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百年大計(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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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沂是革命老區,曾經為國家和民族做出過巨大的貢獻,也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湧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偉大事件,以及平凡人創造的感人故事,至今仍在被傳誦。  這已經被作為傳統固化了下來,成為可資借鑒的寶貴財富。”齊天翔望著學生們的表情,嚴肅地說:“我知道這樣說,會有很多同學覺得不屑。不錯,從憲政意義上看待國家的定義,是可以忽略許多基礎性認識的,畢竟國家是民眾授權管理經濟事物的機構,不應該過多地與政治傳承相聯係。或許還有些認識認為,民眾滿意度是評判國家優秀與否的標準。無論這些憲政派和西方自由派如何評判國家和政黨的曆史,都難以割裂傳統文化存在的作用,畢竟國家的誕生不是起於微萍,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割裂曆史看現實政治,本身就是片麵和狹隘的,而且這也不是咱們這堂公開課討論的主題。”
    齊天翔的坦率引起了同學們一片議論,隨即更是爆了一陣如潮的掌聲和喝彩,使得齊天翔不得不停了下來,等待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拋開政治宣傳的因素,一個區域的民眾能為一個群體的事業付出這麽多,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是不是也能看出這個區域傳統文化中的善良和美好,而這些是不是也是應該研究並傳承的財富?”
    “在河海省的區劃分布和地域文化來看,華沂區域既不是文化源繁盛的區域,也就是聖人教化之地,也不是尚武傳統鼎盛之所,出現過曆史上強盛的霸主之國,更不是沿海經濟活躍地區,最早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這塊區域是默默無聞的,甚至因為閉塞和貧窮,長期是被主流社會所忽視和遺忘的,可就是這樣的地區,湧動著的卻是無盡的熱情,煥著旺盛的精神感召力,這就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並加以關注和研究。”齊天翔感慨地與同學們交流著,由衷地說:“就是這塊付出了巨大犧牲和精神財富的地區,卻是依舊被我們所遺忘,或者說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就像剛才田冬平同學自我介紹的哪樣,老的貧困狀態尚沒有根本上改變,新的矛盾和問題又應運而生,而且更嚴峻、更迫切,如果不能很好的解決,不但有負先輩的希望,也辜負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齊天翔清晰地報出田冬平的名字,立即引起教室裏一片喧嘩,很多的目光都羨慕地望向田冬平所在的位置,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欽佩地望向齊天翔。能夠被省長記住名字,並準確地說出,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羨慕和妒忌的事情,可更多的學生還是對齊天翔的平易近人,以及沒有官架的親和,都讓這些學生們耳目一新,也頓感親切和欽佩。
    “老區經濟基礎薄弱,交通和生產、生活條件艱苦,很大程度上製約了老區社會的展和進步,更限製的老區群眾生活的改善,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很不盡如人意。尤其是在義務教育和師資力量方麵,欠缺更是很多,特別是在合鄉並校的指導方針下,農村孩子受教育更加困難,得到優質教育的機會更少,可以說是在貧富差距擴大的同時,接受教育的程度也在分化。”齊天翔神色變的嚴峻,凝重的神情望著同學們說:“這些問題的出現除了自然條件的因素之外,是不是還有著其他方麵的偏差?相對於現在的困苦,若幹年前老區民眾的困難程度更嚴重,卻能爆出旺盛和無私的熱情,卻能甘願犧牲地奉獻,這種對比之下能夠看出什麽不同來,我想請同學們思考和比較。哪位同學能夠告訴我,什麽原因造成了現在的農村空心化,農村教育空白化的問題和矛盾?”
    隨著話題的沉重,很多學生都感覺到了齊天翔情緒的變化,而齊天翔提出的問題又非常的尖銳,根本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很多學生也清楚,這些問題雖然平時也有議論,可形成係統性的見解,並回答省長的問題,還是有些倉促。教室裏一時陷入了冷寂之中,沒有人回答齊天翔的提問,甚至連竊竊私語也停止了,都在靜靜地等待著齊天翔的解說。
    齊天翔感覺到了教室裏氣氛的沉重,知道自己的問題提的過於嚴肅了,可卻並不想輕描淡寫地忽視過去,就緩和了一下口氣,目光投向了田冬平所做的位置,溫和地說:“看得出來,這個問題出了很多同學的思考範圍,或者還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這好辦,還是請田冬平同學來解答這個問題吧!他來自農村,又關注過農村的生存現狀,應該有些言權了。”
    迎合著齊天翔的提議,教室裏響起了一陣躁動,並伴隨著一陣掌聲響起,使得原本就有些緊張局促的田冬平,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了。站起身來不安地看向齊天翔,隨即又環視著周圍的同學們,白淨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紅布,不住地扶著臉上的眼鏡,好像是眼鏡使他不舒服一樣。這更引起了周邊同學們善意的哄笑,也帶來了他更加的慌亂,過了好久才漸漸恢複了平靜,輕輕地咬著嘴唇,思考著該如何回答齊天翔的問題。
    “我來自華沂老區農村,從小就在大山深處長大,對農村貧困的生活狀況有一定的了解,可也時時感受著鄰裏鄉親互幫互助的融融鄉情,小時候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也就是鄉親們的幫助才使我順利地成長。”田冬平漸漸平靜了下來,認真而充滿感觸地說著:“在我身上就充分體現出農村空心化的現實,我父母是最早一批離開家鄉進城務工的農民工,現在還在北京苦苦打拚著,我和弟弟從小就被放在了農村,是爺爺奶奶和鄉親們照顧下長大的。”
    說到自己熟知的事情,田冬平顯得自然了許多,坦誠地看著齊天翔,隨後又看著身邊的同學們,堅定地說:“這些事情以前我很少說,除了同寢室和班級比較要好的同學,大學四年我很少說起自己家裏的事情,不是沒有說的機會,而是我自卑,不願提起自己的過去。可以說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我很少見到父母,更別說在一起生活了。”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家打工了,先是在建築工地,父親幹建築工,母親給大家夥做飯,後來又在工地旁邊開了一家小餐館,算是有了自己的生意,再不用風餐露宿地到處跑了。可也因為開了餐館,以往每年春節都可以回家過年的父母,就很少回來了。”田冬平臉色盡可能的平靜,仿佛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可眼神中卻難掩心中的失望和痛苦,接著說:“爺爺奶奶與我和弟弟相依為命,盡管父母常年在外邊忙活,可我們卻很難得到他們經濟上的資助,即使拿回來的錢,也是為了蓋新房準備的。我們家是全村最早蓋起兩層樓的家庭,可我們的生活卻是全村最為困難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家裏的事情很多都是村裏的嬸子、大娘們幫襯著做的。我從小就會做飯,幹農活,我上初中離開村子之後,家務和農活就是我弟弟在幹。這樣一直持續到我高中畢業,弟弟也上了高中,哪一年我的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了,家也隻剩下了哪棟曾經氣派的兩層樓。”
    說起了爺爺奶奶的離去,田冬平的眼睛裏有了些許晶瑩的東西,可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望著齊天翔歉意地強笑著說:“對不起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我這一說起家裏的事情,就沒完沒了了。”
    齊天翔感覺到了同學們的不耐煩,可還是迎著田冬平歉意的目光,溫和地笑著說:“沒關係,我們很有興趣聽你講述自己的過往,就像剛才你自己說到的,因為自卑你很少談起自己的過去,現在有勇氣麵對曾經的艱辛和苦難,本身就是一種心靈的淨化和越,我們應該為這種進步鼓掌。”
    說著話齊天翔率先鼓起掌來,帶動了教室裏大家一致的掌聲,也給了田冬平極大的鼓勵,不由深深地向著齊天翔和大家鞠了一躬,感激地說:“自從我上了高中,我就沒有要過家裏的一分錢,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幹零工掙得錢。我在餐館洗盤子,在工地打小工,盡可能節省每一分花銷。即使是大學我選擇的也是不用繳納學費的師範類專業,平時我擔任著幾個孩子的家教,寒暑假支教,也是在響應號召的同時,為的還是哪每月一千元的補助,就這樣我讀完了大學。”
    田冬平說著,深感歉疚地補充說:“想想自己支教的動機,真的有些羞愧,別的同學都是無私的奉獻才智,我卻是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