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計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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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跑到園子裏一處僻靜的地方,秦蕊才拉著她停下來。
“你為什麽見了孟爺就躲?”杜若問她。
“他見我也躲,隻不過這次我先躲開罷了!”秦蕊冷哼一聲。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方才看見宋居安,她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
“我有事!你幫我出些主意,現在大的搞定了,就剩小的了!你說我該怎麽讓孟修文喜歡我?他現在見到我雖然不怕了,但和我說話怪模怪樣的,好像我要跟他搶爹一樣!”
杜若滿臉愕然,一頭問號的看著她,好半天才道:“你……是怎麽搞、搞定的大的?”
“不是說以後再告訴你麽!”她伸手從地上拔了一根草,嘴角漾笑。
這副欲言又止無限嬌羞的樣子,杜若還是第一次從秦蕊身上見到。
“你現在就說!”杜若一肚子的好奇快盛不下了。
秦蕊仍隻是笑。
“你不是恨不得殺了他麽?還刺了他一刀,怎麽沒幾天的功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他哄騙了你?”
秦蕊有多喜歡孟遠舟她是知道的。但孟家的忽然出現又叫人覺得可怕。
愛叫人眼瞎心盲。
“也……沒什麽……”秦蕊臉紅的跟什麽似的,說話忽然變得吞吞吐吐,“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其實我那日刺的不深……我當時恨他恨的要死卻又不忍心對他下重手,前幾日趁著他躺在床上養傷,我……我爬到他床上去了!哼!”她臉頰夕陽邊上燒紅的晚霞般,含羞帶怒。
杜若張大了嘴:“啊?!”
“這幾日他對我避而不見……我找著機會就纏著他,鬧著叫他娶我,對我負責!早知道爬床管用,我兩年前就這麽做了!看來我還是不夠大膽!”
“你、你以前也足夠大、大膽的了……你真是色膽包天啊!”杜若咽了一口唾沫,拿眼吃驚的瞪著她。
想她在金銀花滿樓見到孟遠舟和秦蕊倆人單獨相處時,秦蕊對孟遠舟的所作所為還挺孟浪的……
秦蕊在她眼裏就是個喜歡就追、說一不二的不一般的姑娘。
秦蕊捂臉接著道:“今早用飯,他讓明瑟叫我過去和他們父子倆同桌而食,雖說飯桌上我們一句話沒說,但我自己害羞的不行,又不好意思見他了。”
她將手背貼在臉上,企圖讓臉沒那麽熱。
“秦壯士,請受小女子一拜!”杜若起身對她恭恭敬敬的一揖。
怪不得她不僅沒事,還能拉著她在這府裏到處跑!
“你別取笑我了!你主意多,以前和孟修文也親近,幫我出主意我該怎麽討好他,叫他喜歡我!”
“你當真鐵了心的要跟著孟爺?不計前嫌?”杜若又問她。
“以前的事情……我喜歡他那麽些年,如今他若是肯娶我,我也就不與他計較了。”秦蕊頗為傷感的道。
杜若跟著歎了一口氣,她果然找不著北了。
過了一會兒,杜若道:“和小孩子玩兒呢,要認真,不要糊弄他,也不要故意輸給他。適當的出現關心他幾句,但也不能慣著。”
“哎!昨日我見他玩蹴鞠,就跑去厚著臉皮跟他玩了一回兒,故意輸他幾次,他抱著蹴球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秦蕊拍了拍頭,懊悔的道。
杜若:“……”
“孟家為何改姓江啊?”杜若問她。
“明瑟說孟遠舟母親姓江。”
杜若點頭。
倆人走回去的時候,明瑟正帶著孟修文朝這邊走,杜若遠遠望著他,發覺他長高了不少,臉上明快不少,眸子亮了不少。
等走到跟前,孟修文先是不高興的看了秦蕊一眼,又望向杜若並很快認出她來,“你是……是你呀?”
杜若笑著對他點點頭,“許久不見小少爺!”
明瑟看了杜若一眼,對孟修文道:“少爺,快認她做幹娘!”
孟修文不解的摸摸頭,不過還是喊了聲‘幹娘’,又道:“我先前隻有幹爹,沒見過幹娘呢!”
“別,你叫我姐姐就行了!”杜若連忙道,她擔不起。
且若認了他這個幹兒子,這一旦綁上關係,她和孟家就得共沉淪了……
秦蕊冷笑著對她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不就是想處身事外麽?修文!再喊幾聲幹娘,向她要見麵禮!”
聽到秦蕊喊他名字,孟修文也不搭理,默不作聲的和明瑟繼續朝前麵走去。
杜若和秦蕊也朝前走,走著走著,杜若忽然問道:“他口中的幹爹是誰?我應當不認識吧?”
“除了宋居安還能有誰?”秦蕊反問她。
杜若的心猛地一沉,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了。
從孟家回去後的第三日,杜若心中壓著的的擔心和憂慮全沒了。
因為那人並沒有來殺她。
她便將心思全部用在寶華裳以及新培養的幾個女工身上。杜二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有時候幹著幹著找不著人了,杜若也不去管他,隻希望他少惹些麻煩。
她又叫杜二成抽空去縣學找明揚見見麵,說說話,畢竟倆人先前玩得好,杜二成雖然應了她,但也不知道去沒去。
又過了一日,孟家派來了馬車,秦蕊和明瑟請她過去說話。
杜若也沒找借口推掉,這回去真給孟修文準備了一份兒大禮。以前她受孟家恩惠,沒什麽可報答的,現在有了錢,自然要回上心意。
午後天氣炎熱,在園子裏走走逛逛,又覺得走著身子熱,三人便在亭子裏坐著納涼。
“你和宋居安是怎麽了?”秦蕊好奇問她。
“沒怎麽。”她神情淡淡的道,又用手摸了摸額頭,對兩人道:“坐在這底下也不消暑,熱得出了汗,還不如我回去睡會兒覺。”
“再過些天還要更熱。”明瑟笑著道,“你是覺得在這兒和我們說話發悶吧?又想回去了?”
“是有些。”杜若承認,她也不是個多愛聊天的人。
“不如咱們玩點好玩兒的!”秦蕊手指點著額頭思索。
杜若想了一會兒,提議玩撲克牌。
雖說秦蕊她們不懂,不過按照杜若畫的樣子,下人們湊在一起,也很快用硬紙做出來了。
孟家後院西邊綠樹成蔭幽篁簌簌,那兒建有小竹樓,秦蕊又帶著她們去竹樓納涼消磨時間。
竹樓上下兩層,寬敞幹淨明快,一樓中間一廳,南北通開,左右兩邊各一室,不過兩邊都關著門,裏頭珍藏著古文典籍等,明瑟說平日除了孟爺,沒別人過來,因此這裏清淨的很。
幾個人席地而坐,杜若將規則教了一遍,手中洗牌,又對她們道:“我也很久沒玩過了,手生,大家可不許耍賴。”
摸了幾把牌,秦蕊和明瑟兩人本就聰明,也很快就熟悉起來。
“不如咱們玩點彩頭吧!”秦蕊提議,眼睛發亮看著她們。
“壓錢?”明瑟問。
“我來的時候身上沒帶錢。”杜若道,“要不你們借我點?”
秦蕊上下打量她一眼,搖頭瞪眼:“你身上穿的戴的拿下一樣抵著,杜老板你穿戴的東西也都不便宜!”
杜若便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明瑟也一樣。
秦蕊從身上掏出一串寶石手鏈,看了兩人一眼,道:“這是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了,我姐姐送我的!”她又伸手拿起杜若和明瑟的簪子,及其嫌棄的道:“就這兩支破簪子,也想換我這鏈子?將你們頭上所有簪釵都拔下來恐怕都不夠抵的!”
“急什麽,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杜若道,“你還有姐姐呢?”
秦蕊咳嗽一聲,“不是親姐姐,來,我們開始吧!”
第一局,秦蕊贏了。
她將倆人麵前的簪子扒拉走,得意的道:“若論心算,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誰手中有什麽牌,每個人出幾張後,我心裏頭約莫有個底了!接著壓吧!”
杜若和明瑟倆人又放下來一支釵。
秦蕊手指在桌上彈了彈,問杜若道:“你現在身上最貴重的東西是什麽?”
“這身裙子,你若是喜歡,我拿它抵上,輸了就送你。”
“當場脫下來麽?”
“想多了,我可沒你那樣的狗膽!”杜若白她一眼,接著她又想起了什麽,將右邊袖子捋上去,對明瑟道:“還有這隻金臂釧,也是極為貴重,抵得過衣裳,當初還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帶在身上,也不易被人察覺,就是怕哪一日天災人禍,我落魄了,身上還有樣值錢的東西!”
“怪好看的,你取下來給我看看!”秦蕊道。
杜若摘下來遞給她。
秦蕊看了看,對明瑟道:“你既然送她這樣貴重的東西,回頭也得送我一樣!”
“你找孟爺去要啊!”明瑟回她。
又玩了一會兒,秦蕊覺得壓錢不好盡興,“我贏了這麽多,又不能真收下你們這些東西!咱們做點別的!”
“杜姑娘還有什麽法子?”明瑟問。
“真心話大冒險,或者是贏了的人在輸的人臉上貼紙條,或是拿毛筆在臉上塗抹幾下!”杜若道。
“你稀奇古怪的點子真多,我都沒聽說過!”明瑟笑道。
商議一會兒,秦蕊最終決定贏的人在輸的人臉上印個唇印,又吩咐下人去拿紅紙過來。
“照理說呢,你現在也不缺吃穿了,又忙來忙去的做什麽?”秦蕊問杜若。
“人總得找點事做,就一直朝前走著。”杜若道。
“那你孤苦一人要這麽多錢有什麽意思?”
杜若嘴角勾了勾:“等我更有錢了,就養幾個美男子,一個捶腿,一個捏肩,一個彈琴,一個吹簫,一個陪我說話,一個陪我睡覺……”
還沒說完秦蕊就口瞪目呆的打斷她,“停停停!你不會真有這樣的打算吧?!”她知道杜若做事向來也是與眾不同,別出心裁。
“有何不可,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自然也可以養男人。”
秦蕊和明瑟相視一眼,對於她的這種論調,頗有些瑟瑟發抖的樣子。
“這些不著調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了,你實話告訴我,究竟喜不喜歡宋居安?”秦蕊認真問她,似乎有些著急。
杜若微微一笑,沒回答她。
這時孟修文手中拿著一本書從外麵跑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著急慌忙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仆人,叫他慢著點跑。
“明瑟,你們在做什麽?誰將你臉上親成了這個樣子?”孟修文停在杜若和明瑟中間,彎腰湊過來問道。
“少爺你先見過長輩。”明瑟對他道。
孟修文看向杜若,喊了一聲‘幹娘’。
杜若腦子裏一個激靈,笑的頗為勉強,“叫我姐姐吧,叫幹娘顯得我七老八十了!沒老也叫老了。”接著她又驚呼一聲,“哎我贏了!”說著她將手底下最後兩張牌高興的扔下去讓她們看。
“少爺,你替我受過吧,叫你幹娘親你一下!”明瑟抓住孟修文的衣裳,將他往杜若麵前推。
杜若對他壞笑幾聲,“來讓我親一下!”
孟修文哇哇大叫著往一邊掙紮,就在杜若快要親上去的時候,他將袖子從明瑟手中奮力扯出來朝外麵跑去。
杜若起身笑著去追他。
兩人一前一後從裏頭跑出去,孟修文驚慌失措的轉了一個彎兒,又沿著旁邊的木梯一步兩個台階的跑上去。
杜若心中訝異,原來這兩邊的房間後麵都有個門,還開著的。
她也緊隨著踏著木階往上跑,口中笑道:“別跑啊,叫幹娘親一下嘛!”話音落下,一抬頭,她猛地定住。
房間裏,宋居安倚坐在一張青色藤椅上,胸前隔著一本打開的書。今日的他穿了件鴉青色衣衫,墨發攏在後麵,神色淡然平和。指節分明的右手拿了隻玉杯放在唇邊,望過來的眸光溫潤且幽深。
“幹爹救我!”孟修文緊張的抓住宋居安的袖子,躲到了藤椅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