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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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驥走出太極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剛剛去的時候,他一路都想問修鐵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輪到修鐵來問了。
但沈驥卻不知該怎麽說,也無法對修鐵說。
殺死穀若懷的正是八卦掌,和洛海川死因完全相同。
洛海川死的當夜,隻有沈驥和欒挺算是“外人”住在八卦門,而穀若懷死的時候,又和沈驥獨處一屋。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陷害?
那天晚上,欒挺去追的黑影,又到底是誰?
帶著這種種疑雲,沈驥出了太極門,剛剛繞過街頭,忽然有人攔住去路。
“沈爺慢走。”
沈驥停住腳步,定睛一看,麵前攔住去路的人,正是太極門的王老伯,平日裏照顧穀若懷的那位老者。
“老伯何事?”
沈驥開口詢問,王老伯微微笑著,探手入懷,取出一封信來,遞給了沈驥。
“老伯,這是……”
沈驥不解其意,伸手接了過來,低頭看時,卻見信封上一個字也沒有,封口卻嚴嚴實實。
“這是二爺走的那天下午,交給我的。他老人家吩咐,如果你能解開那封無字信的秘密,也能查明他的死因,那麽就把這封信給你。”
“什麽,穀老先生原來早有安排?”
沈驥是一驚一喜,正要打開書信,王老伯道:“慢,沈爺莫急,這封信入了您眼,不得對他人泄露,更不能讓信落入他人之手。”
沈驥立即會意,將信收了起來,點頭道:“沈驥明白了,多謝老伯傳信,沈驥保證,一定全力調查此事,還穀老先生一個公道。”
王老伯歎了口氣,抹了抹眼睛,望向了沈驥。
“二爺回來那天,我就知道他出事了,可他不讓說,還笑著說這是天意,說他和大爺抓鬮的那天,他就已經想到了。”
“他想到了什麽?”
“殺倭令輕易不能出,一旦出了,就是鮮血染天!”
“殺倭令一出,鮮血染天……老伯,穀老先生還說了什麽?”
“沒有了,他說了這幾句話之後,又留下書信,就大笑三聲,又大哭三聲,然後就把我轟出去了。”
沈驥暗歎口氣,他知道穀若懷一定知道許多秘密,卻苦於種種原因說出來,即便是死了,也要弄這些玄虛,讓人費解。
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隱情,讓穀若懷如此小心謹慎,或者說擔驚受怕,死了都不安心?
沈驥不再言語,抱拳辭別了王老伯,讓修鐵先回家,他懷揣著那封信,又走出幾條街後,左右看看無人,墊步擰腰上了一處高牆,又幾個縱躍,便來到了一戶人家的屋脊之上,隨後躥房越脊,找到一個隱蔽之處,確定周圍沒人跟蹤,這才打開信,看了起來。
也不怪他如此小心,近來他總覺得自己的行動總是能被人提前發覺,比如雷家莊一事就是如此。
穀若懷留下的書信之中,不再戲謔,而是一本正經的寫了一段話。
“沈驥臭小子,算你有點本事,我就把一些情況告訴你,但你不用想為我報仇,記住,大局為重。殺倭令,這東西設立了十幾年,當時就曾經有人說,這是一個雙刃劍,可能有用,也可能適得其反。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如果你真有心想為我做點事,那就想辦法去把殺倭令找到,拿在手裏。因為當年武林三老設立殺倭令的時候就曾說過,誰擁有殺倭令,誰就是一方之主,能夠號令群雄。到時候,你小子想做什麽事,也就容易得多了。但是你要切記,江湖險惡,在哈爾濱不但有人盯著八卦掌,更有人盯著殺倭令。”
“看到這裏,你小子一定迷糊了吧?哈哈,我老人家就再指點你一下,那殺倭令先前在洛海川手裏,他死後應該就不翼而飛了,到底被誰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包括謝清秋在內的一些人,正在尋找殺倭令。嗯,你肯定還想知道的更多一些,可惜,我也隻知道這麽多了。唉,我要死了,想想還是有些舍不得,臭小子,你轉告楚容丫頭,逢年過節,我會去看她的,咱們就永別啦!”
這封信到此,便結束了。
信的下麵留了四句打油詩:
半世癲狂半世閑,從此天上做神仙,若是想我怎麽辦,明月鬆崗焚紙錢。
最後是落款:穀二絕筆。
看罷這封信,沈驥差點淚如雨下。
他雙手合十,將信揉在掌中,對著太極門的方向拜了幾拜,這才將信點燃,一把火燒成灰燼。
望著漫天紙灰,沈驥暗暗禱祝。
“穀老先生,如果你在天有靈,保佑我完成任務,找出殺倭令,和這背後一切的真相。”
……
與此同時,演武場比武大會。
上場的選手已經是進行到了第三組,戳腳門高進,對戰草上飛燕翻雲。
事實上,這兩人已經在擂台上打了半個鍾頭,仍然不分勝負。
戳腳門,顧名思義練的是腳上功夫。這戳腳傳說源出少林,創於宋,成於明,盛於清,俗話說“南拳北腿”,這戳腳和譚腿一樣都是“北腿”的主要代表。
要練好戳腳,大大不易。
戳腳戳腳,要點就在一個戳,練功之初戳沙袋,之後戳木樁,再改成戳磚頭,戳石頭,功力逐步增加。
用哪戳?當然是用腳。
據說這戳腳功夫練到家之後,一腳下去磚石碎裂都不算什麽,真正的戳腳大師,一腳能踢碎十塊磚都不在話下,這樣的功夫若是踢在人的身上,骨斷筋折是輕的,要是肚腹挨上了,那基本就不用活了。
但這位戳腳門的高進,今天的對手偏偏是燕翻雲。
燕翻雲是東北一帶有名的獨行大盜,傳說他殺人越貨、采花盜寶,無惡不作,幾年前還跑到大帥府去偷東西,結果差點被搞死在那裏,拚命逃出來之後就銷聲匿跡,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來到比武大會湊熱鬧。
和戳腳門實打實的真功夫比起來,燕翻雲擅長的,是輕功。
哦對了,燕翻雲這三個字其實也不是他的本名,外號而已,正是因為他輕身功夫了得,每每深夜入戶,飛簷走壁,如巧燕翻雲,尋常人連他的影子都看不見,故此得名。
高進對上他,抖擻精神,十三路戳腳盡數用了出來,但他戳來戳去,卻連燕翻雲的衣服邊都戳不到。
燕翻雲真的就像一隻巧燕,在高進周身閃展騰挪,竄高伏低,忽左忽右,忽進忽退,身形如鬼魅一般,氣的高進哇哇大叫,卻是拿他無可奈何。
兩人如此打了半個鍾頭,台下觀眾看的是目不轉睛,大呼精彩,但席棚觀戰台上的幾個人,卻是不耐煩了。
黃炳章第一個拍起了桌子,低喝道:“什麽東西,一個見不得人的小偷也敢來參加比賽,誰放他進來的?如果讓這種人得了頭名,我等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大刀王闖是他的人,聞言附和道:“沒錯,我早聽說這個燕翻雲不是好東西,這種人本來就沒資格參加比賽,黃老鏢頭,我這就去把他砍了如何?”
黃炳章大手一揮:“去吧,一刀砍了省心。”
他們簡簡單單兩句話,居然就判了燕翻雲的死刑,謝清秋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忙阻攔住王闖。
“萬萬不可,黃老鏢頭,這燕翻雲雖然不是好人,可我們這次比武也沒說小偷強盜不許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江湖人,武林人。更何況他既然已經來了,而且上了台,王鏢頭現在去砍了他,這數百觀戰的人,如何安撫?人家不得說我們不講規矩,參加比賽的選手說宰就給宰了,成何體統?”
一旁的楊鳳亭也連連點頭:“謝副會長言之有理,再說我們剛剛立了規矩,不能殺人,否則犯法。”
王闖沒了主意,他撓了撓頭,看向黃炳章。
黃炳章哼了一聲,揮手道:“那就算了吧,你去告訴戳腳門的那個人,戳他個半死就行了,這種禍害,回頭交給官府。”
謝清秋一笑,道:“黃老鏢頭,現在不叫官府了,那叫政府。”
“我管他叫什麽,反正沒有好東西,天下烏鴉一般黑,王闖,你給我盯著那個燕翻雲,要是戳腳門的輸了,你知道應該怎麽辦。”
“好嘞,聽您的,我保證這家夥見不到明天的……咳咳,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說啊。”
王闖咳嗽兩聲,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吭聲了,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擂台之上,心裏巴不得戳腳門的高進,趕緊一腳把燕翻雲戳個半死,再踢下擂台去。
謝清秋無語,和楊鳳亭對視一眼,也不再說話。
黃老鏢頭斜瞥了他們兩個一眼,暗中撇撇嘴,轉頭觀戰。
這楊鳳亭分明是個牆頭草,他倒是會做人,知道順著謝清秋說話做事。
哼,看來這些日子,謝清秋也沒少搞鬼,連一向低調的楊鳳亭都籠絡了,不知道,他還拉攏了什麽人?
這洛海川一去,自己又已年邁,難道真的是大勢已去,眼下這個局麵,就要落在謝清秋的手中?
他剛剛想到這裏,擂台之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等他急忙抬頭看時,卻是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