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我家弟弟天下第一可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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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夏新霽跟著他進到了房間, 問:“哥哥想說什麽?”
“這有一份文件,”寇秋從公文包中抽出了文件夾,交到他手裏,“你看看, 簽了吧。”
夏新霽密密的眼睫顫了顫,翻開了文件。
那是一份財產轉讓說明, 寇秋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及不動產,全都轉移到了他名下。
夏新霽沒有簽,隻問:“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寇老幹部說:“我打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小孩將筆放下了,擺明的不配合。
寇秋開始頭疼, 猶豫了下, 才道:“這是你應得的。”
——他才不是夏家人。與這個家真正毫無血緣關係的,原本就是自己。真正的繼承人從一開始就應當是夏新霽, 隻是因為眷戀著與夏老爺子的親情,寇秋才又在這棟宅子裏待了這兩年。
夏新霽不是他的弟弟, 他也不是夏新霽的哥哥。兩人分明都心知肚明, 隻是誰都沒有拆穿罷了。
如今,把夏家還給小孩,寇秋也能落個心安。
夏新霽看著他麵上的神色, 忽然間便明白過來了。他抿了抿唇,道:“哥是要直接離開夏家麽?”
——離開我?
寇秋微微苦笑了下,直接把這層薄薄的窗戶紙戳破了, “小霽, 你也知道, 我們並不是親兄弟。”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直接談到這個問題。哪怕寇秋再怎麽把小孩當自己的崽子疼,他也必須承認,夏新霽和他之間,是沒有任何血緣牽絆的。
小孩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戶口我也遷出來了,”寇秋輕聲道,“小霽之前一直在公司,做的也很出色,爺爺要是知道你把公司完全接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疼愛了這麽久的崽子的頭。
“哪怕哥不再是你哥了,也仍舊會來看你的,”寇秋說,“我保證。”
小孩望著他,神情莫測:“那哥呢?”
“我?”寇秋說,“我就會終身投身於為人民服務的偉大事業當中吧。”
夏新霽問:“哥要住哪裏?”
這一點,寇秋也有事先考慮過,立刻對答如流:“我已經看上了工作地點附近的一套房子,和中介談過了,能先在那邊租住幾個月。幾個月後......”
他猶豫了下,考慮公務員的現實工資和n市不斷上漲的房價,悲哀地說:“可能就會在附近再找一套房子繼續租吧。”
係統崽子說:【我簡直要哭了。所以我們要一直買不起房子,就在別人的家裏頭暫住嗎?】
寇老幹部:【......嗯。】
係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寇秋安慰它:【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嘛。】
真的是相當有覺悟了。
夏新霽看了他半晌,這才慢慢把他手中的筆接過來,似是不經意地問:“那哥就準備一個人生活?”
寇秋差點說不是啊我還有係統崽子呢,好在反應快,話都到嘴邊了又順利繞了一個圈:“......對啊。”
他的話前有一個明顯的遲疑,夏新霽的眼裏一下子像是掀起了波濤洶湧的海。他捏緊了拳頭,手心裏那枚戒指像是突兀的刺,狠狠地紮進了他心裏。
神智像是被隻不知名的大手慢慢拖進混沌裏,寇秋越是聞這香味,便越是覺得昏昏沉沉。他疲乏地拿手指按揉著太陽穴,還沒說些什麽,身旁的小孩卻已經看出不妥來,放下文件,上前攙起他的臂膀,低聲道:“哥困了?”
已沒多餘的腦容量去思考更多,他隻能勉強嗯了一聲,猛地雙腿一軟,差點一頭栽進身後人的懷裏。連帶著係統也莫名跟著頭腦發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夏新霽扶著他,慢慢地躺在了床上。
他居高臨下,癡癡地望了這人許久,最後,從寇秋的脖子上拆下了暗色條紋的領帶,緩緩覆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想聽你說話。”
摩挲的手指隔著領帶,還能隱隱感覺到顫抖的長睫。
“我也不想看你的眼睛。”
他輕聲說:“哥——你會喜歡新的生活的。”
“——我保證。”
與此同時,外麵已有人篤篤敲響了房門。進來的人穿了件醫生的白大褂,模樣精明又幹練,低聲問:“夏少爺,可以開始了?”
夏新霽側過身,給他讓了點位置。
“嗯,”他說,“開始吧。”
寇秋這一夜睡得並不好,他仿佛墜入了波濤洶湧的海洋,一直在身不由己地隨波逐流。眼睛困倦到無法睜開,朦朦朧朧之間,有什麽冰涼的觸感觸碰上了他的腳踝,隨即傳來悅耳的鈴鐺的輕響,這聲音讓他想起窗邊懸著的風鈴。
“叮......叮鈴.......叮鈴......”
觸感從腳踝蔓延到小腿,帶了些力度,慢慢摩擦著小腿肚。與其說是觸碰,不如說是帶著想將他吞吃入腹的想法一口一口地撕咬,痛感自皮下密密麻麻地泛上來。他哼了聲,那力道便又驟然輕了,重新變回不輕不重的摩挲。
意識緩慢地回籠。
寇秋低聲哼了聲,隱隱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舒服。他睜開眼,尚且還有些迷蒙,對上一雙漆黑的如同子夜的眼。那眼睛是他看慣的,眼睛的主人也是他無比熟悉的。
這雙漂亮的不可思議的眼望著他,隨即像是含了無盡的愉悅,猛地彎了彎。他的手上拉著一條細細的腳鏈,在手指間把玩著。
“哥,”他輕聲說,“醒了?”
寇秋嗯了聲,緊接著又聽到了那清脆的鈴鐺聲。那聲音近在咫尺,他向下看去,隨即在自己的腳踝上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鏈子到了他的腳腕上,繞了一個細細的圈。上頭墜著兩三顆銀鈴鐺,隨著他無意識的動作晃動著,發出他半夢半醒中聽到的聲音。
寇秋難得有點懵。
他的思維仿佛還未完全清醒,以至於無法理解眼前這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可小孩的表情卻又是無比正常的,含了點害羞的意味,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飛快地低下頭去。他扯著腳鏈的一端,把鈴鐺晃動的叮當作響。
“哥哥,”他忽然間換了更加撒嬌的稱呼,這稱呼在他上大學之後,便幾乎再沒有用過了,“喜歡我送你的禮物麽?”
“是什麽,”寇秋說,“這條腳鏈?”
他伸手捂住頭,隱隱覺得太陽穴還在一陣一陣地抽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唄生生剝離出來,扔掉了。
【阿崽。】他在心裏低低喚了聲,【阿崽?】
頭腦中沒有任何回應。
寇秋隱約覺察到了點不對勁,然而他的頭昏昏沉沉,甚至抽不出一絲多餘的力氣去思考什麽。夏新霽看上去倒是正常的很,說:“哥哥剛才突然就暈過去了,嚇了我一跳。”
寇秋仍舊捂著頭。小孩頓了頓,體貼地將手覆上來,替他一下下按揉著太陽穴。旁邊的桌上放著藥片和溫開水,已經按照每日要吃的劑量分好了。
寇秋吃下去兩片治頭疼的藥,慢慢覺得精神恢複了些。
“還不去上課?”他催促夏新霽,看了眼時間,“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有課的。”
夏新霽不動,說:“我擔心哥哥。”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寇秋推推他,義正言辭,“快點去,好學生不能逃課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夏新霽顯然拿他的正能量教育絲毫沒有辦法,隻好轉過身,慢慢出了房門。都已經走出去了,他又重新折回了頭,趴在門邊上露出顆腦袋,叮囑:“那可是我攢了幾個月的錢給哥哥買的禮物,哥哥可不能取下來。”
寇秋愣了愣,隨即才想起自己腳腕上的腳鏈,不由得啞然失笑。
“知道了,”他擺擺手,“去吧。哥哥下午去接你放學。”
夏新霽這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走了。
寇秋在很久之後再次聽到係統的聲音響起。
係統的機械音聽起來要比往常虛弱的多,道:【阿爸?】
【哎,】寇老幹部應了聲,【你剛剛怎麽沒有聲音了?】
腦中的係統又不說話了。
半晌後,它才說:【阿爸,你還記得任務對象是誰嗎?】
寇秋一怔,隨後不由得笑起來。
【你睡糊塗了?】他說,【當然記得,任務對象就是......就是......】
他忽然伸出手,手指壓上了太陽穴。腳腕上的鈴鐺響成一片,腦中的回憶像是也隨著這鈴鐺聲一起模糊了。
——是誰來著?
那個名字分明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甚至連模樣也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高矮胖瘦通通無法辨認,隻剩下黑乎乎的一個虛影留在腦子裏。
係統說:【我也不記得了。】
這本是不應該的事。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便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可怎麽任務進行到一半,他們卻把任務對象通通忘得一幹二淨了?!
更何況係統並非是這個世界的存在,怎麽也會受到影響?
一人一統麵麵相覷,心中充滿了茫然。
這特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穿的是普通的藍白色校服,罩在纖細的身子上,像麻袋似的晃晃蕩蕩。可興許是因為這張臉的緣故,連這衣服隨著步伐掀起的小波浪也是讓人心醉神迷的,掩也掩不去的天人之姿。
杜和澤勾起一抹笑:“小霽。”
出乎他意料,少年卻一點激動的反應也沒有,隻是淡淡地注視著他,半晌之後,才倏忽勾起一個笑顏。
“杜哥。”
好學生的假總是請的很順利,沒有任何多餘的懷疑。夏新霽坐在咖啡館中,不緊不慢垂著眼攪動自己杯中的咖啡,像是完全沒有覺察到男人投注到他身上的灼熱目光。
杜和澤說:“小霽,你比之前更好看了。”
嫋嫋白霧翻卷著泛上來,夏新霽驀地抬眼看了一眼他,又低回去,自嘲地笑了笑。
“好看又有什麽用?”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杜哥還不是這麽多天都沒來看過我?”
男人頓時急了:“哪裏是我不想,隻是我腳受了傷,沒法動,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他頓了頓,又放低了姿態,低聲誘哄:“別生杜哥的氣了,你看,杜哥這不是來了麽?”
放在桌上的手向前伸了伸,眼看著便要觸碰上,夏新霽眉梢動了動,不動聲色撤回手,換了個坐姿。
杜和澤一怔。
“可是杜哥不是和我那個好哥哥在一起麽?”夏新霽微微張開嘴唇咬住攪拌勺柄,沒多少血色的唇瓣被白汽沾濕了大半,“怎麽還和我說這些話?”
杜和澤倒吸一口氣,為了討好這小美人,身子急忙向前側了側,以一種低微的姿勢再三發誓:“杜哥心裏隻有你,真的!”
少年嗤笑了一聲。
杜和澤咬咬牙,瞧見小美人不相信的神色,幹脆一鼓作氣說出來:“你不知道,清然他因為他爸爸的原因,不怎麽喜歡床上那種事......”
夏新霽的眼裏燃著冰冷的火焰,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杜和澤急匆匆說,“這麽多年來,我、我們頂多就牽了個手!”
杜和澤自認是個正常男人。他所要的感情也絕不是這種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更別說他原本便沒付出多少感情。在這樣的前提下選擇另覓新歡,他絲毫也不覺得愧疚。
夏清然要做和尚,幹嘛要拉上自己?
別說他為自己做了多少——這幾年來自己陪他演這出戲,光是片酬都不隻他給的那些!
夏新霽似乎對這個答案無比滿意,聽著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蒼白纖細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好幾下,這才又抬起眼,望著他。
“杜哥,”他舌尖潤潤嘴唇,忽然輕輕笑起來,“要換個地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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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收到來自小孩的短信時,正在公司中幫著夏老爺子處理事務。他摸出口袋裏振動的手機,朝屏幕上瞥了一眼,緊接著神色便猛地大變。
【這什麽意思?】寇秋驚慌道,【他為什麽要說“救我?”】
他立刻打電話回撥,響鈴響了好久也沒有人接。寇秋咬著牙掛斷再打,這一次終於接通了,電話那端的小孩兒聲音裏透著哭腔,怯怯道:“哥......”
“怎麽了?”寇秋緊張地問,“你在哪兒?”
“酒吧,哥,我害怕......好奇怪嗚嗚,哥——杜哥他好奇怪,我不知道——”
通信中的聲音斷斷續續,寇秋的心像是打擺子的秋千,蕩的一下比一下高,提高了聲音:“小霽!你在哪兒?”
電話猛地被中斷了,寇秋隻能從掛斷前的幾個模糊單詞中分辨出一個“autumn”。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嚴峻起來,問一旁的營銷總監:“我們這兒有幾個名字裏帶autumn的酒吧?”
片刻後,寇秋一路飆車到了被定位出來離夏新霽的中學最近的酒吧,二話不說便向裏衝。門口的保安阻攔不及,身後的司機已經上前說明了寇秋身份,因此得以一路暢通。經理殷勤地將他們引路到一間包房前,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寇秋早已沉下臉,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
“砰!”房門應聲大開,裏麵的情景讓寇秋一下子瞳孔緊縮。
酒吧包房有床,小孩在床上。
他的臉上全是不正常的緋紅,平日裏蒼白的唇瓣這會兒燒紅的如同烙鐵,隻縮在床角緊緊地抱著枕頭,做出抵禦戒備的姿勢——而杜和澤就在他麵前,正劈手要去奪他懷中的東西。
這個場景......
連係統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相信道:【夏新霽可才剛成年!】
寇秋早已經什麽也聽不見了。他的眼睛裏泛起赤紅的顏色,大步走上前,一下子將目瞪口呆的杜和澤從床上掀翻到地——緊接著他猛地提起拳頭,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杜和澤鼻子上,打的他痛呼一聲,癱軟在地。
被堵在床角的小白兔瞧見寇秋來,早已一把扔掉被子,抖動嘴唇軟綿綿叫了聲哥,隨即便猛地哭著一頭紮進他懷裏。寇秋摸著他的頭,整個人都在克製不住地顫抖,隻會反反複複地說:“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手穿過夏新霽淩亂的發絲,一下又一下撫弄著。
“哥在這裏。”
再多的話他都已經說不出,嗓子被種莫名的情緒堵著,墜得他生疼——寇秋用力閉了閉眼,低聲道,“哥在這裏。”
杜和澤像是終於從這捉-奸似的一幕中反應過來,猛地叫道:“不是這樣!小霽,小霽是自願——”
可寇秋早已經完全聽不見。
他從沒如此生氣,鼓膜一個勁兒地躁動著,他的耳廓中滿是轟轟的低鳴;寇秋望著杜和澤,一字一頓道:“你活著,真是浪費生命。”
根據寇老幹部的原始屬性,這已是他所能說出的最狠毒的話。
夏新霽被送到醫院,通過輸液緩解了目前渾身滾燙的藥性;連夏老爺子也被驚動了,從自己孫子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杜家那個小子,給那孩子下了藥?”他拐杖用力在地上杵了杵,怒道,“這都是怎麽教育的!杜家人呢?”
杜父杜母都早已到了醫院,臉上全是誠惶誠恐的表情。說起來,兒子給人下藥,其實並不算是件大事;畢竟像他們這樣的身份,玩的開也是正常,圈中更荒唐的事也不是沒有過。
可藥下到了夏家人頭上,這問題就大了。
杜父杜母都隻是杜家的旁支,身份本就不高,這麽多年也是憑借著夏清然的提攜,才在上流社會裏占據了一席之地。眼下卻偏偏得罪了金大腿,他們心裏都不安的很,立刻便帶著禮物去夏家大宅賠罪。
但令他們失望的是,寇秋連門也沒讓人給他們開。
更多的東西一一被查出來,下藥也是杜和澤常用的手段了,在酒吧泡的小男生個個兒水蔥似的清秀幹淨。而夏新霽則是個清清白白沒幹過任何壞事的高中生,這其中誰是誰非,旁人心中已是一清二楚。
甚至酒吧酒保也親口說,杜和澤曾經說過兩三次,要用他的藥讓那個病怏怏的小美人快活一下。
“我是說了,”杜和澤衝著父母吼道,“我是準備下,但是我這不是還沒動手麽!”
他的嘴唇哆嗦著,高聲道:“他——他是故意的!”
“他自己下了藥,自己告了狀,自己提出的去酒吧......”
可這一回,就連杜父杜母也不再相信他。
“他一個高中生,哪裏來的藥?”杜父皺眉,“這對他哪兒有什麽好處?”
杜和澤一下子卡了殼。
“他......他......”
他的確想不到任何好處,可不知為何,他的眼前卻猛地浮現出了夏清然的臉,還有夏新霽說起這個哥哥時,瞳孔裏頭璀璨的光。
違和感猛地向上翻湧了下,還未等他抓住,便又匆匆消失不見了。最終,他無力地耷拉下肩膀,甚至自己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向酒保暗示了些什麽。
杜和澤被父母送到了國外,這也是杜家向夏家妥協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