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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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站在門口,望著坐在那兒的宋居安有一刹那的恍惚。
除了旁邊傳來的秦蕊與明瑟的說話聲外,這裏確實是極清幽寂靜的,她身後就是大片竹林,長的極密,有的碗口粗,遮天蔽日的,風也和暢清涼。
她垂下眸子,低了頭,轉身沿著木階朝下麵走去。
胸口有什麽東西重重壓著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喉頭發堵,疼的很。
這邊和那邊僅竹牆之隔,他一定坐在這裏許久了,甚至在她們沒來之前就已經在這兒了,她們說了些什麽,他肯定也聽得是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麽胡話。
是啊,她都說了些什麽胡話……
她滿腦子的混亂,滿懷的懊悔,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的都說了什麽……
見她一語不發的回來,秦蕊問她道:“你臉色怎麽變得這樣難看?”
杜若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怎麽了?”明瑟也問。
秦蕊忽然輕笑一聲,小聲道:“忘記告訴你啦,宋師爺這幾日都在府上住著與孟爺議事,時常來竹樓裏看書閑坐。”
杜若緩了緩,低聲問她:“你知道他在這裏,故意帶我來的對不對?”
“就是想讓你們見一見,若能和好便和好。”秦蕊笑著道。
又摸了兩把牌,她越發坐不下去了,也不想說話,心裏難受的厲害,便起身告別。
回去的路上,杜若坐在馬車裏,手中擺弄著一支簪子,看著前麵擺動的布簾,眼眶熱了又熱,心像是被攪碎了,生生的疼。
回到寶華裳,李方清見了她,連忙從櫃台後麵走出來,又拿眼睛將周圍瞅了瞅,才小心對她道:“老板!二成他和人打架了!”
“和誰打架了?他現在在哪兒呢?”杜若生氣的問道。
“他說是和幾個街上的痞子!看二成還挺能打的,回來時衣裳爛了,臉上和著泥和血!我趕緊給他打了盆水叫他洗一洗!他應當在旁邊的院子裏待著呢現在!”
杜若連忙朝旁邊的院子走去。進去之後,她看到杜二成正拎著桶給院子裏種的一小片菜澆水,嘴裏頭哼著歌,彎腰舀一瓢水,又猛地直起身子,用胳膊一掄。
“杜二成!”她喊了他一聲。
杜二成連忙轉身看她,“二姐!”
“你把人家怎麽了?你又和人打架!”
“你一回來也不問問我有沒有事,就先問人家,還是不是我姐?我幹活你也不誇我一句!”
“你哪回和人打架別人傷的輕的?能不能老實點?在鄉下打架,來到這兒還閑不住,是不是要氣死我!”
“我錯了!我這不是看不過眼嘛!”
“再這樣你就滾回家去吧!”杜若甩下一句話進了屋。
過了一會兒,杜二成從外頭走了進來,小心覷一眼她的神色,又道:“二姐,我昨兒去找了以前那個二姐夫,叫他給衙門說說讓我當個捕快,他沒答應。”
杜若瞪了他一眼,口中道:“你活該。”
天黑她什麽都沒吃,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若去了沽南鎮,還是找縱橫書齋的黃老板合作刻印書冊之事。
她在原先刻印的繡樣的冊子上又添加了十來頁人像小圖、針對某些刺繡的針法做了圖示詳解、又加上一些寶華裳的廣告,準備印發出來,叫小管在義街上發一發。
黃老板一見她來,滿臉笑容,趕緊將她迎進去,又叫桓乾倒了好茶。
“我還以為杜老板不來了呢!您每回來我這兒都像是變了個樣!”黃老板道。
“我變成什麽樣了?”杜若笑道。
“當然是越來越從容不迫,越來越有錢了,哎呀!我這心裏頭著實羨慕啊!你看看我這守著個書齋快大半輩子了,也就這樣了!”他打眼一掃。
“黃老板舒舒服服的守著個飯碗,也不用操太多心,別人也是羨慕不來的!我東奔西跑的,各種忙活,賺的都是辛苦錢!”
“也對也對!”黃老板樂嗬嗬的道。
寒暄過後,杜若和他說了今日來意,又將要求與他提了提,刻印多少本、紙張什麽樣、精細程度等等。
談完了這些,黃老板又與她閑話起來。
說著說著,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響聲有些沉悶,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桓乾走到外麵看了一眼,又回來對他們道:“想必又是西邊挨著山的地方,有人在炸什麽東西!”
杜若有些不解。
這件事倒是打開了黃老板的話閘,與她講起最近沽南鎮發生的事情來。
“杜老板先前在雲水繡莊做過工,應當知道那邊發生過什麽事,去年官府查出孟家背後幹著采礦煉鐵的勾當,繡莊一把大火燒了以後,附近的幾座山也查封了。”
杜若點頭。
黃老板接著道:“今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邊山上又不時有人點炸藥,十分頻繁。附近有好事者將這件事報道衙門,衙門裏倒是來人了,隻不過去看看便走了,也不怎麽理會,就再沒人管了。”
“反正時不時來這麽一下!”桓乾也接著道。
杜若慢慢點頭,心裏頭不得不將這件事和孟家聯係上。
難道孟家死性不改,繼續為魏國公做這些?可是魏國公都入獄了。況且,在這世上孟家已經不存在了。
她的生意本本分分的做著,不幹什麽違法犯罪的事兒,即便有再大的麻煩也找不到她吧。
如今的寶華裳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金簪、銀簪、銅簪也發出去不少了,光是登記就登記了整整七八頁紙。
先前虞少棠也想學著她做這些,不過他舍不得拿真金白銀來做,做的都是銅簪。
因為來店裏的客人定位不同,杜若也不與他去爭什麽。
秦蕊走了,鋪子裏的帳又到了她的頭上,杜若準備在這幾日招一個掌櫃,她則脫手做點別的,不用大小事都去管。
衙門的李捕頭帶著他妹妹來寶華裳做婚嫁的衣裳,轉了一圈,找到杜若,偷偷的遞給她一個錢袋,又十分尷尬的道:“杜老板,那時候我不該收您銀子,您見諒,可別和我一般見識!”
“這有什麽,您那時候也確實照顧到我了。”杜若道。
他執意還錢,杜若也隻得接了過來,又笑著問道:“令妹要成親了?”
李捕頭笑著點頭,“是啊,聽說寶華裳做出來的東西好,就帶著我妹妹來這兒做身衣裳,一塊紅蓋頭,繡鞋。等辦喜事兒那日,我叫人送喜帖過來,杜老板一定得賞臉去喝喜酒!”
“好,那我先恭喜了!”杜若道。
等他們走了以後,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寶華裳外麵停下,秦蕊從上麵下來了。
她抬腳走進來,對坐在櫃台後喝茶的杜若抱怨道:“你好幾天不去找我了!我來看看你到底有多忙!”
杜若對她笑了笑,“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東南西北風!”秦蕊不悅的道。
杜若領著她上了二樓一個沒人的房間,又叫人提了壺茶上去。
坐下來後,她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麽?你現在應當在家裏相夫教子吧?”
“呸!”秦蕊嬌嗔的瞪了她一眼,“這兒有夥計守著,你還瞎操什麽心?也不去找我玩兒。”
“我得賺錢啊,將來養幾個男人。”她苦著一張臉。
秦蕊哀歎一聲,歪坐在那兒,看了她好半天,才幽幽的說道:“宋居安快要離開這兒了。”
杜若麵上閃過詫異之色,裝作平靜的點點頭。
“他要去京都,還有幾日就動身了。”秦蕊又補充道。
“哦。”她伸手端起了杯子。
秦蕊哼了一聲,“你不渴喝什麽茶?心裏著急了吧?”
杜若想了想,對她道:“我想知道一件事。去年孟家出事,宋居安也有參與,似乎還出力不小,按理說孟爺應當視他為仇敵,為何倆人現在成了朋友?”
“那件事嘛……其實,在宋先生沒發現孟家背地裏做的那些事之前,孟家就準備來一出金蟬脫殼擺脫魏國公的控製了。誰知道宋先生發現了孟家背後不尋常之處,叫烏大人去查,孟家也沒想著一個小小的縣衙能鬧出多大動靜來,更不可能撼動到遠在京都的魏國公,但還是順水推舟,暗中給足了證據。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杜若心中震驚,默默點頭。
“他們現在是在謀劃什麽事兒嗎?”她又問。
秦蕊麵帶遲疑,過了一會兒道:“也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們不算是壞人。你不用擔心,你也不會有事。”
又說了一會兒話,杜若忽然道:“我現在有錢了,有錢便能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比如離開這裏,去更往南的地方,或許過一段時間,我就會下定決心。”
秦蕊望著她默默不語,末了又長歎一口氣。
又過了五六日,就在杜若以為杜二成終於能消停些日子的時候,他又鬧事了,且還是不小的事。
她外出回來,李方清神色驚慌的走上前,告訴她說,杜二成手裏頭拿著帶血的刀在街上追著一個人跑,而他自己一條腿也被打的一拐一瘸的,後來又有幾個人跑過來打了杜二成一頓,他們人多勢眾,杜二成吃了不小的虧。