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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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 假貨郎又往薑吳村來了。
    假貨郎來之前, 還去找那個給薑春花診治的大夫求過證, 怕他被封了口不肯說, 他隻是含糊的問了,某日是不是去牛頭村給位年輕媳婦治過傷。
    大夫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事都不用掩飾, 知道當日他去牛頭村出診的人太多,而且還是劉老二來請的。隨便問問都能確定, 老劉頭給錢他封口,也不是讓他完全否認, 隻是不讓他把薑春花的實情說出去而已。隻是要他說得輕些, 不把實情告訴別人就成了。
    假貨郎進了薑吳村, 就搞出了很大的陣勢,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孩子。他看著人越來越多,就抓了把糖果給小孩子,邊逗小孩子們,邊問:“你們村是不是有位薑姓姑娘剛嫁到牛頭村去了啊?”
    “是啊,是啊。就是那家的。”孩子們紛紛指向薑大牛家。
    “那你們村有個叫醜姑的嗎?”假貨郎又問。
    “有啊, 有啊,過了薑家還往裏走, 就是醜姑家了。”又有孩子連忙告訴他。
    貨郎這樣毫不遮掩的行徑自然很快就被大人們知道了, 幾個婆婆圍過來,警醒的喝問道:“你這個貨郎, 究竟是來賣貨的, 還是來訪什麽的, 是想幹什麽壞事?在這裏問東問西?”
    “就是,以前我們都沒見過你這個貨郎啊,肯定是假扮的,來幹壞事的。”有人這樣說著,還令孩子們去找男人們過來。這個時候,村裏也多隻剩下老人孩子,其他人都在田裏忙活著呢。
    貨郎連忙一副我是專程來報信的,說:“哎,哎。大家可別亂說啊,我是正經的貨郎,不過是前日去過牛頭村了。聽了些事情而已,我可是好心呢。”
    一提到牛頭村,好幾個人就有些明白了恐怕這事和薑春花有關了。劉老三在薑吳村鬧的一出,全村人哪個不知道啊。薑吳村的人也和牛頭村的人一樣,把這事不知道當談資說了多少次呢,個個印象深刻,一提到牛頭村,就想起了薑春花嫁的那個混帳東西。
    “你聽到了什麽事,和我們村有什麽關係?”有人連忙問。
    貨郎就巴啦巴啦的說一通,意思是說:劉家把薑春花差點兒弄死了,還瞞著娘家人呢,一村的人看守著她,薑春花趁大家都買東西時尋了個機會托他捎個口信回來,求娘家人救她呢。
    “真的嗎?真的嗎?”有人不敢相信的連聲問道。這話說的可嚴重了,他們都不太敢相信,畢竟一個新媳婦,又還是個勤幹老實的孩子,婆家人再怎麽折騰,也不能到了要她命的地位。況且她才回過娘家沒幾天功夫呢。
    “當然是真的啊,我騙你們幹什麽?要不是看那小媳婦可憐,我才不會冒險來報信了。今天我過來報了信,以後我都不敢往牛頭村去賣貨了,怕他們打我呢。他們村可比你們村大,又富裕,我每次去都能賣掉好多東西呢。”假貨郎高聲說。
    這一翻動靜自然驚動了不少人,大家全圍過來東問西問的打聽情況。
    貨郎當然是語焉不詳,哪裏能什麽都說出來啊,隻說:“就那麽一會兒功夫,又一堆人看著,她就說了兩句,你們也別問我了,直接過去看看不就成了。要不是因為當時我們去了兩個貨郎,所帶東西又多又便宜,大家都隻顧著挑東西,她哪裏能和我說得上多的話啊。”
    眾人當下就議論起來,“我一看那劉老三就不是個東西,春花那丫頭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嫁了這麽個混帳東西,以後可怎麽辦嘍?”
    “就是,那劉老三在我們薑吳村都敢打罵春花,一點兒情麵都不留,顯然是欺負薑家沒有人給她撐腰呢?人家那都把薑家的臉踩在地上了。”
    有人很是為薑春花不值,就當時那情況,心疼女兒的人家,當場就得扯著那男人一起去他家說道說道了。
    可是薑大牛和薑奶奶卻不過是夾槍帶棒的說了幾句,就眼睜睜的看著春花被劉老三帶走了。而且劉老三扯著春花去吳家,在那邊打過春花的事情,也被吳氏和醜姑特特的通過小貓子的嘴巴,流傳出來了。隻不過她們沒好意思說清楚是怎麽打的,隻說在那裏偷偷打罵薑春花呢。
    假貨郎裝成聽得津津有味,這時候更是假裝不懂的問:“她不是有娘家人嗎?怎麽說沒有人給她撐腰啊?”嘴裏這樣問著,他心裏卻說,難怪那姑娘要找醜姑了,敢情就是知道娘家人沒指望啦。
    眾人被問得一愣,有人打了個哈哈,掩飾道:“哎,她家就一個老奶奶,和一個弟弟,能起什麽大的作用啊。”
    “那也是有娘家人啊,難不成她弟弟還是個奶娃子?”假貨郎好奇的問道。
    “她都才嫁,她弟弟能有多大啊,才十多歲呢。”有人回答了他。
    “哦,那你們村就沒她家的族兄弟,叔伯了嗎?大家都看著她被打死也不管了啊?”假貨郎這兩句話一問出口,眾人臉色都變了,有兩個婆婆更又羞又惱。
    薑大牛確實沒有嫡親的叔伯,堂兄弟們。但是薑奶奶的男人可是有親兄弟的,隻是走動的不親熱,薑奶奶年輕守寡,兄弟多少要避嫌,妯娌又與她不和,再加上家裏也很窮,不樂意自己家裏增添負擔與麻煩。
    所以,兄弟家根本就沒伸什麽手幫著薑奶奶,薑奶奶基本上是自己拉扯大兒子的。這又過了兩三代人了,這些關係就越發冷淡了,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同村同姓人情份罷了。現在想要他們再去牛頭村為薑春花出頭,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這貨郎是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我們都看著她被打死也不管啊?這事總不能單憑你一麵之詞吧?”有人當即羞惱的罵道。這人正好就是薑奶奶的妯娌。
    “就是,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啊?”薑奶奶的另一個妯娌也連忙說。
    “嗬嗬,我幹嘛要騙你們哦,我今日來還遇上當天去牛頭村給那小媳婦診治過的大夫,人家說足足開了二兩多銀子的藥呢。”假貨郎又連忙推出個證人來。
    鄉戶人家極少有請大夫上門的,不是很嚴重的病症,都是自己拖著硬挺過去的,特別是女人。一個年輕力壯的新媳婦會突然要請大夫上門診治,還花費如此大,顯見得是情況十分危急。這下子,大家心裏都相信他的話了。
    薑家的人不用出頭,其他非薑家的人,更是不好說什麽,最重要的是,這事兒怎麽樣也得薑奶奶和薑大牛牽頭才行。所以,場麵怪異的沉默下來了。
    假貨郎心裏非常鄙視大家,正想要說什麽。
    突然有人大聲叫道:“哎,那不是她奶奶嗎?把她叫過來,你和她講講她孫女的事情,再怎麽樣也得他家人去看過再作打算啊。”
    “一個老婆婆,抵什麽用嘍。”假貨郎小聲嘀咕著,眾人也隻當沒聽見。
    薑奶奶被叫過來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這個貨郎說春花那丫頭托他捎了口信回來,說是被劉家人快打死了,讓你們去救她呢。”
    薑奶奶愣了片刻,才問:“她怎麽會托個不相識的人捎這種口信回來,你不會是騙人的吧?”其實她心裏是相信這事的,畢竟那劉老三在她家就毫無顧及,很直白的表達了對薑家的不滿,對薑春花的不喜。那時候,她就知道春花在劉家的日子不好過,挨幾句罵,挨幾下打,再被餓兩頓是免不了的。
    隻是,她還不敢相信劉家人敢把春花打死,一來春花不可能犯什麽大錯,二來,都是窮人家,打死了媳婦兒,再拿銀子娶媳婦也不容易。還有一點就是,她肯定不願意薑大牛去劉家為薑春花撐腰,一個薑大牛勢力太小,她怕連累到薑大牛,要是讓薑大牛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哎喲喲,哎喲喲,這都說的是些什麽話啊。我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胡話做甚麽,你們愛信不信,反正和我又有多大關係啊?”假貨郎冷笑道。
    接著他又故意用大家都聽得見,卻又較低的聲音嘀咕道:“難怪那小媳婦兒讓我找吳家的一個叫醜姑的人去救她了。敢情自己家人是指望不上的啊。這哪裏是親人嘍。”
    眾人一聽他這話,就越發相信春花絕對是真的在求救了,不然不會連醜姑也扯出來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盯著薑奶奶了,就看她對自己孫女兒還有沒有一絲感情。有幾個忍不住的人,已經在嘀咕了:“唉,春花丫頭命苦哦,親人都不拿她當人看,這孩子還能活得下去嗎?”
    薑奶奶連忙抹著眼淚大聲嚎哭起來,“我的兒,我可憐的兒……”要說她完全不疼薑春花也不是,隻不過她的心絕大部分放在薑大牛身上,為了薑大牛她甚至可以讓薑春花去死。但是,這時候,她還是希望眾人幫幫薑春花的。
    “你要哭也不是在這裏哭啊,還不趕快到牛頭村去。”假貨郎又嘀咕道。
    薑奶奶邊哭邊說:“我可憐的兒,隻恨你的爹娘死的早,就剩我個老婆子帶個小孫子,哪裏有什麽本領給你出頭……”
    她這完全是哭給貨郎和村裏人看的,眾人也心知肚明,但這個時候,她們還真的不好說什麽,薑奶奶說的也是實情。如果村裏其他人不跟過去,光薑奶奶和薑大牛兩人去對付劉家那些混帳,還真起不了什麽作用,說不定連薑大牛都得賠上。
    薑奶奶哭得撲天蹌地的,眾人也不好直接丟手不管,幾個女人互看了幾眼,都會心的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說:“貨郎,你不是薑家丫頭讓你找醜姑的嗎?”
    “哦,她是說過,如果薑家人不管,就去給吳家的醜姑捎個信,還說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她。”貨郎麵帶鄙視的看著眾人,說。
    眾人隻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燒,醜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兒,薑春花卻說要報答她,顯然也是沒指望薑姓人出頭去救她了。薑奶奶隻管嚎哭,十分可憐。
    貨郎見大家都不說話,又說:“那吳家的醜姑是什麽人啊,很厲害嗎?聽著這名字象是個小女孩兒家啊?還是吳家在村子裏最有聲望啊?她家裏兄弟叔件也多?”
    眾人更不好接他的話了,這時小貓子的弟弟突然說:“醜姑姐姐自己都無父無母的,才比我大一點點兒。”
    貨郎驚訝的看著他,問:“指望個無父無母的小女孩兒家?這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