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約見洪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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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省長提出了一個很嚴肅,也是很迫切的問題,值得我們大家認真地思考,更值得我們嚴肅對待。”洪虎等待齊天翔講完話之後,才嚴肅地望著劉勁風等三人說:“這倒不是因為齊省長作了多年的紀委書記,習慣性的表述,而是省長對黨風和廉政建設的重要性,以及對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重大意義,有著很深的理解和感悟,這不僅僅是個人能力的問題,更是一種高度和自覺。”
    洪虎認真而嚴肅地說著,他很清楚這樣的場合,自己應該怎麽說,並且怎麽做。畢竟不是兩個人的私密場合,即使有不滿和情緒都可以表露出來,這是當著省紀委下屬的麵,又是自己管理和控製的地盤,自己的態度和表現,都可能產生各種的反應,也會給事情帶來相應的影響。
    盡管都是常委,沒有明確的隸屬關係,可齊天翔是政府省長,代表的是省政府,是應該受到尊重的,尤其是當著下屬的麵,就更是應該凸顯齊天翔的地位和尊嚴,這是應該有的自覺,也是必須。
    看到幾位漸漸肅然起來,洪虎感覺到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就接著說道:“齊省長這次過來,就是具體部署監察廳協同文化廳紀檢組入駐企業調查的事情,剛才齊省長已經將設想和計劃跟我談了,現在就這件事咱們幾個再好好議一議。”
    齊天翔聽到洪虎這樣說,也自然明白洪虎的意思,原本想著謙虛幾句,可在這樣的場合也覺得沒有什麽必要,而且牽扯到省紀委的具體工作安排,自己說多了也不合適,就對著大家平和地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洪虎看到齊天翔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齊天翔有想說又不好說的話,就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替齊天翔說道:“齊省長今年的工作重心,經過這麽一個時期大家也都看出來了,那就是工業振興和機構改革,這是兩局大棋,直指經濟社會的關鍵環節,而在著所有的經濟布局中,國有企業,特別是大中型國有企業是關鍵中的關鍵,激發活力,產生作用,是兩項工作成敗的關鍵。”
    “齊省長謙虛地講是來咱們幾位求援來了,這盡管隻是一種客氣的說法,但也確實說明了咱們紀委和監察係統,是應該在這些工作中發揮應有的作用的。”洪虎看著齊天翔,黑紅的臉上泛起了一層亮色,似乎有著很大的滿足和得意,可還是極盡低調地說:“紀檢監察工作,對於經濟和社會穩定的重要性,這是不需要過分強調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工作如何開展,做到什麽程度,這卻是關乎到政治和社會全局的大事。我剛才也向齊省長作了保證,傾全紀委之力,協助省政府做好整肅經濟環境和幹部隊伍的工作。”
    洪虎說著話,眼睛盯著劉勁風等三人,嚴肅地說:“請你們三位過來,就是要把齊省長的指示精神和要求,向你們進行傳達,沒有請所有在家的常委一起傳達,也是因為時間的關係,再者也是保密工作的要求。具體到實際工作部署,咱們下一步可以上會討論,但現階段也僅限於咱們幾位書記、副書記的範圍,沒有更大範圍傳播的必要,這點希望大家明白。”
    似乎是覺得語氣過於嚴肅了些,洪虎緩和了一下語氣,慢慢地說:“咱們幾位都算是知根知底了,齊省長對咱們也算是非常了解了,這項工作主要還是由勁風同誌具體負責,我們各個部門協助,一切都以實際調查工作需要,這是我的態度,也應該是大家的態度,更是省紀委的態度。”
    洪虎說著話,微微笑著看著齊天翔,認真卻又含蓄地說:“工作部署完了,您看還有什麽沒有遺漏,或者是沒有說到的,請指示。”
    齊天翔微微笑著點點頭,對洪虎的安排表示滿意,不但是表態,更在於洪虎恰如其分的解釋和強調,讓齊天翔感到寬慰,現在看到洪虎把話題交給了自己,就平和地笑著對大家說:“紀委工作會議,幾位當家人研究部署工作,我隻是列席,不持意見和觀點,就別說什麽指示了。”
    “就像剛才洪書記強調的哪樣,紀檢監察工作與經濟和社會發展,特別是政治穩定的關係,這不但是工作性質的問題,更是工作方式方法和度的問題,這裏麵有政治,更有著大局觀和智慧。”齊天翔微微笑著,溫和地說:“不瞞大家說,相對於省政府組成部門,以及機關和事業單位的紀律鬆弛,權力失控,更大的一個隱患部門就在國有企業,特別是大中型企業,這些不受製度製約,不受市場限製的企業負責人,監督管理和紀律約束,就更是一個空白,甚至成為權錢交易和利益輸送的溫床。”
    齊天翔漸漸嚴肅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峻,就像話語中的激憤,聲音也慢慢冷峻了許多,“國有企業,為國家掌控著巨大的資源和資金,由於各種特殊的原因,基本上都處於資源和資金優勢及壟斷地位,純粹意義上的市場製約,對他們的影響很小,或者說根本沒有,正是由於這樣的特定環境,尤其是社會穩定和民生穩定工作的要求,使得這些企業擁有了一般企業不具備的特權,而這些特權根本就沒有約束,也沒有人去刻意地監督管理,基本上處於自覺和無政府狀態。”
    “以前是黨委領導下的廠長經理負責製,廠長經理們的經營活動和日常行為,受著同級黨委的監督和製約,除此之外,還有著職工代表大會的監督。這種事權分離的管理製度,廣泛應用到無數的企業管理之中。由於製度設計到位,倒也沒有那麽多的貪腐和醜惡現象出現。”齊天翔轉換了說話的方式,變得慢條斯理地說:“這種情況下的廠長經理們,更像是現在我們一再追捧的所謂現代企業製度的職業經理人,是有限責任行使主體,代企業主和廣大股東們管理企業,行使職權。這些看似新鮮的製度設計,很多年前就被我們使用,隻不過名稱和方式不同罷了,董事會和黨委,監事會和職工代表大會,哪一種更有約束力?可以見仁見智,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企業存在的主導思想有著明顯的不同,企業是國家的,職工是勞動者,更是企業的主人。”
    齊天翔慢慢地說著,眼神卻在與在座各位交流著,接著說道:“這種廣大職工充分行使權利的製度設計,卻被詬病,鬆綁的結果就是企業依舊是國家的,可國家卻沒有了對企業的管理權和決策權,一支筆管理人、財、物的管理體係,黨委和工會成立擺設,甚至名存實亡。廠長經理們手中的權力無限地擴大,隻要他們願意,跨領域經營,資產管理和處置,以及企業之間的兼並活動,完全都有廠長經理們自己決策,自己組織實施,自己評估成效,所謂的報備和國資委監督,完全是一種形式,而有些膽大妄為的企業,連這些形式都不走了,完全是一種散養狀態,一切賭注都押注在了企業負責人的黨性和個人修養上了。這種考驗不但不科學,而且也是嚴重不負責任的。”
    “絕對的權力必然導致權力的失控,這點是血淋淋的教訓反複驗證過的,就像我與老劉查辦的重機集團田未仁案件,辦公樓頂建空中花園和宮殿,宮殿裏金屋藏嬌紙醉金迷,不說是整個集團的員工,就說是辦公樓裏大大小小的幹部,哪一個不是心知肚明,哪一個不是敢怒而不敢言?大樓裏有什麽,黨委、工會、紀委,一應俱全,大樓之外幾公裏遠的地方,就有省國資委,就有行使監督管理權的部門和人員,可長達幾年的時間,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嗎?田未仁是什麽,是集團黨委書記、總經理,掌握著每個人的生死大權,稍有不從,今天尚為廟堂客,明日即為田家翁,淫威之下強項公何在?”齊天翔看著劉勁風,似乎是在為他,也像是在問自己,憤憤地說:“一年近千萬的年薪,職務消費著難以計數的金錢,還有著眾多的政治榮譽和廳級的行政待遇,這還難以滿足欲壑難填的胃口嗎?還不滿足嗎?還要什麽?我真是不明白了。”
    “要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看到齊天翔激憤的神情,以及不斷的反問,劉勁風趕忙接過話來對齊天翔說:“案件審辦期間,我也問過他您提到的問題,您猜他怎麽說,他說自己也不知道,自從掌控了這麽大一個集團之後,他對金錢已經沒有概念了,甚至自己有多少錢也都不知道了,每天裏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又能做什麽,渾渾噩噩地過著每一天。隻有自己在發號施令,從來聽不到任何忠告,甚至批評建議,幾年來都是如此,久而久之,也覺得集團就是自己的,自己是集團的主宰,目空一切,淩駕於企業之上,正是這種自以為是最終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