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全世界都寵你(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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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寇秋回頭看見他, 也有些驚訝。
    “杜和澤?”
    他已有兩年沒見過渣攻了。杜和澤被送到國外,有夏家的態度擺在這裏, 逢年過節都不敢回國。杜父杜母隻好哭哭啼啼每年飛去國外看他,以至於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點記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國後, 任務完成度猛漲到了五十點, 可見杜和澤在國外過的恐怕是一點也不順。失去了夏家的襄助, 他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尺,一個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這還不值得他被別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顯經過了精心打理, 胡子被刮得幹幹淨淨, 手上的指甲也拋了光, 閃閃發亮。
    寇秋看著他, 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一隻花枝招展搖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著他,忽然間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過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順利崽子孝順, 還能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 哪裏不好了?
    杜和澤說:“你還記得,3月5日是什麽日子嗎?”
    他的眼裏滿含期待, 寇秋隻好順著想了想, 遲疑道:“......兩會開幕的日子?”
    杜和澤一噎, 隨後猛地苦笑一聲, “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寇老幹部:......
    不, 我不是,我沒有!
    “當年的事,的確是我不對,”花孔雀的眉峰慢慢蹙起來,“我竟然抵抗不住這樣別有用心之人的誘-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於放棄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閉了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他哽咽著說,“我後悔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離開夏清然的幫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到底算個什麽。家境不顯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為他拉來的客戶紛紛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約,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他的資產卻縮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無人願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顆假的鑽石,來假裝維持自己富二代的風光生活。
    自信和意誌都不知道何時被消磨幹淨,剩下的隻有被磋磨了的一點意氣,還有千百次在腦海裏閃回的回憶。
    夏清然那麽愛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這支價值過百萬的手表,愈發確定。
    夏清然那麽愛他!
    怎麽可能這麽快,便徹底遺忘掉這段感情!
    寇老幹部望著他的眼淚,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你......”
    杜和澤滿懷期待等著。
    寇秋果然不負他的期望,慢吞吞說:“你的鑽石胸針,好像掉色了。”
    杜和澤:“......”
    杜和澤:“............”
    杜和澤:“..................”
    想象中的重逢談話徹底崩盤。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轉身便欲走,可杜和澤卻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連頭都沒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沒有下藥!”杜和澤在他身後高聲吼著,“我沒有——這全是你特麽疼著的那個弟弟耍下的好把戲!他——他故意出現在我麵前,勾引我,讓我幫他進了夏家,然後他就用這種下作的法子一腳把我踹開,現在還占了你的家產!”
    “他那麽下作,他的骨子裏就流著他媽那肮髒卑賤的血!!!”
    這些話像是憋在心頭許久了,他一口氣吼出來,暢快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會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兩年才想通,你會被他玩死的。”
    寇秋終於停下了腳步。
    然而卻並不是杜和澤想要的反應。他鎮定極了,眼睛裏頭的怒火熠熠發光,隻是挑了挑眉,像是聽見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
    “家產?”
    他輕輕嗤了聲,“那種東西,他要是想要,我就給他。”
    ——然後,寇老幹部用他所能說出口的最惡毒的話原樣懟了回去。
    “你才肮髒下賤,你的骨子裏才流著肮髒下賤的血。”
    “小霽是我教出來的,知道麽——他的血管裏流著的,全是共產-主義的純正紅色血液!”
    “哪像你——你這個資產階級走狗!!!”
    罵完之後,簡直渾身暢快、揚眉吐氣!
    隻是轉過頭,寇老幹部立刻對係統說:【......我對不起黨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肮髒下賤這個詞!
    係統深沉地吐了口煙,問:【後悔了?】
    寇秋說:【不。】
    他沉默了下,誠實道:【事實上,我早就想這麽罵他一頓了。】
    係統:【......作為一個共產主義接班人?】
    寇秋:【他罵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係統:【......門口巷口還有個麻袋,套不套,打一頓?】
    寇秋:【(⊙v⊙)…】
    他真的有點掙紮了。
    拒絕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誌還是足夠強烈的,最終隻停留在了過過嘴癮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霽的情緒看上去並不高昂。他始終垂著頭,目光沉沉盯著地麵,一言不發。寇秋以為他同自己一樣仍舊沉浸在夏老爺子去世的悲傷裏,手不由得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沒事的,”他低聲說,“會好起來的。”
    夏新霽垂著密密的眼睫,低低應了一聲。
    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杜和澤仍舊沒有放棄,又來拜訪了夏家五六次。雖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可他還是時不時站在樓下癡等,最後,連保姆也對他的到來熟悉了。
    “大少爺還是心太軟,”保姆之間閑聊時提起此事,不由得也歎息,“可能不久之後,那混蛋還是能再回來。”
    “畢竟是十幾年的感情了,”王媽擦著櫥窗,“你們當年還沒來,沒親眼見過,少爺當時對杜少爺,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種......為了這個人花錢,找人脈,處處替他考慮,最後甚至聽了他的話,把私生子弟弟都接進門來了。”
    她頓了頓,小聲道:“否則,二少爺怎麽可能回來?”
    另一人不禁猶豫:“那你說......大少爺會被打動?”
    王媽又擦了兩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歎了聲。
    “感情啊......從來都不受人控製。你看大少爺房裏還留著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澤那個人渣,是大少爺這麽多年來唯一愛過的一個人了。”
    她說完這話,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夏新霽,被嚇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霽的臉色完全稱不上好看,他的眼睛裏像是劈裏啪啦砸下了暴風雨,暗沉沉地掀著風暴。王媽對上他這樣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戰戰兢兢道:“......二少?”
    夏新霽動動嘴唇,緩緩勾起一個笑。
    “沒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樓了。”
    他徑直進了寇秋的房間,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隨即一把拉開了抽屜——那裏赫然躺著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裏麵有一枚極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閃閃發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頭雕刻的花紋刺的他生疼。
    “你騙我,”他喃喃道,“你說過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的。”
    可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彈,一下子將他的心思和隱秘的期冀一同轟的一幹二淨。他花了那樣多的算計與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來、原來也並非是屬於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厭棄是假的,對他的疼愛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麽?
    “你騙我。”
    “你騙我——哥。”
    他忽然從一個小袋子裏倒出什麽,放在桌上小小的熏香爐裏,一下子點燃了。乳白的煙霧嫋嫋升起,透過香爐的鏤空蔓延出來,夏新霽垂著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陰暗。
    “想就這樣抽身而退麽,”他輕輕說,“哥?”
    ——怎麽可能呢。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寇秋真的很適合當爹,這是係統總結出來的答案。
    它瞧著寇秋給夏新霽掖好了被子,仔仔細細把邊邊角角都塞進去,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拿著溫熱的手帕把這孩子之前痛出來的汗跡給擦去了,最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許是考慮著夏新霽剛剛來到一個新環境不適應,他留下了一盞小夜燈,在黑夜裏散發出一圈小小的、暖黃色的光暈。
    明明隻有一點光源,卻足夠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做完這一切後,寇秋才滿足地歎了口氣,轉身關門。
    係統簡直要被寇秋眼睛裏頭的慈祥閃瞎了眼,半天後才說:【......你就這麽喜歡做爸爸麽?】
    【當然了,】寇秋慈愛地回答它,【你不是親自感受過嘛,阿崽。】
    係統:【???】
    什麽玩意兒?
    【你看,】寇秋掰著手指和他算,【你的房子是我掙的積分買的,車子是我掙的積分換的,你那點兒財富都是我辛辛苦苦做任務攢下的,將來都是你的老婆本——連老婆本都是我出的,你覺得你該喊我什麽?】
    係統:【......爸?】
    【欸,】寇秋笑的合不攏嘴,【乖!】
    係統:【......】
    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瞧著宿主給自己掙回來的積分,它隻好使勁兒咽了口口水,就當把這股不太順的氣跟著一塊兒咽下去了。
    寇秋做了一夜好夢,夢裏頭都是自己養大的兩個崽一起手牽手在草叢上玩耍的畫麵。而他則坐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像是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掛著無法掩飾的淺笑。
    啊......
    寇秋覺得,這真是歲月靜好。
    直到夢裏頭的畫麵被突兀的瓷器碎裂聲撕裂,他才從這樣的美夢中驚醒過來。醒過來之後的寇秋失望地發現,他的係統崽壓根兒不是人形,沒辦法在草地上跑著轉圈圈;而另一個崽......
    昨天才領回來,戒備心強就不說了,似乎也早就過了玩泡泡的年紀。
    寇秋感受到了老年男人的憂傷。他憂愁地說:【你們都長大了,我也老了——可是這又能怎麽樣呢?世界早就屬於你們新一代了。】
    係統:【......】
    神特麽的老。
    寇秋還沒回過神,又長長地歎了口氣,憂心道:【可我國的養老體係還不夠完善,這2.41億老人,之後可該靠誰養啊?】
    係統:【......】
    神特麽的2.41億。
    【阿崽,】寇秋飽含深情地呼喚了聲,【你會養我嗎?】
    係統的聲音幾乎是磨牙切齒,半天才擠出來一個字:【——養。】
    它隱約體會到了被唐僧念叨的妖怪的心情,簡直想將對方的嘴養廢掉!
    等寇秋過足了戲癮正式下樓時,幾個穿著道士服的人正站在客廳裏,正垂著手低著頭被夏老爺子訓,模樣活像是群沒寫作業被叫到辦公室的小學生。
    “這是在幹什麽?”寇秋問。
    等保姆解釋之後,寇秋才知道,昨天深受打擊的杜和澤回去之後,立刻便請來了幾個所謂的得道高人,說是要給夏家大少爺驅邪。
    夏老爺子疼寶貝孫子跟疼什麽似的,哪裏聽得下去這話?二話不說便讓保鏢把這群亂七八糟的人趕了出去,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胡鬧,胡鬧!”
    “就是,”寇秋端著個搪瓷杯站在他旁邊慢悠悠喝口茶,不能更讚同,“這種老封建迷信,幾十年前就該被廢除了。怎麽現在還有年輕人受這種封建思想的毒害?”
    夏老爺子自己就是個老黨員,聽了這話也沒覺出有什麽不對,反而欣慰地覺著孫子終於長大成人,是非觀也正了。他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問:“怎麽帶上眼鏡了?”
    寇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金絲的平光眼鏡。原主生的好,被養的也好,皮肉嬌嫩氣質矜貴,這眼鏡一戴,不僅沒有拉低顏值,反而硬生生被襯出了幾分正直禁欲的味道,明晃晃勾著人的魂。他說:“為了看起來嚴肅點。”
    “挺好,”夏老爺子做了評價,又瞧了瞧他換了的衣服,“你上哪兒去?”
    話音未落,他便看見少年背著書包從樓上下來了,嫩的像是株剛發芽兒的嫩柳。瞧見他們,夏新霽乖乖地打了招呼:“爺爺,哥。”
    夏老爺子眸色暗了點,不鹹不淡地應了聲,背著手沒再說話。
    “下來了?”寇秋問,“東西帶齊沒?”
    說完,他又扭過頭解釋:“我送小霽上學去。”
    ——這一句,是對著夏老爺子說的。
    杜和澤找到家裏來這件事,讓寇秋心裏隱隱生出了點危機感。在他看來,夏新霽是因為年少缺愛,這才誤入歧途,本質還是綿軟可愛的;可杜和澤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個渣攻,心肝脾肺腎都是黑透的,甚至對夏新霽這個剛成年不久的人都抱了點肮髒不堪的心思。
    寇秋怎麽可能讓他把這麽個小綿羊似的弟弟帶壞了?他可就這麽一個弟弟!
    在與係統商量後,他決定采取緊密盯人策略——不僅車接車送,而且放學輔導,勢必要將渣攻對祖國的花朵兒的危害降低至最小,永遠都不出現在花朵兒的世界裏最好。
    夏新霽對他這樣接送的行為也沒表現出厭惡,乖巧地背著書包上了車,坐在了寇秋的旁邊,被一路送至學校。
    他目前正在念的高中是一家公立中學,學校裏魚龍混雜,什麽樣兒的人都有。夏新霽因為成績名列前茅,在之前靠著獎學金和打工掙的錢,倒也能在學校裏混下去。隻是他的身份實在是尷尬,有幾個與夏家有來往的上流家庭孩子在這裏念書,早早就從家裏聽說了他私生子的身份,宣揚的人盡皆知,就等著他周一來上學,好看他笑話。
    而夏老爺子冷淡的態度,無疑更助長了這種想法的滋生。
    一個攀龍附鳳的女人生下來的私生子,居然也妄想著高攀夏家,多可笑?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居然看到了一輛豪華轎車把那私生子載了過來。車門打開,裏頭的夏新霽下了車,車裏的另一個人也跟著下來。他的身形高挑而勻稱,金絲眼鏡向上推了推,露出幹淨清秀的麵容——
    等著看笑話的幾個知情人差點兒把眼睛瞪出眼眶。
    “我沒看錯吧......”為首的男生喃喃道,“那是夏家大少?”
    的確是夏家大少。他整了整袖口,轉過去為弟弟整了下衣領,說:“好好上課。”
    夏新霽點點頭,望進他坦蕩溫和的眼底。
    “但也別太辛苦,”寇秋叮囑,“學習是重要,你身體也很重要——多喝熱水,飯在保溫盒裏,記得全部吃完,別剩下。”
    他的目光瞥向不遠處幾個活像是被雷劈了的男生,蹙眉道:“那是你同學?”
    夏新霽一眼便看穿幾人來意,不動聲色道:“是。”
    “哦,”寇秋想了想,幹脆上前幾步,溫和道,“幾個小同學好。”
    男生們倒吸一口冷氣,齊刷刷向後倒退了一步。
    他們是沒指望夏清然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少爺記住自己,可剛剛那兄友弟恭的一幕......
    實在是和他們想象中差太多了啊喂!
    寇秋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後退的步伐,想了想,還是說:“我們家小霽平日在學校裏麻煩你們照顧了,之後也要好好相處啊。”
    好、好好相處......
    寇秋走後,幾個男生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睛裏頭看見了無措和茫然。半晌後,才有人顫著聲音發問:“他這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
    一陣默然。
    聽起來很真誠,可是......
    想及他們兩個的身份,和那些豪門裏頭兄弟相爭的戲碼——
    是反話,一定是反話吧!
    預備鈴已經打響了,仍在校門口的學生匆匆忙忙向裏頭奔去。夏新霽整了整書包帶,忽然抬頭道:“哥,你今晚也來接我嗎?”
    寇秋想也沒有想,張口便答:“來啊。”
    夏新霽嗯了聲,像是想起什麽,眼底又泛起點不一樣的光。他的手指絞了絞,不好意思似的,半晌才說:“哥......你能不能今天把車停旁邊街上,走過來接我?。”
    他自覺提出了個更麻煩的提議,頭也越來越低,聲音幾不可聞:“這車......”
    寇秋這才恍然,恐怕是這豪華轎車給小孩的學校生活帶來了點流言。他摸摸因為提了要求而瑟縮不安的小孩,毫不猶豫道:“當然可以,你要是想,哥之後也能騎自行車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