,也給了他們說話的空間和時間。
    閆博年端起了酒杯,微微笑著對齊天翔說:“老太婆她們都走了,這下可以耳根清淨地喝點酒了。”
    看出齊天翔想要開口阻止的意圖,閆博年擺擺手笑著說:“你也不用勸我,我知道自己的酒量,現在你就是讓我放開喝,也不過二兩的量,想多喝也不行了!”
    聽著閆博年的感慨,齊天翔也就不再阻止,而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與閆博年的酒杯碰了一下,表示著支持,隨即看著閆博年勸解道:“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隻要自己感覺舒服就好,適當地喝一點也並不是什麽壞事。”
    “都知道這樣的道理,可老太婆就沒辦法通融,醫生的話就是聖旨,一點也不敢違背,就沒有想到醫生這樣說的目的和意圖,以及說這些的語境和出發點,就是一昧地反對。”閆博年似乎還在為剛才張婉芬的幹涉耿耿於懷,望著劉鵬對齊天翔接著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不像小鵬似的,能喝能運化,年輕身體好,即使偶爾喝多,也不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不等相比的,這還不是自然規律,我還不知道?”
    齊天翔聽著閆博年的話,與閆勇對望了一眼,微微笑著看了一眼劉鵬說:“你去把爺爺的茶壺拿來,換上一杯略淡一點的紅茶,咱們喝酒,讓爺爺喝點紅茶暖暖胃。”
    劉鵬答應了一聲轉身走出餐廳,齊天翔看了一眼劉鵬的背影,轉過臉來笑著對閆勇說道:“剛才我在外邊給劉鵬和小貝上了一堂大課,你這當爹的怎麽也不能當甩手掌櫃吧!”
    “原來準備出去陪你喝茶來著,看到你在批講他們的糊塗思想,也就沒好意思打擾你。”閆勇夾著眼皮自嘲地說:“我這當爹的話不管用,說的輕了她給你對付,說的重了她說你家長作風,不講究方式方法和家庭民主,再加上你嫂子一昧地遷就,我就是說破了嘴皮又有什麽用?”
    閆勇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與齊天翔輕輕碰了一下,自顧自幹了杯中酒,感慨地說:“你們都是秀才,我的兵,講大道理我不是對手,也還不能瞪眼高聲,還是你說話管用,論學曆你是專家學者,論資曆是常委、省長,論身份既是姑父,又是舅舅,比我優勢大的多啊!”
    “你這是推卸責任,本身就是不負責任的說法。”閆博年對閆勇輕描淡寫的話很是不滿,盯著閆勇的臉訓斥道:“孩子都是明事理的,你得給他們講道理,得幫助他們解決認識和生活上的問題,這是你當父親的應該做得事情,天翔能夠做到的,你更應該做到。”
    “您老說得太對了,這是我的責任,我應該幫他們解決實際問題,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並不需要我來解決問題,他們都明白的一清二楚,而且說起來還振振有詞,這些問題需要我來解決嗎?”閆勇不敢跟閆博年硬頂,可還是不服氣地狡辯著:“這是整個社會出現的問題,做工的看不到未來,務農的感受不到收獲的喜悅,學生除了考試不知道下來要做什麽,就連政策的設計者都不知道下來該如何落子,整個社會形態都處在了一種迷茫和焦慮之中,對青年人的影響是致命的,這是一兩次談話能夠解決的?”
    閆勇說著話,看到劉鵬端著茶壺進來,就用手指著劉鵬對閆博年緩慢地說:“小鵬正好過來了,您讓他說說,下一步準備做什麽,目標是什麽?三年的,五年的,簡明扼要,能有個明確的方向嗎?”
    “大哥說的不錯,整個社會出現的導向性的偏差,或者說是放下感迷失了。”齊天翔看到有些迷惑的表情,不由地笑了,婉轉地對閆博年說:“改革開放之初,國家和社會大眾的目標還是明確的,國家要發展經濟,壯大國力,改善人民生活。民眾的目標也簡單,掙錢過好日子兩個心願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活力,那就是奔著好日子而去。”
    齊天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話語變得艱澀,慢慢地說:“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應該進入有序的軌道,經濟應該有法律引導和製約,社會形態應該是文明和精神的同步發展,可現實卻不是這樣。整個社會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帶著一群盲目的民眾在奔馳,政府發展經濟的動力不減,甚至還在不停地加速,百姓掙錢的心願更炙熱,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可掙了錢幹什麽?卻是誰也沒有想好。對於政府而言,改善人民生活,可越改善問題越多,矛盾越大,越覺得錢不夠用,就拚命地上項目,鋪攤子。民眾呢,生活在提高,可越提高差距越大,越沒有滿足感,越產生一種焦慮和困惑,究竟我們要的是什麽,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是什麽?越來越糊塗了。”
    “舅舅說的太對了簡直入木三分。”終於明白了過來幾個長輩討論的話題之後,劉鵬也加入了進來,邊想邊說:“以前哪是看得見的才是財富,才覺得踏實,可現在卻是種糧食的不如販糧食的,販糧食的不如做貿易的,做貿易的不如做概念炒作的。我這一段時間跟著徐副省長在農村做調研,聽到的和看到的農村情況,的確不是很樂觀。”
    劉鵬說著話,眼睛不斷觀察著幾位長輩的反應,看到大家都默默無語靜靜地聽著他的講述,就有了信心,接著說:“說農村現在已經空心化,或者成為孤寡老人村、留守兒童營,有些誇張,可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許多村已經沒有多少青壯年了,甚至村長都出去打工了,一年務農的收入不及打工兩個月,誰還願在農田裏忙碌?”
    “可現在打工的你隨便問一下,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建築工地,進入工廠的很少,這除了農民沒有技術之外,主要的原因是沒有多少實體企業可以容納這麽多的進城務工人員。”劉鵬的話語變得謹慎,小心翼翼地接著說:“農村空心化,企業僵屍化,商業苟延殘喘,服務業舉步維艱,這似乎成了城市的常態。做企業與務農一樣,辛辛苦苦做一年,不如炒房子半年,甚至不如玩投資炒作概念的幾天的收益。老老實實做企業的,要研發,要生產,要建立銷售渠道,要售後服務,還要環評、安評、納稅等等,倒不如做概念包裝炒作,一旦上市,就是幾倍、幾十倍的利潤,即使上不了市,搭上互聯網的或高科技的概念,也能借機炒作起來,最終賣個好價錢。現在什麽行業最掙錢?除了銀行,就是炒買炒賣的所謂虛擬經濟,下來就是房地產,這種形勢下,誰能不受幹擾地生活,誰又能安安靜靜地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