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由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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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溪立在一旁,等候著安允灝抱未央回夏翠園。
    可是,她終究還是誤會了,這宮中的男人女人,她就算再住個十年八年,也無法了解。
    她以為她看見了辰王的另一麵,怒火冰冷下的柔情關切,可惜,終究還是錯了。辰王還是那個辰王,冷血得讓人生畏!
    “妖孽!”
    這是他說的唯一一句話,隨即厭煩的將未央推給她,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王爺!”芷溪脫口喊了一聲,“沒有藥!”
    “由她去死吧!”
    芷溪啞口無言,和小海麵麵相覷,又看著屋內兩個昏迷不醒的主子,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那一夜漫長而黑暗。
    未央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做了整整一晚的夢。
    零碎而雜亂,一會兒在院子裏掃落花,一會兒在塞外賽馬,一會兒又回到了幼時蘇府,她還是梳著羊角的小丫頭......
    “一定要嫁給安允灝、安允灝,否則娘死不瞑目......”
    夢境中,娘麵目猙獰的重複著這句話,如枷鎖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每當她在塞外安逸的時候,這些話就如同魔音一般,怎麽也逃離不了。
    “娘.....娘......”
    未央還沉浸在夢中,呢喃著,怎麽也不願意醒來。從記事起,娘就會告訴她,安允灝如何如何的好,哪怕她什麽都不懂,娘也會孜孜不倦的一次又一次說。
    從那時候起,喜歡安允灝、嫁給安允灝,就已經成為了她的任務。她知道他是皇後的兒子,知道他母親信佛,也知道年幼的他會每逢十五那天,都會親臨忘塵寺,為他母親還願......
    她幼時的記憶全被安允灝占據,她知道很多很多。
    可是,卻從不曾知曉,他已有青梅竹馬的小戀人。也不曾知曉,一介孤女想要攀上帝後之子,是這般的難!
    她懵懂無知的年華,全用來糾纏一個本就不該屬於她的人。
    現在,她累了、倦了,更想把握自己的幸福了。
    房間裏的窗被人打開了,陽光明晃晃的灑進屋內,照拂到未央的臉上,將夢中的恐懼、彷徨一點點驅散。
    長長卷翹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動著,良久,她緩緩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她本能的用手去擋。
    待須臾適應後,她悠悠放下手臂,抬眼便看見立在窗前的他。
    陽光戀戀的灑在他墨黑長發上,一襲白衣,如仙似夢。
    “明憶......”
    她本能的喊了一聲,天知道能在醒來第一眼看見他,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兒。
    他回過頭,揚嘴輕笑,臉頰梨渦若隱若現,“你醒啦!”
    未央想撐著手臂坐起來,四肢卻軟弱無力,她打量四周,“這是哪兒?”
    “尚河殿。”
    明憶走了過來,對這裏萬分熟悉的他,已然可以準確的找到床沿坐下,他伸手摸索上她的額頭,“嗯,燒已經退了。”
    他的手指幹淨又輕柔,那關切的觸摸,讓未央欣喜不已。
    “你已經好了嗎,怎麽起來呢?”
    “昨夜的事,小海已經告訴我了,你......”明憶艱澀的開口說著,欲言又止,似乎很惆悵。
    未央嚇了一跳,“他告訴你什麽?不會連我親你都說了吧!”
    “嗯?”明憶似乎沒聽清楚,“什麽親?”
    未央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小海沒說,是該慶幸呢,還是該失望呢?那家夥要是說了,明憶這麽正直,該會負責才對吧!
    她傻乎乎的樂著,好半響才從自己花癡的小世界裏爬出來,看著被晾了許久的明憶,寬慰道,“沒事的,我身體好得很,淋點水算不了什麽,你沒事就好!”
    她總是這般衝動又沒心沒肺,但那笑聲如銀鈴,悅耳又歡快。
    明憶嬌寵的拍了拍她的頭,歎息道,“傻瓜,不值得!”
    那寵溺的責備,愈加助長了未央甜蜜的倔強,她,“可是,我認為值得啊,就算你說我是傻瓜,我還是一樣會這麽做。”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未央一愣,這就算好嗎?
    那昔日高天祁又算什麽?僅僅隻因為她病了嘴饞說想吃魚。那傻小子就在大冬天,不顧塞外嚴寒,下河捕魚,為此他染了重風寒,拖拖拉拉一個月才好。
    那時候,未央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像她也反過來照顧了他一個月一樣,他們是朋友嘛!
    “我們是朋友嘛,本該就互相幫助!”未央如斯回答明憶,隻恨自己沒有勇氣說出心底的話。
    “朋友?”明憶重複著這兩個字,“我離開北涼的時候才十五歲,在胤國,我沒有朋友,也不敢有朋友。”
    “那在北涼呢,你有朋友嗎,有想念的人嗎?”
    明憶一愣,眼睛卻依舊平靜如水,“有。”
    是啊,他的家鄉、他的親人都在北涼,怎麽會不想念呢?
    未央抿了抿嘴唇,忐忑不安的問,“你說在胤國沒有朋友,那現在我們算不算?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回了北涼,你...會不會想我呢?”
    問這樣的話,難怪安允灝老罵她不要臉,燕京女子,誰會這麽不害臊?見明憶沉默,未央越發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問了,答案不言而喻啊!
    丟人、丟人......
    未央嘟著嘴,揪著被單,一副無地自容之態。反正明憶也看不見,她就算失落得翻白眼,他也不知道。
    明憶沉默著,一直沉默著。直到芷溪送藥進來,他才開口,“我來吧!”
    未央詫異,“怎麽會有兩碗藥?”
    “奴婢也不知道,去太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是兩碗,還讓奴婢中午再去取呢!”
    兩碗,為什麽是兩碗,不是說不許過量嗎?
    未央頭暈暈乎乎的,想了半天才想起了昨夜的事,難道是安允灝?他有這麽好心嗎?!
    “喝藥吧!”明憶舀了一勺,未央不解,這是要喂她嗎?
    可是,因為他剛才的沉默,未央心底有些芥蒂和失望,不由得婉拒道,“你還沒好呢,趕緊把藥喝了,我們一人一碗嘛!”
    說著,自顧的端起桌上的藥,賭氣般的大口大口往下灌。
    “咳咳......咳咳咳......”
    未央忘了,這是她最討厭的藥啊,喝得太急,竟嗆到了,坐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滿嘴裏都是苦味,難受得令人隻想反胃。
    明憶輕拍她的後背,遞了顆糖給她,“來,趕緊把這個吃了。”
    “梨花糖?!”
    未央吃進嘴裏才驚覺,好多年沒吃過這個糖了,燕京、塞外,甚至整個胤國,或許都沒有這種糖。
    “你知道?”明憶臉有異色。
    “是啊,我還吃過。”
    “我還以為隻有我們北涼才有梨花糖呢,沒想到胤國同樣有。”
    “胤國沒有!我吃過,是因為六年前,有人送過我一包。隻可惜當時我被迫離京,心情不好,不僅不領情,還出口傷人,現在想想還真是無禮......”
    未央隻當兒時的笑話說著,可是抬眸,發現明憶有些出神的瞧著自己。
    她的心不由得一陣悸動,哪怕他看不見。四目相對的瞬間,也總有些許情意流轉。過往的許多事情,或許不需要言明,他們就已然心有戚戚。
    這,是不是就是緣分,就是天意?
    六年了,沒想到送她梨花糖,讓她堅強的人,就在眼前。如果沒有猜錯,那一日,就是明憶成為質子的一天吧,難怪他如此寂落。
    一時間感慨萬千,未央笑著問,“明憶,你還記得我嗎?”
    “怎麽會不記得,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燕京人。”
    昔日她倔強的話,依稀在耳,他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兩個曾經南轅北轍的人,竟能再次重逢。不過,她成功了,回來了。而他,卻依舊沒有能力離開。
    “明憶,我說我會回來吧,你的隨從呢?”未央有些得意忘形。
    “來燕京的第二年就死了。”
    明憶說得平靜,眼睛裏連一絲悲憫也沒有。
    或許,是在這裏經曆了太多太多,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寄人籬下......還有什麽他沒嚐過,還有什麽能令他憂傷?
    未央握著他有些發涼的手,不知如何安慰他。越是這般平靜,她越是無法想象他心底到底有多痛,到底藏著多少事?
    “明憶.....”
    生病的人總是格外脆弱,男人女人都是,哪怕明憶什麽都沒說,未央還是覺得心疼。她傾身抱著他,想要給他安慰。
    可是,為什麽明憶,為什麽我依舊覺得你孤單?
    “我好累,明憶,讓我靠靠好嗎?”
    打著這樣的旗幟,明憶就無法推開她了吧,未央不禁苦澀的笑了笑。
    “我的父皇有五個兒子,我排行老四,上有一個同胞哥哥。我母嬪並不得寵,娘家也無權勢,所以那一年選質子送入胤國的時候,有大臣建議在她的兒子中選一個。父皇覺得我年紀尚小,重擔要交給兄長,可是我母嬪舍不得,一度將他藏了起來......或許這就是天意,我誤吃毒果,導致眼盲,所以替換他......”
    這是明憶第一次給她講自己的事,未央心痛的同時,不免生疑,“皇宮怎麽會有毒果?還有眼睛受傷了,不該讓太醫救治嗎,怎麽還......”
    “毒果算什麽,皇宮想要什麽沒有?我父皇下令處死了幾個宮女,也命太醫徹夜診治,可是有人想讓你瞎,做再多的事,都是於事無補。”
    未央心頭大駭,那樣的皇宮太可怕了,“那個人是誰?”
    話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突然怕極了,怕明憶的回答,怕驗證心中的猜測。更怕對那偉大的兩個字,失望!
    “真相遠比你想象的要來得殘酷,不過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都來胤國六年了,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回去,北涼的事,真的該忘了。”
    明憶說得淡然,可是未央知道,如果真忘了,此刻,他也不會如此悲涼。
    可是,明憶,為什麽要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