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波瀾初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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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接話和發言,會議室一時陷入了冷場,似乎都在等待著,互相觀望著,而最多的目光是看向齊天翔的,可齊天翔卻根本沒有表態的意思,微笑著回望著大家。
    劉小平在齊天翔的目光注視下,環視了一眼會議室裏的眾人,發覺在座的副省長中,隻有自己和徐方是沒有明確表示態度的,就略顯嚴肅地望向徐方說:“也隻有我和老徐沒有表態了,老徐來自外省,我來自北京,都來河海省的時間不長,老徐近一個時期下了大功夫做調研,我可是兩眼一抹黑,對省裏的情況基本上是一無所知。”
    看到徐方咧嘴笑著,劉小平的目光轉向了齊天翔,微微笑著接著說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要說對機構改革我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基本情況都不了解,談什麽真知灼見?可作為機構中人,我也願意說說我自己的想法。”
    一大堆類似於廢話的過渡之後,劉小平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於是變換了坐姿,緩慢地說:“我來自國家發改委機關,對基層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可就我在機關多年的認識,機關人員的多少與效率高低關係並不是很大,而是事權和物權的多寡,也就是工作量和人員設定的問題。有的部門人數不少,可每日裏也是無片刻空閑,而有的部門隻有一兩個人,還是門可羅雀,可這樣的部門還不能沒有。這樣的苦樂不均之下,最需要解決的還是人員和部門的設計,這需要時間和細致地調查研究,一個重大舉措的出台,還是需要謹慎一點的好。”
    劉小平繞著彎子說完了自己的意思,就不再說話,而是望著齊天翔,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回應。
    齊天翔目光與劉小平對接著,始終淡淡地微笑著,可心裏的訝然卻是明確的,劉小平會唱反調,這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按照他與劉小平的接觸和了解,以及處處為他著想的設計,劉小平即使不完全同意他的觀點,也應該是保持中立和中庸的,沒有反對的理由,更沒有必要繞著圈子說明自己的意圖。由此對劉小平的真實用意動起了心思,就沒有接劉小平的話,而是眼睛望向了徐方,想聽聽他怎麽說。
    徐方聽到劉小平將他引入了事態之中,又看到齊天翔意味深長地望著他,知道自己應該亮明觀點了,就平靜地慢慢說道:“劉省長剛才說的很對,我來河海省的時間不長,盡管這一個時期做了一些調查研究工作,可還是更多的在基層轉,對於機關的情況知之不多,因此也沒有多少發言權。”
    幾句謙虛的表白之後,徐方操著一口濃重的家鄉方言接著說:“但作為多年農村工作的經曆,我對農業管理和科技服務機構的工作效率,還是有些想法的,應該說農業服務機構與農村和農民的聯係是緊密的,對農業和農村的感情應該是深厚的,可事實上正好的相反,不但沒有盡心盡力為農民服務,反而成為了官老爺。”
    “這是行政管理機關,以及水保、植保、農機、種子等事業單位的普遍作法,為民服務的意識的淡薄的,行為是冷漠的,出現這樣的原因,還是因為這些行政機構和事業站所是財政托底,沒有真正地市場化運營,導致了服務宗旨和服務對象的逆轉。”徐方文縐縐地說著,也許是知道自己的方言拗口難懂,就刻意放慢著語速,盡可能說得明白,“省市農業部門是這樣,鄉鎮這一級就更為嚴重了,機構臃腫,人員眾多,七站八所真正發揮作用的沒有幾個,可行政管理經費卻一點也沒有省出來,反而成為效率低下,人浮於事的養老院和收容所,甚至成為增加農民負擔的斂財者。”
    提起農村和農業工作,徐方似乎就有說不完的話,可想著今天會議的主題,就隻好遺憾地結束了要說的感慨,但還是明確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繼續說道:“對於齊省長提出的機構改革設想,以及剝離事業單位的具體做法,我舉雙手讚成。是得下功夫改變涉農部門的服務意識和服務觀念了,真正讓他們適應市場需求,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獲取必要的報酬,這才是應該有的正常的供求關係。”
    徐方的話音剛落,羅劍就接過話來說:“徐方同誌的態度很明確,想法也可行,但你是不是想過,從省到市,再到基層鄉鎮,七站八所涉及到的事業單位人員會有多少。這個具體數字我沒有掌握,大概徐方同誌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但據我估計幾萬人還是有的,這麽大一個群體一下子推向市場,風險和動蕩的確是難以想象的,可能出現的問題和矛盾,也是難以預期的。”
    看到徐方在羅劍犀利的言辭責問下一時語塞,張鈞幹脆利落地插話道:“老羅的說法有些概念混淆的意思了,幾萬人不是一步推向市場,我們不是搞國企改製,不是一夜之間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都還是有一個緩衝的過程的,而且細分下來事業單位人員也不是這一次就整體轉進了市場。據我所知,現在很多的涉農事業單位,事實上已經在進行市場化運行,比如種子、農機、化肥等部門,都長期實行的雙軌製運行,隻是還占用著財政的行政經費罷了,這本身就應該清理的單位和部門,除了農業部門,其他行業和部門還有多少,我想少不了。”
    張鈞說著話,瞥了一眼對麵坐著的蕭山一眼,又與鄰座的雷秋實交換了一下眼神,語調沉穩地繼續說:“現在不是要不要改的問題,而是怎麽改,改到什麽程度的問題,天翔同誌提出了一個很嚴峻的話題,這不但值得我們盡力去做,而且還要做好。我始終認為,改革是一項惠及全民的變革,隻要積極穩妥地推進,必要的陣痛和犧牲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論是我們的各級政府,還是幹部職工,都要有這種心理預期,也要有必要的思想準備,不能幹部群眾兩個樣,一個標準兩樣結果,這都是不正常的。”
    “陣痛難以避免,可這樣的犧牲還是應該越少越好,起碼不應該牽扯到社會的穩定和繁榮,不能造成過多的矛盾和問題。”張萬福接過了張鈞的話,想著說道:“機構改革應該搞,而且還應該盡快著手,可製訂方案也還是要考慮到各方的接受程度,可以有犧牲,相信我們的幹部職工有這樣的覺悟,但工作還是要做細、作穩,這樣才好。”
    “相信幹部職工有犧牲的覺悟,可我們的改革不是以犧牲為代價得來的,陣痛更是不可接受的。”齊天翔耐心地等待著張萬福說完了話,邊想邊說道:“我們不找理由,不留後遺症,可這也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不負責任地決定無數人的命運,機構改革和精簡人員牽扯到眾多人的利益,這就要求我們把困難想足,把工作做細,對得起幹部群眾的信任,也對得起我們肩負的職責。”
    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以及針鋒相對的意見,齊天翔已經意識到方案過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也就不願再過多地進行努力了,有了一個不錯的平衡點,也就可以基本滿意了。
    盡管從齊天翔的內心來講,方案沒有過會,微微的有點遺憾,但相比於執行過程中的阻力重重,暫時的冷場不是壞事,統一思想需要一個過程,更需要自己做出具體的努力。
    其實要方案過會很容易,齊天翔有一個重要的殺手鐧沒有使用,隻要說出這件事情已經事先經過了林東生的同意,所有人的不同意見就會消失,可齊天翔不願這麽做,一則是自己不願以勢壓人,更重要的是還是想聽聽各位副省長真實的想法,這才是他的目的。
    “拿出這個方案來,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暢所欲言就是最好的結果,盡管大家的意見不盡相同,可對於機關的工作效率和現狀,改變的想法卻是一致的,這就是良好的基礎。”齊天翔平和地環視著眾人,語調柔和地說:“大家今天的意見,我會認真地考慮,也會在下一段結合調研進行論證。同時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誌,都從全省經濟工作大局出發,認真結合分管領域的實際,做好調研工作,然後咱們集思廣益,拿出一個完整有效的方案來。”
    說著話,齊天翔微笑著看了一眼與會的眾人,征求的口吻緩緩說道:“看看大家還有什麽問題要說,如果沒有的話,咱們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吧!隨後辦公廳會把會議紀要送交大家,有什麽問題咱們再單獨交流。”
    齊天翔的講話等於宣布了會議的結束,與會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深深地喘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輕鬆起來,起身或結伴,或單獨離開了會議室,為這場省長辦公會劃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號。
    齊天翔直到與會的眾人都離開會議室之後,才慢慢地站起身,與一直等待著的周通一起離開,望著周通略顯遺憾的表情,齊天翔的臉上始終溫和地微笑著,也對下一步的著眼點,有了更為清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