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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淩二當時也是魔怔了，雖然看到玉朔撲過來擋在前麵，卻還是沒來的及全部收回掌力。玉朔隻覺得胸口一痛，還沒來得及辨識眼前焦急而來的人就暈了過去。
    那個焦急的人影是淩二，他在揮掌的時候就後悔了。現在懷裏接下跌倒的玉朔，腳下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愣愣的保持著這個姿勢。
    赫伯一看情形不對，連忙跑去阻止卻也沒來得及，看到的就是玉朔倒下的情景。
    “主子，快抱進去。”赫伯急道。他是最了解淩二的功力的，所以此時顯得尤為緊張。淩二聽到赫伯的話才回過神來，手臂一用力，將玉朔抱去帳篷，跑過來的墨離和周君竹還沒知道情況，就看見淩二風一樣過去的身影，無奈隻得再跟進去。
    周君竹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玉朔，心也跟著緊張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關注她的，或許就是那次沙暴來的時候她說的那一句：“你一定要抓牢我。”從那時開始，他的目光就離不開她的身影，總是會不自覺的偷偷追隨。
    赫伯神色凝重的把著脈，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而淩二從進來就冷著張臉，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墨離記得，這樣冷冽的淩二在他的印象中從沒出現過。
    “呼，”過了一會，赫伯呼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沒有大礙，本來玉丫頭就氣結於心，主上你又收回了大部分的掌力，反而將這丫頭鬱結的心血打散，也算因禍得福。”
    “我留下來陪她。”周君竹也跟著鬆了口氣。
    墨離見阿竹留了下來便說：“正好，我和主上討論一下地宮的情況。”
    赫伯整理著他的藥箱，又看了看淩二不辨悲喜臉，正準備再次開口時隻聽“哐嘡”一聲，接著而來的是淩二的怒吼：“滾！”
    或許是淩二平時偽裝的太好，又或許是他冷靜果斷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墨離和周君竹都一個個愣在原地。好在赫伯馬上打圓場道：“小墨，帶著阿竹出去看看情況。”聽到赫伯的話，周君竹還是不願走，最後還是墨離硬是將他拖了出去。
    “他們都逼我，他們都逼我！那個時候淩郗就是這樣逼我用滅魂殺了他，冰兒也是在質問我後一走了之，好了，他們倒是走的走，死的死，可是我呢，我現在是什麽東西？”淩二朝赫伯吼道，一邊吼還一邊將臉上的麵具扯落，然後呆呆地看著落在手中的東西，轉為呢喃。
    “你看看，我幾十年如一日的臉。赫伯，連你都早已滿頭白發，可是我呢，停留在他死的那一天，從來不曾改變，就像永遠改變不了我殺了他的事實一樣。”
    赫伯看著眼前的淩二，他現在脆弱的仿佛碰一下就能碎掉，他又開始回憶起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主子，淩郗他們早就轉世再世為人，那些事都是上輩子的事了。”赫伯試圖去安穩淩二的情緒，斟酌著緩緩的開口道。
    “嗬嗬，上輩子，”淩二嘴角劃出一道殘酷的冷笑：“你看看這雙手，它沾染上的鮮血豈是一個上輩子就能了斷的。十三年前，木易河的那場戰爭，就是因為我對董玥的一時憐憫，才導致八萬將士葬身河海，這筆債，又豈是一世還得清的。”
    提到木易河的那場戰役，赫伯現在都覺得心有餘悸，當時他就隨淩二坐鎮帥帳，耳邊混雜的全是滔滔的江海聲和哭喊聲。而淩二就這樣一動不動坐著聽了一夜，然後第二天發出奇襲後翼的命令，給木易河之戰畫上句號，但那場戰爭是完勝，也是慘勝，最後他們隻帶回了三萬多的兵馬。
    “是我不想救嗎？我也想救，可是那時如果救了他們，那那場戰役起碼還要延長三年，甚至出現劃河而治的局麵，那樣會有更多的人失去性命。我隻不過是做了犧牲最少，得到最大利益的決定，為什麽她就是不理解？”淩二越說越激動，“啪”的一聲，原本在他手中的銀質麵具隨聲而裂，然後化成粉末。
    看著淩二迷離的眼睛，好像將現實和記憶攪混在了一起，赫伯不知道他現在說的是玉朔還是當時的冰兒，那場戰役，淩二除了失去了那八萬將士，還失去了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人。當時她指著那翻滾的江水，衝他怒道：“你的一個命令，就能救他們，可是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救？！”
    而這個答案，她沒有聽，淩二也沒有說。或許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一個結束，沒有解釋，沒有回答，但是卻都放棄了。
    “主上，玉朔不是冰兒，她也不是不理解，隻要好好和她說，她會懂的。”赫伯開始害怕，淩郗死的時候他也是現在這樣，不停的質問所有人，就像是發了狂的一樣，得不到答案就開始殺人，然後自殘，最後還是冰兒勸下了他自殘的行為，可現在又去哪裏找到那時候的冰兒。
    淩二緩緩的轉過頭去，好像才意識到榻上的人的存在，她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眉毛微微顫動，眉頭緊鎖，就像是做了什麽噩夢，想掙紮著起來卻怎麽也醒不了。
    而這時赫伯也隨著淩二望去，一看之下才道：“不好，這小丫頭發熱了，我得去熬藥。”
    說完急忙拿起榻邊的藥箱，走出帳篷。
    赫伯一走，淩二忽然覺得孤獨。剛才如果沒有赫伯的話，他的話又該對誰說，又有誰聽懂，或者說又有誰能理解他。想到這，淩二才發現原來他的身邊能理解他的人早就隻剩下赫伯一個了。
    “恩……恩……”淩二聽到玉朔的聲音，走近前去，看著玉朔額頭上開始出現細密的汗珠，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也越來越大，嘴裏還在無意識的發出輕吟，睡得很不安穩。
    淩二慢慢的伸出手，還沒有碰到玉朔的臉蛋手心就感覺到了熱度。猶豫了半響，還是將手貼在了玉朔的臉上，似乎是感覺到了清涼，玉朔的臉往淩二手的方向挪了挪，想要汲取更多的涼意。
    可這個動作在淩二的眼裏卻完全變了味道，在玉朔將自己的臉往他的手裏蹭了蹭，然後眉頭舒展，安穩的睡去時，他竟感覺到了安心，對他而言陌生又奢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