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任家村
字數:5818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獵境者 !
任家祠堂遠比想象中的遙遠,從蓉城到德陽,再從德陽到中江,在不超速的前提下也開了一個多小時,從中江縣到繼光鎮的鎖子村,又走了接近兩個小時,因為村路實在難走,不管你開多貴的越野車,在雨後的泥濘土路上也隻能掙紮向前。
從盤山公路上繞行的時候,胡宇濤指著下麵的村莊道:“那裏就是鎖子村。”
賀晨雪看著那個雖然不大,但建築風格卻非常統一的村莊,問:“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胡宇濤解釋道:“我查過,這個鎖子村的意思,就是指新生兒出生後的一種習俗。”
開車的唐舍接過話去:“原來是那個意思呀。”
賀晨雪也點頭:“我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就是保平安的意思。”
唐舍扭頭看向下方:“那這個鎖子村代表的鎖子是陽鎖還是陰鎖?”
胡宇濤搖頭:“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副駕駛坐的賀晨雪喝了口水後道:“所謂陽鎖,就是在臍帶的位置上掛上一圈銅錢,銅錢事先要用草藥浸泡,說白了,就是驅蟲用的,出生的時候戴三個,七天後增加兩個,十四天後再增加兩個,等滿月的時候再取下來。”
胡宇濤點頭:“那陰鎖是什麽意思?”
賀晨雪又道:“就是假裝戴上,是一種儀式,在各地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樣,至於是怎麽興起的,無從考證,但後來比較統一的都是給孩子買金鎖、銀鎖、銅鎖、玉鎖這些飾品佩戴。”
胡宇濤這才明白:“原來是這個意思呀。”
唐舍道:“所以,鎖子村也可以稱為平安村,意思是相同的。”
說著,車子離開了盤山公路,朝著村內慢慢駛去,在駛過一個牽牛的老頭跟前的時候,老頭兒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唐舍等人乘坐的這輛黑色的龐然大物。
唐舍停車後,開門下車,問:“老人家,我想打聽下,任家祠堂怎麽走呀?”
老頭兒好像有點耳背,把左耳朝著唐舍伸過去,問:“你說啥子?”
唐舍重複了一遍後,老頭兒卻不回答,卻是問:“你們是幹啥子勒?”
唐舍道:“我們是慕名而來的,來參觀,聽說任家祠堂是曆史建築。”
老頭兒道:“哦,直走,抵攏倒拐。”
胡宇濤伸出頭來:“往那邊拐?左拐還是右拐?”
老頭兒牽著牛往前走,邊走邊把手往右邊指了指。
胡宇濤看著唐舍問:“是右邊的意思嗎?”
唐舍道:“應該是,走吧。”
車來到村口後,卻沒辦法再進去了,路太窄,而且路兩側都是寬一米多的水溝,裏麵的水清澈見底,能看見很多蝌蚪聚集在水邊,也不時能看到小魚從其中遊過。
賀晨雪深吸一口氣:“這裏的空氣很清新呀,而且環境真的不錯。”
胡宇濤蹲在水溝邊看著:“這麽清澈的水溝,我已經十來年沒見過了,看樣子這裏的村民很保護環境。”
賀晨雪道:“我要是能住在這就好了。”
唐舍背上背包:“等你住在這裏,你又想回城裏了,走吧,邊走邊問,任家祠堂應該不難找。”
和唐舍所料一樣,走了幾步遇到一個在水邊洗菜的婦人,婦人告訴他們任家祠堂就在村子南邊,挨著堰塘。
三人按照婦人所說,輕而易舉便找到了任家祠堂。
唐舍舉起手機,看著照片,對比著眼前的祠堂:“是這裏了。”
賀晨雪看著柱子上的詩:“是駱賓王的詩。”
胡宇濤走到大門前:“門是關著的呀?”
唐舍道:“這不廢話嗎?祠堂是人家自己的地方,也不是什麽收費的旅遊場所,平日肯定是關著門的。”
正說著,門開了,一個拿著鬥笠的老頭兒從裏麵走出來,抬眼就看到唐舍等人。
唐舍上前道:“老人家,這裏就是任家祠堂吧?”
老頭兒戴上鬥笠,皺眉看著唐舍:“你們是幹啥子勒?”
唐舍道:“我們是想來參觀的,您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嗎?”
老頭兒沒好氣道:“我現在切你屋頭參觀,要得不?”
唐舍被老頭兒一句話堵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的確,這祠堂就像別人的家,哪兒能說參觀就參觀的。
不過老頭兒從唐舍身邊走過的時候,他聞到老頭兒身上一股酒味。
三人看著老頭兒遠去,賀晨雪道:“怎麽辦?要不,咱們偷偷進去?”
胡宇濤趕緊製止:“那不行,私闖民宅,是違法的。”
唐舍道:“再想想辦法吧,我們在周圍逛逛,問問任家的來曆和其他情況。”
三人在村子裏逛著,發現鎖子村基本上都姓任,而且村民的口音也和當地其他地方的不一樣,像是蓉城口音,字音中又帶點川西北方向的味道。
而且,整個鎖子村四處都是水溝,水溝甚至從一些民居中穿過,但誰也說不清楚水是從哪兒來的,上了年齡的老者告訴他們,水是從地下來的,應該是某個地方有個泉眼,幾百年也沒幹涸過。
胡宇濤看著水溝道:“這裏應該叫任家村才對,怎麽叫鎖子村呢?”
賀晨雪道:“我想起祠堂裏的那些建築格局了,好像都和水有關係。”
唐舍點頭:“而且水又和鏡麵有聯係。”
三人正說著,就看到從祠堂裏出來的那個老頭兒提著一瓶酒和一袋子浸油的紙慢慢從他們跟前走過,完全不搭理他們。
唐舍見狀道:“濤哥,你酒量怎麽樣?”
胡宇濤問:“你怎麽問這個?”
唐舍道:“你就說怎麽樣吧?”
胡宇濤道:“白酒差不多半斤吧,極限了,啤酒如果喝通了十來瓶,至於紅酒嘛……”
“行了。”唐舍打斷胡宇濤的話,“麻煩你個事,現在離晚飯還早,你開車去繼光鎮買幾瓶酒,白酒。”
胡宇濤問:“幹嘛呀?”
唐舍道:“買五糧液、酒鬼、茅台、沱牌、瀘州老窖,還有,再買瓶二鍋頭,買不著牛欄山的就買紅星。”
賀晨雪也奇怪:“幹嘛讓他買酒呀?”
唐舍道:“還有,買點熟食,豬頭肉,口條,豬蹄,牛肉什麽的,買個保溫的東西裝起來再帶回來。”
胡宇濤問:“你要幹嘛呀?開白酒博覽會呀?”
唐舍道:“你趕緊去吧,對了,都挑最好的買,酒鬼酒一定要買特釀的,我把錢現在轉給你,轉你一萬,應該夠了。”
胡宇濤眉毛一挑:“你這是幹嘛呀?出手這麽大方?”
唐舍道:“讓你陪那老頭兒喝酒,這是好差事,快去吧。”
胡宇濤這才明白,笑著轉身離開了。
等胡宇濤走後,賀晨雪問:“你想用糖衣炮彈呀?”
唐舍道:“什麽糖衣炮彈,酒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剛才那個老大爺走過來的時候,手裏提著酒瓶,還拿著紙包,紙包滲油,肯定是熟食,但不多,他穿的那條褲子,是條西褲,從小腿到鞋的位置全都是泥,說明他徒步走了很久去買的酒和熟食,這才幾點呀?離晚飯還遠著呢,他身上還有一股子酒味,說明他中午就喝了,而且把酒喝光了,怕晚上沒得喝,所以就徒步走那麽遠去買酒買肉,說明他是個好酒之人呐。”
賀晨雪笑著問:“觀察得這麽仔細?那你幹嘛讓濤哥買那麽多品種?”
唐舍道:“真正喜歡喝酒的人,分三種,一種是挑酒喝,比如說我師父,就喜歡喝酒鬼酒,而且還是特釀,死貴;第二種是屬於今天喝這個,明天喝那個,興趣廣泛的,今天喝濃香型的時候,醬香型的聞都不聞;第三種呢,是來者不拒,隻要是酒就行。所以,我擔心不做好準備,到時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賀晨雪看著唐舍,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
唐舍問:“幹嘛呀?這麽看著我?”
賀晨雪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我爸來了,他也喜歡喝酒,屬於來者不拒的,不喜歡大魚大肉,喜歡幹果,嗑瓜子都能喝半斤。”
唐舍笑了:“我師父除非是沒有肉,他可以就著花生米之類的喝點,但正常情況下,都喜歡吃魚喝酒。”
賀晨雪問:“你酒量怎麽樣?”
唐舍豎起三根手指頭。
賀晨雪詫異道:“三斤?”
唐舍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一瓶啤酒都可以喝三個小時……”
賀晨雪笑了:“啊?真的假的?酒量這麽差?”
唐舍道:“實際上我滴酒不沾,因為喝了酒特別難受,沒辦法呼吸,天生沒那命。”
賀晨雪道:“好男人,煙酒不沾。”
唐舍立即道:“話不能這麽說,誰說煙酒不沾就一定是好男人了?我不喝酒,是因為我喝不了,而且我師父也是得肝癌死的,不抽煙是因為我有哮喘。”
賀晨雪問:“哮喘?”
唐舍從口袋中摸出吸入劑:“對,隨身帶著吸入劑,窒息性的,一不小心就能和我師父見麵了。”
賀晨雪喃喃道:“我也是……”
唐舍詫異:“你也有哮喘?”
賀晨雪搖頭:“不是,沒什麽,走吧,我們去村口,說不定濤哥該回來了。”
兩人的交談,讓賀晨雪對唐舍又了解了不少,越了解越發現,唐舍並不是表麵上所看到的那樣。
也許正應了唐舍的那句話,凡事不要輕易下結論。
同時,賀晨雪也覺得唐舍的確很適合自己,不僅因為他是嵍捕,也許能幫助自己活下去,還因為他那份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